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方開始進場,對坍塌現場進行勘察,而我們在焦急的等待着。胡書記的電話打來好幾次,我將具體情況一一進行了彙報。
主管安全的副省長安平國也到了現場,認真聽取了彙報。說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掩埋在廢墟中的人全部救出來!
他也同意我們意見,認爲先技術方勘測有沒有二次塌方可能,然後救援人員進場!
可一些家屬並不理解我的做法,認爲我們在拖延時間不作爲。同時還有謠言說,死一個人最多賠四十萬,一次性解決不留任何後遺症。
如果人如果殘廢了,或者成了植物人,醫藥費花的可不是40萬,所以當官的想等底下的人全都死絕了,然後再開始挖!
這謠言煽動了很多家屬情緒,再加上焦急的心態,成羣結夥衝進場地,質問工作人員,並且要求見負責人,另外還有些人,不肯聽工作人員勸阻,要到廢墟中挖自己的親人。
我們不停做着勸阻工作,但對方並不理解,更有人開始言語攻擊,甚至推搡起勸阻的人員,其中有幾個家屬情緒非常激動,竟然。動手打了其中一個工作人員。
眼看着事態就要升級,這時候市防暴隊來了,將這些人強行驅趕出場地!原來這是李青山看見情形不好,立刻調集過來。
媒體記者也趕過來,聚集在外面要求採訪,我跟李青山還有安平國商量了一下,決定開一個現場發佈會,將救援進度對外公佈,省的有些人被謠言所蠱惑!
我們將這個決定彙報給胡書記,胡書記表示認可,就這樣我們召開了現場情況發佈會,我本意是安平國來講,可是他們都讓我來說,就這樣我面對媒體,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同時表示,一定會全力以赴,救援掩埋在廢墟下的兄弟姐妹!同時還說每隔一個小時,我們就會將情況進行整體通報!
說實話外面人心焦,我們的心情根本不亞於他們,可是如果因爲這個焦急就亂了分寸,只能讓事情變的更加糟糕!
我們根據技術方反饋上來的數據,制定了周祥的施救方案,救援人員開始進場!
由於我們開始前期做的準備工作比較充分,雖然發生了二次塌方,但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這一夜是我過的最緊張的一夜,這一夜也讓我看到了衆多的生離死別!
等到了早晨五點多,從廢墟中挖出四具屍體,24個生還者,依然有十六個人在廢墟里面埋着。
按照常規來說,掩埋的時間越長,生還的希望也就越小,從大橋坍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個小時。
清理區域從周邊已經到了中心的位置,中心位置是坍塌最嚴重的地方,但部分橋體沒有完全倒塌,有一些斷裂的水泥樁所支撐着,而這十六個人很有可能就被埋在這下邊。
可是挖掘這裡,卻有很大的危險性,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嚴重的二次塌方,而且是高架橋剩餘沒有坍塌的部分,而且一旦坍塌的話,勢必會形成連鎖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現在擺在面前,有兩道難題,挖掘未必能把人救出來,同時還有可能把救援人員搭進去!
可是不挖掘的話,下面有十六個人,而且根據技術方估計,這裡正好處於兩個高架橋,相互交叉的地方。
很有可能會存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支撐點,如果這十六個人在支撐點內的話,能活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目前如果機械清除的話,還有可能會破壞支撐點,造成內部的倒塌,到時候這十六個人,生還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
我們都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真的是進退兩難,李青山不停地抽着煙,此刻的形容憔悴,我想他心裡承受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們將目光放在了安平國身上,他面色凝重,過了一會兒說道,將這個結果上報吧!
我也很理解安平國,因爲這個事情實在重大,誰也無法獨立承擔。
就在我們準備上報此事的時候,門推開胡書記走了進來。
看見胡書記進來,我們立刻站起迎了過來,胡書記先跟我們每個人握了一下手,又說了一句,辛苦了。
儘管此刻一夜未睡,同時不停奔來跑去,身體確實疲憊不堪,但是在胡書記的握手和問詢下,立刻精神爲之一振。
李青山遲疑了一下,走到胡書記面前,說他對這件事情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想要跟胡書記當面檢討。
可胡書記卻使勁擺了一下手,帶着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現在不是討論檢討的時候,而是考慮救人的事情。
在剛纔的電話中,我已經將這裡的情況跟胡書記作了彙報,胡書記看了一下左右,說道到現場去!
說完就要走,這時候李青山急忙攔住,說現坍塌場還存在有一定危險性,讓胡書記不要去了。
我也急忙攔住胡書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胡書記有個閃失的話,那我可真是百罪莫贖。
安平國也過來說,技術方剛纔說了,現場仍存在有很大的危險,說胡書記一人心繫全省人民的安危,還是不要去了!
可是胡書記淡淡的說道,救援人員能去,爲什麼他不能去?大家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的人,誰也不比誰多一個零件。
既然他們能去,那麼我們大家都能去,說完這句話,胡書記目光凝視着李青山,青山本來想張開嘴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閉上嘴,將路默默讓開!
而我快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安全帽給胡書記遞了過去。
胡書記看了我一眼,拿過安全帽,就這樣我們向着外面走去,剛出門,看見肖錦程急匆匆地走來。
我心中暗自琢磨,這廝的耳朵真長,一晚上都沒見他露面,現在胡書記來了他就趕過來了,心中不由得挺鄙視他!
其實我對肖錦程的印象,並不是太壞,我跟他有過一段時間接觸,而且還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
雖然他跟冉柔之間的關係讓我聽彆扭,但就事論事,他還是一個辦實事的領導,並不務虛!
但是從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事情來看,讓我心中不禁有了幾分鄙視之情!
肖錦程快步走過來,跟胡書記問好,而胡書記輕輕點了點頭,快步向前面走去,直接將它晾到了一邊。
作爲省城的市委書記,按道理說是省委常委,可到現在肖錦程的省委常委都沒有消息!
有人說是胡書記壓着不辦,從今天胡書記對他的態度來看,我覺得這個傳言,應該有幾分真實度。
另外肖錦程的省城市委書記,還是毛副書記力爭下來的,這就不難理解,爲什麼胡書記對他的態度如此冷淡!
肖錦程站在一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緊跟着胡書記向着前面走去!
一邊走着一邊跟胡書記說着什麼,不過就在他扭頭看過來的瞬間,跟我的視線對了一下,沒有絲毫感情波動,我估計他對我有了誤會。
他肯定以爲我跟李青山兩個人,在胡書記的面前告了他的刁狀!
李青山走過我身邊,低聲說道,肖錦程這個人肚量很小。
聽到這句話,我更印證了剛纔的猜測,不過我並沒有說什麼,就這樣緊隨着胡書記的步伐向着現場而去。
外圍已經清理的差不多,只留下中心位置的廢墟還在那裡矗立着,這時候太陽升起來,照在周圍的殘垣斷壁,以及橫七豎八的鋼筋上,更像是一頭兇猛的洪荒巨獸,臥在那裡,似乎等待着擇人而噬的機會。
這時候有技術方和救援隊實地負責人跑過來,胡書記很認真地聽着他們彙報,同時目光不停打量着那堆巨大的廢墟!
聽他們說完之後,胡書記邁步向着那裡走去,我看到吃了一驚急忙站在胡書記身前說道,胡書記那裡不能再去了,太危險了。
胡書記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這時候肖錦程也說太危險,他可以過去看看,更多的人阻攔胡書記不讓他過去!
而胡書記慢慢的說了一句話,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此刻的我就是一名普通的救援者,如果害怕,不要來。
說完推開我,向着前面走去,我只好跟在後面,可想了一下不妥,快走了幾步,站在了胡書記的身前,而其他人也跟了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喊道胡書記等一下,扭過頭看去,廖遠山帶着幾個人急匆匆的趕過來!
氣喘吁吁的跑到近前,廖遠山氣兒還沒有出勻,聲色俱厲指着我說道,問我搞什麼,怎麼當的秘書,那麼危險的地方竟然能讓胡書記來,根本沒有把胡書記的人身安全放在首位,說我簡直是犯了重大錯誤,讓我立刻回去寫檢討,同時還要嚴肅處理我……!
我並沒有說話,而是站在那裡,廖遠山還不停的教訓我,周圍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此刻的我委屈嗎?肯定是委屈,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表露出來!
就在這時候胡書記淡淡的說道,老安都沒能攔住他!
老安就是安平國,廖遠山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緊跟着回過頭,剛纔的滿臉憤怒,此刻卻變得滿是哀求,勸胡書記不要過去,那裡非常危險!
表現得情真意切,而且竟然流出眼淚,你想五十多歲的一個男人,就像一個癡情的女子般的哀怨,真的讓人有不寒而慄,不管別人怎麼樣,反正我是起了一身雞皮。
可胡書記就像鐵石心腸的負心漢一般,根本沒有理會廖秘書長的“衷情”哭訴,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過來,記住帶安全帽。
說完這句話向着前面而去,而廖秘書長接過旁邊人遞過來安全帽,又狠狠瞪了我一眼,邁着急切的腳步,緊跟在胡書記的身旁!
李青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報以苦笑,同時加快腳步,走在了胡書記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