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滑了多長時間,我聽到陸恆川的屁股着了陸,立馬也做好了準備,穩穩當當的滑出去了,撞在了他後背上。
他後背特別暖和,就是有點硌得慌。
陸恆川回手就想給我一下,我趕緊把他的手腕抓住了:“進了我們李家地盤還想着欺負我,你問問我們家祖宗答應嗎?”
說着我往四下裡一看,裡面自然是黑洞洞的,我和“我兄弟”外帶三腳鳥殘魂三個反正也不用燈,黑暗之中,也能看見。
這個墓穴遠比我想象之中的大,最近淨搞地下活動了,三腳鳥殘魂還叫什麼三腳鳥呢,叫三腳鼠算了。
而這裡的空間還不算小,我心裡也有點納悶,四奶奶墳下怎麼還有這麼個地界,管什麼用的?
一般來說我們土老百姓埋人,就是挖坑填土起墳包,只有達官貴人才修什麼地宮陵寢的——只要是講究禮節的,應該沒人這麼幹,怕“折”自己,就跟輩分小的被輩分大的給跪了一樣,“折”也不是什麼好事,意思就是本來該自己的福分,也因爲僭越了不該自己受的東西而減免。
老一輩人,最講究這個了,尤其我們家傳的《窺天神測》本事,都是先生,更不可能亂給祖宗添麻煩。
這地方肯定有其他用途。
陸恆川比較悽慘,啥也看不見,只能摸瞎了,語氣很不滿:“你們家祖宗搞地道戰搞到墳頭裡來了?”
“要不你問問我們家祖宗去。”
“滾。”
其實要說“地道戰”,還真有一定道理,我們家祖上如果真的算煊赫,那勢必會有不少財物,兵荒馬亂的時候,挖這麼個地方避禍,或者藏一些家財,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爲啥不在大宅底下,反而是在墳地裡?要掩人耳目到這種程度?
可在這種地方施工,倒是不大可能瞞得住,看這裡像是個大工程,反而會暴露吧。
算了,反正看意思修這個的祖宗肯定早也沒了,我沒得問。
就算李家祖宗留了這麼個地方,這三腳鳥又是怎麼知道的。
把陸恆川的手拉在了自己腰上,我就往裡一直走,同時仔細的聞了起來——當時“我兄弟”在三鬼門裡的時候,我偷着給他撒了一點三鬼門裡找到的三花香。
這三花香倒是無毒無害,反而非常珍貴,據說是黃泉花,碧落花,生死花三種傳說中的仙花做出來的香,味道持久又非常特別,我鼻子靈,一早就把這個味道記住了,從三鬼門的資料上來看,這貨別無分號,只此一家,不用擔心跟別的味道混淆了,用來搞追蹤正好。
三花香的味道一直在前面,可見我們沒有走錯。
走着走着,我忽然聽見耳邊有人“咦”了一聲。
於是我回手就給了陸恆川一下:“你看見什麼了?咦個屁,怎麼不叫姑?”
話音剛落,我想起來了,他姑就是蕪菁。
陸恆川被我打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他媽的癲癇了吧?我什麼時候咦了。”
我頓時就愣了,同時後背浮起了一層涼意。
剛纔那一聲,分明就在我耳朵旁邊,不是陸恆川是誰?
可陸恆川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他是真存心作弄我,還是受了冤枉,我能分出來。
再說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必要作弄我。
那個聲音,分明就跟有個人看見了什麼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大吃一驚時發出來的一樣。
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難道,是墓主人見了生人?
聽我不吱聲,陸恆川也知道不對,擰了我一把:“野豬,你是不是太緊張幻聽了?我跟你說,深呼吸,數十八個數,準能緩解。”
數你媽,我心說別真是遇上祖宗了吧?這死人我是見得多了,可自己家的祖宗我還真是沒見過。
轉了腦袋四下裡看了看,還是看不到什麼人影。
我嚥了一下口水,心裡暗暗告罪,四奶奶……不,曾曾祖母,曾曾孫子就是過來找個給咱們李家搗亂的東西,拾掇好了立馬出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見怪。
雖然我現在已經是混世魔王之中的航空母艦,可大逆不道的事情我還真沒幹過,跟祖宗大打出手,傳出去沒法說——再說了,等我死了,一起蹲排位上等着吃香火的時候,咋見他們。
真正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啊,那得多尷尬。
可能感知到了我的爲難之處,耳邊沒了聲音。
我就繼續帶着陸恆川往前走,越走,越覺出來,這個香氣越來越濃郁了——我們跟“我兄弟”,也就越來越近了。
而我的緊張顯然也感染到了陸恆川,聽得出來,他已經把留仙索抓好了,隨時準備跟套馬杆漢子套馬一樣,把“我兄弟”給套住。
“死魚眼。”我腦子一抽,就想起了一個問題:“你最近怎麼沒給我相面?”
我記得很清楚,以前他就愛對着我烏鴉嘴,不讓他說他也說。
“我相不出來了。”
我心裡一提:“你功德又用完了?家門不幸,沒你這麼敗家的。”
“滾你媽的。”陸恆川答道:“你的面相總是特別兇,說也說不出什麼好話……而且我給你之前相出來的,確實都說不好,可你都還是活下來了,在你這裡,我相不準,不露怯了。”
能讓陸恆川這麼驕傲的人說出“露怯”倆字,我也真是挺牛逼。
正想感慨幾句,忽然前頭傳來了一陣響。
像是有人在開東西。
我心裡一提,裡面捏了陸恆川一下,陸恆川雞賊,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大氣也沒出。
躡手躡腳的跟上了,果然,前頭是個土洞,裡面有個人影,正在一個長方形,黑乎乎的東西前面幹什麼——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沒錯,開棺呢!
這個三花香的味道,正是“我兄弟”。
他橫不能是專門盜墓的,難道大先生藏在了棺材裡?
我尾隨了上去,心說先不能打草驚蛇,就先屏住呼吸等着,果然,不長時間,棺材裡面“窸窣”作響,像是爬出來了什麼東西。
你娘,今日事今日畢,咱們就把今天的事情給搞定了吧!
我凝氣上足就撲了過去,順帶把陸恆川甩到了“我兄弟”身邊去:“辛位,套住了他!往死裡套!”
陸恆川雖然路盲,但好歹辛位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奔着“我兄弟”就過去了。
而我用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就把魯班尺揮着砍了下去。
“錚”。
意識到魯班尺砍上的不是個人,我頓時就蒙了。
你娘,這特麼是個什麼東西?
凝神一看,像是一個老樹幹。
“李千樹,你就是找死。”忽然“我兄弟”的聲音特別高興的響了起來:“你就等着被返魂香趕出去吧!”
“老子被趕出去之前,先劈了你!”
說着,我就想把魯班尺拿起來,可一股子寒意從後背蔓延上來,魯班尺,好像卡在這個東西上面了。
而被派去套“我兄弟”的陸恆川,忽然沒聲音了。
“死魚眼?”我皺起眉頭:“死魚眼!”
“上次實在是沒想到,你這麼能折騰。”死魚眼沒吱聲,倏然,大先生的聲音倒是從一個角落裡響了起來:“我不喜歡這個東西,你也不要拿了吧?”
原來是個陷阱——把魯班尺扣在這裡的陷阱。
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把魯班尺給扣住?
可還沒等我想出來,“唰”的一下,一道破風聲對着我就過來了。
陷阱陷阱,又你媽是陷阱。
我沒法子,只好一折身子,把那些破風聲給閃避過去了,身子往後一退,腳腕子忽然就被什麼給纏住了。
“嘩啦啦。”
是帶着鈴鐺的鐵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