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髒東西”這個稱謂,是普通人對死人最常見的稱呼。這個煞這麼在意這句話,肯定裡面有什麼內情。
其實這個做法挺欠的,好比跟我一起長大的張瑩瑩小時候胖,所以很多小孩誠心管她叫胖丫,就能把她惹生氣,賤嗖嗖的。
只要這個東西被我給觸怒了,敢過來跟推蔥花餅一樣的推我,那我肯定能把她給抓住,純陽血早準備好了。
可我凝氣都上了手,那個煞也沒過來推我,我等的着急,忍不住身後發出冷氣的地方看了一眼,卻發現那裡根本沒有人。
跑了?不敢找我麻煩,真慫。
也是神鬼怕惡人,那東西真是成了精了,知道我是個硬茬,特麼直接不敢來惹。
算你扛得住,我尋思了一下,機會大大的有,算她識相。
這麼想着,我就喊了人來一起把蔥花餅給架上去,誰知那幾個人都扭扭捏捏的不願意來,瞅那意思是現在這麼危險,身上再架個人,那玩意兒要是來了,他們上哪兒跑?
還有人疑心,會不會蔥花餅就是那個煞變得,耍了跟剛纔裝肚子疼騙雷婷婷一樣的花招,就是想害架自己的人。
蔥花餅剛纔還懷疑別人呢,這麼一會兒來了個現世報,屈的跟竇娥似得。
那個煞想看的,就是這種互相懷疑的戲吧?她特麼真是活長了,得多無聊。
我沒法子,就自己把蔥花餅給架了起來,小江和唐本初也過來幫了忙,來了個仨帶一,再來一個能整個轎子擡他了。
而自打蔥花餅被推下去之後,那個煞肯定也覺察出來我在這等着她呢,一直也沒再鬧動靜,一行人跟送葬的似得,就上了六樓。
“就是這個教室……”小江已經出了一腦袋汗:“都說這裡鬧鬼。”
那個教室平時可能沒人用,門口上着鎖,我仔細一瞅,三把?有必要嗎?
而這個教室的玻璃,也一片浮塵,顯然從來沒人清掃。
居民樓裡有凶宅,這教學樓裡有兇教室,就衝這地方的面貌,也寫滿了“不吉利”三字。
可是照着雷婷婷的說法,這個地方很乾淨,基本沒有除了那個煞之外的邪物,就算這裡之前有啥,估計也被煞給吸收了,倒是沒什麼好怕的。
“我們已經按着上次的路線又走了一遍,”有個男生小心翼翼的問道:“現在,能回去了嗎?”
“那要問那個東西滿意不滿意啊,”說實話,我心裡也有點着急了,特麼一往這個破地方來,除了爬樓梯還沒遇上什麼,這特麼的簡直是師出無名,莫名其妙!
自己這邊倒是丟了雷婷婷,傷了蔥花餅,面子上也太過不去了,眼瞅這個地方可能跟那個煞有什麼歷史性淵源,我索性就決定不如在這裡,把那個東西給激出來,就跟三國演義裡面諸葛亮跟司馬懿叫陣,罵他是個老孃們一樣,我也來一把“罵陣”。
這麼想着,我就跟那些學生們說道,現在我說什麼,你們就跟着說什麼。
而那些大學生現在已經拿我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當然是爲我馬首是瞻,以爲我要有什麼救命的法子,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就喊道:“髒東西,真特麼髒!”
那些大學生還以爲我要說點“急急如律令”之類的,一聽要喊這個,全傻了:“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想出去嗎?”我順着那十三個形態各異的人影掃了一眼:“想出去,就大聲喊。”
雖然鬧不清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勝在恐懼讓他們很聽話,唐本初和小江先開了口,剩下的人,也就喊了起來:“髒東西,真特麼髒!”
有的女孩兒沒說過髒話,很羞恥的把肩膀都給縮起來了,而我偷偷的扯了陸恆川一下提醒他注意,那小子雞賊的了不得,早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
我凝氣於耳,聽着十三個交錯在一起,跟早讀朗誦一樣的聲音:“髒東西,真特麼髒……”
如果平常人,肯定是分辨不出這個雜的聲音,但我能借助後背上那東西給分辨出來,有人的聲音帶着恐懼,有人的聲音帶着畏縮,還有人的聲音帶着莫名其妙……而其中有一個聲音是與衆不同的,是帶着憤怒,像是在咬牙切齒。
我數出了那是哪一個人影,知道自己過去,那貨會有所防備,就暗暗的把那個位置劃在了陸恆川后背上,順便把雷擊木塞他手裡,陸恆川特別利落,假裝隨便走走,等靠近了那個人影,猛地就給衝過去了,用雷擊木把那個人啪的一下給壓住了。
那個人影當然是猝不及防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出來的。
“臥槽,耍流氓了耍流氓了!”因爲太黑,誰也看不清誰對誰,有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驚叫了起來:“有人趁着黑要佔女孩便宜,別讓他得逞了!”
說着就要去把陸恆川給推開。
“閉嘴,”我立刻說道:“你們知道啥,這個就是髒東西。”
“臥槽?”唐本初激靈一下就起來了:“還真抓住了?師父你太牛逼了,你怎麼分辨出來的?”
不是我牛逼,還真是陸恆川牛逼,我本來就指望陸恆川牽制她一下,沒成想陸恆川真把她給定住了。
一個煞,也不過如此嘛,出人意料的好弄,跟之前做的那些曲折離奇,不死也得扒層皮的買賣天差地別,我都有點失望,簡直浪費老子的表情。
“回去再告訴你,”我過去蹲在了那個人影前面:“你說,你把雷婷婷藏哪兒去了?”
因爲太黑,我看不清楚那個人是個什麼長相,但是跟陸恆川一比,這個人身形更纖細,顯然是個女的。
其他的人呼啦一下都給讓開了,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想上前又不敢上前:“那……那就是髒東西?咋看着跟人差不多?”
果然,“髒東西”三個字,像是在戳那個身影的傷疤,聽一次,那個身影就咬牙切齒一次:“你纔是髒東西,你們都是髒東西!”
而這話一出口,小江忽然愣了:“學……學姐?真的是你?”
那個被陸恆川壓着的身影微微一怔,沒吱聲。
“裡面肯定有誤會!”小江立刻衝着我摸索了過來:“李大師,你聽我說,肯定是搞錯了,學姐怎麼可能……學姐是惡作劇,中途加入進來的,是不是?所以我們才變成了十三個人,跟上次一樣!”
“小江,”蔥花餅插嘴道:“我們……我們上次也是覺得數錯了,可是,你仔細想想,那天那個學姐除了你看見了,爲什麼我們都沒看見?如果不是你說……我們沒人知道還有個學姐。”
張大剛也點頭如雞啄米:“那天跟現在一樣,莫名其妙就多出來了一個人,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有你口口聲聲說剛纔有個什麼學姐學姐的,還開始發短信打電話買抱枕的,你知道爲什麼你一提這件事情,我們都來了嗎?就是因爲……怕你被那個東西給纏上了,再來一次,說不定解鈴還須繫鈴人,能把你這事兒給鬧清楚……”
“就是,爲了你,大剛先前出了車禍,都帶着傷來了,”有個女生低聲說道。
臥槽,沒想到他們這幫小兔崽子還挺講義氣的。
“那不可能,學姐,你跟他們說!”小江靠近了那個身影:“你說清楚,他們會相信你的,這就是場誤會!”
可那個人影還是不吭聲。
陸恆川看了我一眼:“不老實,你用純陽童子血點點,說不定能問出來。”
這就屬於嚴刑拷問了,我擼起袖子剛要過去,沒成想,小江猛地跟發了瘋的公牛似得,一下把摔傷了的蔥花餅扯過來推到了陸恆川的身上,陸恆川雖然身手可以,可勁兒沒那麼大,又猝不及防,文弱的身材早被蔥花餅壯碩的身軀給壓倒了,雷擊木噹啷一聲響,顯然落了地。
只聽小江厲聲喊道:“學姐,不管你是什麼來歷,跑!”
我的心猛然就提起來了,小江這個蠢貨真特麼是豬油蒙心了,自己的精魄都快給那個學姐吃進去了,還特麼敢放虎歸山,簡直是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
那個身影出來了之後,卻沒跑,只是靜靜的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
小江想拉她的胳膊,卻被甩開了,而我一下就覺出來,空氣頓時冷下來了,一股凌厲的蕭殺之氣撲面而來,讓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那個煞,顯然被剛纔的事情,大大的激怒,要報復了……
“臥槽不好!”一直沒在一羣年輕人裡插上話的王德光大聲時說道:“煞氣重了,都特麼得倒黴,跑,你們這幫小王八蛋快跑!”
這些大學生聽見,撒丫子就跑了起來,就蔥花餅和陸恆川兩個倒黴鬼,一個被壓的動不了,一個腳受傷起不來,雙雙還是躺在地上。
“你們纔是髒東西……”那個煞的聲音不再是憤怒,而是毫無情緒,像是在跟一堆屍體說話一樣:“你們纔是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