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見過魁首,”我接着就坦蕩蕩的說道:“不然你以爲三腳鳥是怎麼來的?”
銀牙盯着我,臉色陰晴不定:“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來的……難道……”
他像是猜測出了什麼,卻不敢確定,一雙眼睛只能驚疑不定的盯着我。
“沒錯。”我斜着嘴角一笑:“我的三腳鳥,就是魁首給我的。”
這話我可沒說謊,當時要不是被“我兄弟”給推下去,我怎麼可能粘上這玩意兒。
當時蕪菁爲了讓我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寧願自己鎮在地下,結果中間還是出了什麼岔子,三腳鳥到底還是從棺材裡的魁首身上出來,到了我身上。
我也不願意啊!
“魁首真的跟你見過……”銀牙的手像是不受控制,抓的是越來越緊了,眼瞅着要把我給掐死,我一把搭在了他老樹皮似得手上,聲音不大,卻特別威嚴:“鬆開。”
銀牙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鬆了手,盯着我的眼神,十分複雜。
以前他看着我,是輕視,厭煩,還有嫉妒。可現在,他的眼神竟然夾雜了緊張,難以置信,還有……敬畏。
“你……”銀牙張了張嘴,像是想說很多話,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的好,尋思了一下,這才說道:“魁首他,跟你說什麼了?”
說個屁,老子哪兒看見棺材裡面那個玩意兒是圓的還是扁的,
我衝着他笑:“你猜。”
“你……”銀牙盯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消息,小白一聽這個受不了了,挺身就要上來,我一腳就把那個木化石給挑開了,木化石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小白的虎口一下被我那個力道鎮的綻了血。
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這樣的面子,小白哪兒受得了,又覺得彎腰去撿那個木化石有點丟人,提起拳頭奔着我面門就來了。
如果小白的師父是我,我一定會告訴他,不管遇上什麼事兒,你可以怕,可以憤怒,但是你都不能慌,一慌,平時的水準也要被你給泄出去幾分,除了損己利人,什麼好處都沒有。
還有,人活着,不能太要臉。
小白這一下含羞帶怒,雖然勁頭用的特別蒙,卻一身破綻,首先他是左撇子,這會兒上的就是左手,右邊完全沒防範,力氣也不管不顧的全凝結到了左拳頭上,下盤沒顧上,不會穩。
我覺得,銀牙之所以沒教給他這個程度,是因爲小白可能從小到大,就沒能遇上過能讓他惱羞成怒,從而發慌的事情。
他一點吃癟的經驗都沒有,不跟老子似得,一輩子吃癟吃的豐富多彩,什麼都見識過。
我看他看的清清楚楚,躲閃也躲閃的綽綽有餘,眼瞅着他要過來,我先側過臉躲過了那一拳,緊接着摁住了他的肩膀,一腳絆在了他腿上。
我自己沒用什麼力氣,完全是藉着他那個火箭炮似得力道,他失去了平衡,矮小的身子被自己的衝勁兒帶出去了老遠,劃出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陸恆川老說我橫衝直撞像是野豬,那是他沒見過小白。
那些黑先生們也受不了,低聲就議論了起來:“之前還覺得老爺子的高徒是行當裡第一快手,看來還是咱們世面見得少。”
“沒錯,在李千樹面前,平分秋色都談不上,只能是被吊打碾壓啊……”
“你看這個樣子,哎……”
“李千樹,你可以啊!”郭洋因爲陰氣散開了,也看見了剛纔那一陣,立刻大叫了起來:“打的好,打的那小子滿地找牙!你算是給兄弟出了這口氣了!這王八蛋,他欺負軟的怕硬的!”
想也知道,我沒醒過來的那會兒,郭洋和陸恆川是怎麼被小白給碾壓的——小白的手下的確實不輕,陸恆川身上的,是致命傷。
小白有一顆玻璃心,根本聽不得這個,眼瞅着眼珠子都啪的一下睜紅了,大吼了一聲,從地上來了個鯉魚打挺,重新奔着我就出了手。
他這個狀態,絕對打不過我。
就算我身手沒有現在好,可我有點小聰明,這點小聰明,有時候比身手還管用。
“你給我退下去!”銀牙也看出來了,厲聲說道:“你不是他對手,別丟人現眼了!”
要是在平時,小白對銀牙,聽話的跟商店街大金毛似得,可這個時候,他殺紅了眼,就算銀牙開了口,他也根本聽不進去,滿腦子對我,只有“殺……殺……殺……”
我站在原地沒動,等着小白衝着我撲過來了之後,先一矮身躲過小白的鋒芒,緊接着趁着小白的軟肋露在了我面前,輕輕擡起手,魯班尺在我手上一旋,劃出了一道非常漂亮的銀光,對着小白的左肋下去了。
魯班尺特別鋒銳,鋒銳到劃開了你的皮肉,那一瞬你根本感覺不到疼。
小白也沒覺出來,只知道自己撲了個空,還想着折過身子回來撲我,可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了。
接着他一低頭,纔看見了自己身上的那個傷,正汨汨的往外滲血,把衣服全染紅了。
他滿臉難以置信,像是在問自己怎麼可能。
接着,他的腳支撐不住,單膝就跪在了地上。
你沒吃過虧,也好,也不好。
沒人願意從金字塔頂端摔下來,但是你最好提前做好了抗擊打的本事,濟爺說過,居安思危,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遠。
“那個傷口的位置,跟你留在我朋友身上的一模一樣,”我收起了魯班尺,氣定神閒的說道:“我答應過我朋友,別人怎麼欺負他們,我十倍奉還。”
“好!”郭洋歡呼了起來,差點從樹上給摔下去,有擔驚受怕的爬回去了。
周圍的黑先生們也都沒忍住,齊刷刷的吸了口冷氣,盯着我的表情跟小白一樣的難以置信,也跟銀牙一樣,帶了敬畏。
他們有了畏懼,就更好對付了。
我對銀牙笑,其實笑的很親切,很沒心沒肺,可銀牙的身子,卻在這一笑之下,微微的顫了一下。
他望着我的眼神,像是今天才剛認識我一樣。
我衝着銀牙走了一步,銀牙竟然就忍不住想往後退一步,但他還是扛住了,接着就說道:“魁首跟你,有沒有什麼交代?他有沒有什麼話想託你帶給我們?”
“說了有什麼好處?”我望着銀牙,百無聊賴的在指尖上旋轉魯班尺:“不說又有什麼壞處?”
“算我,算我老頭子求求你!”銀牙也顧不上在黑先生之中的威望了,大聲說道:“他就沒對你留下什麼話?一句也行!”
他想問的,應該就是魁道了。
我望着銀牙,說道:“那作爲交換,你告訴我,你當年,是怎麼讓濟爺上我們李家大宅鬧事兒的?”
銀牙聽了這話,擡頭望着我,表情更復雜了。
不想說?是啊,這種陳年舊賬,要是我,也不想說。
我盯着他繼續說道:“本來大家都能過二十年的太平日子,可惜,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我希望事情也因爲你,有個了斷。當年如果不是濟爺在你的挑唆下進了那個地牢,事情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說老濟上李家大宅探三腳鳥的事情……”銀牙盯着我,忽然說道:“我知道老濟二十來年前去過,還害的你們家家破人亡,可那不是我讓老濟去的,你弄錯了。”
“你說什麼?”我一下就愣了,濟爺不是你讓去的?可鳳凰會當年就那麼幾個人,濟爺還是黑先生,不是你挑唆的,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