槍,開槍了,他剛纔真的開槍了,這個老傢伙真的開搶了!這個念頭猛然在我腦袋中炸了。
我曾經以爲自己雖然不至於刀斧加身眉頭不皺一下的主,但也相去不遠,但此刻我小腿一個勁地變軟,軟軟的,我忽然有種想跪的感覺。
那個老傢伙嘴裡緩緩吐出個一字,而我腿一軟,真的跪了!
不要說我軟弱,我也是人,在槍口面前,在生死麪前,做不到那麼淡定,因爲我有父母、我有老婆,我有孩子,我有朋友,我有太多的牽掛,真的做不到生死不過眼前浮雲。
林英傑輕蔑的說道軟骨頭,林雪健更是眼中露出嘲諷和輕蔑的目光。
怎麼害怕了?林雪健問我。
我呆滯地點點頭,林雪健看林英傑一眼,林英傑立刻拿出紙和筆丟到我面前。
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林英傑說想活命趕緊簽字,要不然……他冷笑了幾聲。
我無神的看着那份離婚協議書,林英傑問我聽見沒有,說實話,雖然我能聽見他的聲音,但大腦沒有絲毫的反應。
啪的一聲,我的臉熱辣辣,林英傑給了我一記耳光,嘴裡喊道簽字,聽見沒有,緊跟着又一記耳光,又一下。
一道溫熱的液體,從鼻子裡滴落下來,紅色的,落在白色紙上,一滴,一滴,又一滴,紅的白的,看起來觸目驚心。
草泥馬,聽見沒有簽字,林英傑嘴裡吼道。
我的身體不停顫抖着,恥辱,深深恥辱,全身的血液向着腦袋猛地衝去,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變形,在清晰和模糊之間轉換。
林英傑那張臉像慢動作,嘴張開,露出牙齒,一臉的輕蔑和暴戾吼着簽字,手揚起打過來。
我的腦袋猛地震了一下,滿嘴腥澀的味道,草泥馬!近乎於野獸的嘶吼,我猛的撲過去,雙手掐住了林英傑的脖子。
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上去,我咬住了這個混蛋的耳朵,死死的,我能聽見他嘴裡的慘叫,這慘叫讓我的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每個細胞都在這慘叫聲中戰慄、**……。
我的兩肋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五臟六腑似乎都翻轉過來,不由得鬆開嘴,緊跟着胸口一道大力涌來,整個人橫着飛起來,撞在對面的牆上,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眼前一陣陣發黑,那一刻,我真的以爲自己快要死了,兩隻腳快速朝我過來,碰碰幾聲響,身體猛地震了幾下,似乎痛感已經消失,剩下只有沉悶,胸口像被千斤巨石壓住的沉悶。
不要,有人喊道,緊跟着有人撲過來,將我摟在懷中。
一股甜腥從胸口涌出來,嘴一張吐口鮮血,噴在對方的衣服上,是白衣服,印在上面,像朵朵桃花盛開,好美,是林媚兒。
鬆開,鬆開我,我喘着粗氣說道,林媚兒說要送我去醫院。
我伸出手雖然緩慢,但一點點很堅決的推開她,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咬着牙扶着牆站起來。
林媚兒要扶我,被我推開,痛,真的很痛,每走一步,身體就像被火車碾壓過一般,抓起左輪手槍,坐下來身體靠在牆上。
我說不是賭嗎,賭個大點的,指了指林英傑說道,你跟我賭!
我一槍你一槍,你贏了,這條命我留這裡,我贏了所有事情一筆勾銷!敢不敢?
說完,我擡起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林媚兒喊了一聲不要,而我扣動了扳機,卡的一聲輕響,我笑了,把槍都放到地上,使勁一推,槍滑到林英傑的腳下。
林英傑詫異地看着我,我淡淡的說道,怎麼不敢,沒想到功勳卓著特種大隊林大隊長也會害怕?
不過看你這個吊樣子,那些功勳想必也是靠你老子混來的吧!
林英傑臉漲得通紅,說我放屁,我沒說話做了請的手勢!
林英傑一把抓起槍,林媚兒急忙跑過去,拉住林英傑的手,說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林英傑眼睛瞪着我,而我淡淡的看着他,林英傑猛吼了一聲,咔噠一聲輕響,他笑了,說輪到我了。
槍又到了我的腳下,如果按照機率來說,我開的第一槍,有百分之十六點多的可能性,現在就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可能性。
根據概論學來分析,我這一槍裡面有子彈的可能性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林英傑說怎麼不敢,不敢趕緊把離婚協議書籤了,草,還說要不是看在林媚兒的面子上,早就弄死我!說着用手捂了捂耳朵,我看見耳朵上血肉模糊。
子健,不要,不要了,林媚兒跑過來把槍拿起來,可是林雪健喊了一聲放下!
林媚兒愣住了,林雪健吼道,放下,聽見沒有放下!
手一鬆,這把槍落在了地上,而我伸過去,把槍抓起來,槍口頂住了我的太陽穴。
說實話,林書記說我骨子裡帶着一種瘋狂和執拗,這點沒有錯,平日裡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人,但遇到某種特定情況,這種瘋狂和執拗就會全都爆發出來,而且很有可能會喪失理智。
沒錯,今天我骨子裡的瘋狂和執拗真的全都爆發出來,竟然真的玩起來俄羅斯輪盤賭,這是以往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此刻的我,已經從那種瘋狂和執拗中逐漸清醒過來,槍身在輕輕發抖,恐懼就如同槍管帶給我冰涼的感舉般,一點點滲入頭皮,蔓延,不停地蔓延……。
林媚兒衝我說不要,不要這樣,林英傑說看我這個慫樣敢開槍嗎?林雪健坐在那裡,一臉的平靜淡淡的看着我,不過眼神中滿是嘲諷和輕蔑。
也許是我骨子裡的瘋狂又間歇性的發動了,我去你媽,死就死,閉上眼睛,猛地扣動扳機……。
沒事,我特麼的沒事,我看着林英傑愕然的表情笑了,儘管一笑胸口牽扯出難忍的痛,但我還是笑了,笑的那麼歡暢,那麼開心,一邊咳嗽一邊笑着,眼淚都出來了!
輪到林英傑了,我看着他,只剩下三槍,他開槍雖然是百分之三十三的機率,但在概率學來說翻一倍,達到了百分之六十七!
我說怎麼不敢,林英傑沒說話,死死的瞪着我,而林雪健看起來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如果不敢早點說,我好去醫院!我揉着胸口接着話說道,聽說子彈打進腦袋裡,不像電影**現一個小窟窿,而是整個頭像大西瓜般爆開,是不是這樣林隊長。
林媚兒說,別這樣了,她跟我去自首!
我看了林媚兒一眼,林媚兒瘦了,真的瘦了,如果說以前是一朵怒然盛開的牡丹花,此刻就像一朵隨時可能凋落的小野花,臉頰已經瘦得縮了回去,顯得眼睛更大了。
我的心驀然痛了一下,可一想到曼妮,心猛地硬了起來,開車撞人就是不對!
說實話,如果林媚兒開車撞得我,哪怕我真的死了,我的靈魂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原諒她,但是她撞的是曼妮,這個絕不能饒恕!
林媚兒走到我面前說,跟我去自首,我點點頭,扶着牆一點點站起來,向着外面走去。
而林英傑手中拿着槍,眼睛死死盯着,似乎沒有注意我們的離開,就在我們到達門口的時候,聽見他喊道,等一等!
我轉過頭,林英傑把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林媚兒嘴裡喊了一聲不,林英傑笑了猛地扣動扳機,我似乎感覺這一刻,時間都停止了。
可就在下一刻,林英傑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手緩緩放下來說,該我了!
只剩兩搶,其中一槍必有子彈,雖然機率百分之五十,但根據拋硬幣概率學來看,下一槍有子彈幾乎是百分之百。
槍到了我的手中,這一次林英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我,眼中沒有當初了嘲諷和輕蔑,只剩下凝重。
林媚兒拉着我的手說走吧,她跟我去自首,不要在開槍了!
我還要開槍嗎?如果前兩槍我是因爲瘋狂執拗,可這一槍我真的不敢了,那把槍並不沉,但我的手輕輕顫抖着,槍身不停地抖動着,此刻的我跟拳王阿里肯定像。
並不是說長得像,而是抖得樣子非常像!
林雪健說他開始欣賞我了,如果我簽字娶林媚兒的話,他可能保證我能在仕途上走的更遠。
我看了身邊林媚兒一眼,腦袋裡似乎有個聲音在喊,你還在猶豫什麼,林媚兒長得這麼漂亮,除女之身被你奪了,而且對你一往情深,家庭條件又這麼好,能有這樣的女人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答應吧,趕緊答應吧!
我又看了身邊林媚兒一眼,林媚兒衝着搖着頭說走吧,她跟我去自首,不要在鬧了!
我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了一聲對不起,緊跟着擡起手,槍對準了我的太陽穴。
林媚兒嘴裡喊了聲不要,想奪槍,可被我狠狠一把推開,手猛地扣動扳機,就在這瞬間,我似乎看到了曼妮,看到曼妮那張臉,還有手臂上一直殘留着我牙咬的痕跡。
這是我們的愛情,她從來沒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