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醫院小樑那呢!”王德光趕忙說道:“我們就等着你回來,帶着你去找呢!”
我應了一聲,跟着他們就從三鬼門裡往縣醫院走。
一邊走,唐本初一邊追着問:“師父,三腳鳥不是已經被你給拾掇了嗎?還能興風作浪啊?他哪兒來這麼大的本事?”
“是被拾掇了沒錯,可這貨的歷史遺留問題還沒解決呢!”我答道:“現在,抓住它,也得收拾它的爛攤子。”
以前給“我兄弟”拾掇,現在給它拾掇,我特麼成了掃廁所的了,專門給人擦屁股。
“汪汪!”這會兒屁股也衝過來了,搖頭擺尾的攆着我,意思像是在說你咋能忘了我。
我這一陣子忙的啥都顧不上了,看見了屁股,心裡也有點慰藉。
小翠看見了屁股也挺高興,指着就叫:“狗!狗!”
屁股脾氣大,基本上誰指它它就咬誰,可這會兒小翠指它,它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把嘴給靠上去,歪着腦袋就看小翠的獨眼。
小翠玩性大起,還伸手拉屁股的耳朵,搔屁股肚子底下的毛,屁股竟然也沒發飆,反而挺困惑的望着小翠。
我感覺他們能玩兒到了一處裡去。
一轉身沒看見雷婷婷,禁不住有點擔心,我要是出門,她一直是跟着的,就問唐本初她上哪兒了,唐本初露出了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說:“快別提了,你那個前女友雖然人美,可脾氣很暴躁呀,老是覺得自己沒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讓婷婷姐給趁虛而入了,很不甘心,這不是仗着現在是公認的壓寨夫人,早就想着找找婷婷姐的麻煩嘛,剛纔把婷婷姐給叫過去了,倆人不知道密謀說啥,估計沒好事,我看呀,這女人間的事情,你還是別饞和的好。”
她們倆能密謀什麼?不過也好,她們倆被彼此絆住了,免得跟上我了。
這一次,“差”出的可不是什麼好差。能別跟着我冒險,就別跟着我冒險了。
“那阿瑣呢?”我瞅着唐本初:“打上次大先生出事,我被冤枉開始,阿瑣就不見了,一直沒聯繫你?”
唐本初喜歡阿瑣,我們太清堂的人全知道,阿瑣知道我沒有騙她,世上真的另外一個我之後,就追着“我兄弟”跑了,之後一直沒什麼音信。
我本來以爲她是跟着“我兄弟”了,這一陣子,“我兄弟”身邊又根本沒她的影子,禁不住也是有點擔心。
唐本初一聽我問這個,表情有點不自然,但還是勉強笑了笑,說道:“她那麼大人了,又跟着咱們四處跑了這麼久,怎麼也該心裡有點譜吧,不至於出什麼事的。”
聽唐本初這個意思,阿瑣一定是沒聯繫他。
“沒事,”我說道:“阿瑣那丫頭古靈精怪的,別人跟她在一起,自己不吃虧就不錯,她吃不了虧。”
唐本初被我這話說的很鬱悶:“師父,你咋還安慰上我了,我,我有啥好值得安慰的。”
“行了,你心裡那點子小九九我能不知道?”我答道:“你放心吧,阿瑣的瑣(瑣)字,拆開來是王邊小見,王者,弄字沒腿,小見,也就是沒離開你的視線,可不就是一直還在你身邊沒走,但就是不想讓人發現嗎?改天小脾氣沒了,自己就回來了。”
唐本初一聽這個,纔來了點精神:“真的?”
“窺天神測,名不虛傳。”我答道:“你還疑心你師父?我看你是要出師了。”
“不敢不敢!”唐本初兩手亂搖:“師父說的,絕對錯不了!”
不過阿瑣是上哪兒了?估摸沒跟上了“我兄弟”,又不好意思回來吧?反正女人心海底針,我也猜不出來。
這麼尋思着,我們已經從三鬼門出去,直接到了縣城裡,我用上了五鬼運財,把我們給送到了縣醫院後面的特護病房。
郭屁股瞅着這個病房還點了點頭,自鳴得意的說道:“這地方我介紹的,環境不錯。”
是啊,上次他們郭家的功德被人給動了,他直接遭了雷劈,可不是就在這裡住院了——濟爺成了植物人的時候,也是在這裡住得院。
上了樓,只見上次看見的那個醫生還在,正追着小樑屁股後頭忙不迭的說道:“小樑,我對你是真心的,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行不行?只要你願意,我心都可以掏給你!”
小樑冷笑了一聲:“掏給我幹什麼?讓我給你做搭橋手術?不好意思,沒空。”
“難道你還想着上次那個瘋子!”那個醫生簡直惱羞成怒:“他除了長得油頭粉面,哪一點比得上我?論職業,咱們志同道合,論家庭,咱們門當戶對,誰見了咱們,不說咱們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在意,今天我爺爺過壽,你跟我回家吧!”
小樑不爲所動:“我說了好幾百次,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不喜歡你,你聽夠了沒有?再沒聽夠,我喊院長說你騷擾我了!”
而那個醫生吧,也不知道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劇看多了,還是對自己奇有自信,竟然一把將小樑頂牆上,打算來個壁咚。
小樑臉一下就白了,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了上樓的我們,不禁十分尷尬,伸手就推那個醫生:“你給我讓開,我,我男朋友來了!”
“我纔不信!”那個醫生跟個要踩蛋的公雞一樣,臉紅脖子粗的:“以後,我就是你男朋友……”
唐本初王德光郭屁股他們先是看了我一眼,又帶着點憐憫的看了那個醫生一眼。表情像是在說,這個倒黴蛋子今天要不好了。
而他話沒說完,我一個箭步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白大褂,把他給拉了回來:“人家都說讓你讓開了,你耳聾嗎?”
那醫生回頭一看我,跟見了鬼似得,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來,估計也沒想到小樑一語成讖,但他態度還是很強硬,一把拉開我:“我跟我女朋友之前的事情,你管得着嗎?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說着,一根手指頭戳着我,差點捅我鼻子眼兒裡去。
我只得把他手給劃拉開了,好聲好氣的說道:“你身爲醫生,不是挺有文化的嘛,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吧?”
“那瓜也是我的,你管不住!”那醫生脖子上的青筋跟活蛇似得突突跳:“你給我滾開,你是想着當醫鬧嗎?我叫保安了!保安!保安!”
“哎,來了!”一個彪形大漢從側門急急慌慌的跑過來了,一手的油,嘴裡鼓囊囊的,像是剛把什麼東西給塞嘴裡。
誒呀我去,馬三鬥?
這小子上這裡來當保安了?也是,醫院的福利好啊,吃飯肯定管飽。
別說,這保安也算是混上老本行了。
馬三鬥一瞅見我,也給愣了,接着一雙油手就死命往保安服上蹭:“哎呀,大兄弟你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剛把珍藏是珍珠燒雞給吃了,你要是來的早點,我給你留個雞屁股。”
我連忙擺了擺手:“你吃吧你吃吧,工作挺好?要是願意回茶樓的話……”
“挺好的!”馬三鬥不等我說完,急急忙忙的就說道:“真的挺好的,我天天過的都特別舒服,比茶樓裡面壓力小……”
其實現在茶樓是我的,哪怕讓馬三鬥回去當個頭頭也是可以的,但是比起那種危機四伏的地方,這裡也許更適合馬三鬥。
眼瞅着我和馬三鬥竟然還給攀上了關係,這可把那個醫生給弄愣了:“你,你跟他還認識?你,你玩忽職守!還不把這個搗亂的給趕出去!”
“啥?”馬三鬥瞅着那個醫生,好像他剛纔是說的是外國話,弄得他根本聽不懂一樣:“你想把搗亂的趕出去?”
那醫生梗着脖子就點頭:“對,搗亂的!”
說着,特別解氣的盯着我:“要是不把搗亂的趕出去,我就告訴院長!你也知道,院長對我們家也……”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馬三鬥叉起來丟出去了,那個醫生嚇得渾身哆嗦:“你,你幹什麼!”
馬三鬥回頭瞅着我,說道:’我早就看不順眼這個小子對小樑妹子不老實,今天他發了話,我這就把他給清出去,你們是來看那幾個老頭兒老太太的吧,他們就在走廊緊裡邊那一間,小樑知道,讓小樑帶着你去!’
小樑趕緊點了點頭,馬三鬥跟我露出個“回見”的眼色,就過去處理那個醫生了。
馬三鬥最近是不是猛地變聰明瞭?我覺得這肯定是小樑的功勞。
小樑一張臉通紅,也知道她剛纔“冒領”我當男朋友的事情東窗事發,很是有點尷尬,我們都假裝沒聽見,小樑就低着頭領着我們往那個病房裡面走。
等快進門的時候,眼瞅着王德光他們先進去了,小樑拉了我一把,低聲說道:“你,你沒事?”
雖然只有三個字,可這已經是足足的關心了。
我點了點頭:“你看,好着呢!”
小樑這才送了口氣,紅了眼眶子:“馬三鬥說不讓我去,我還不服氣呢,哪次你有個大病小災的,不是我照顧你,不過……”
小樑猶豫了一下,試探的看着我:“你現在有陸茴和雷婷婷了,她們都找我來學怎麼照顧你,你現在,有她們就夠了吧?”
這個話題讓我有點尷尬:“她們畢竟不專業,要說有病,還是得找你……不過我這個人皮實,一般沒啥大事。”
小樑一聽,有點高興也有點失望:“你說的也有道理,能來找我,一般也都不是什麼好事,還是不見面好,就說明,你還是好好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忙完了,咱們有時間就聚聚,大家一起吃個飯什麼的,我請客。”
我欠小樑的人情,可不是隨隨便便請個客就能請過去的。
小樑很認真的點點頭:“那你快點辦完,我等着你。”
我答應了一聲,就進了病房。
但願吧。
我也希望這件事情,能儘快落幕。
一進屋,濟爺的那個爆竹嗓子第一個響了起來:“千樹啊,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快看看大先生來!好歹跟你師徒一場……”
杜海棠打了濟爺一下。
濟爺這纔想起來,之前跟我“師徒”的,其實是三腳鳥殘魂,尋思着多說多錯,索性不說話了,就眼巴巴的盯着我。
我過去一看,大先生架着呼吸機,臉色跟黃紙差不離,看不見血色,身邊都是滴滴答答的儀器,怎麼看怎麼像是生命垂危。
“打回來之後,一直都沒醒。”杜海棠不安的輪流交替握着自己的左右手:“我不放心,給他占星,這才知道,他現在已經被拉到了地府裡去了,這纔想起了他以前被三腳鳥那個殘魂帶掣着乾的那些事情,一切黑鍋,可不是全扣在他身上了嗎?千樹,你對地府熟悉,能不能幫他想想法子,證明他的清白?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在地府裡,一切事兒就都被這個無辜的真正大先生捱上了,也是挺倒黴的。
這跟我想的,不一樣。
我本來是以爲,倒賣功德的元兇一直沒抓到,這事兒是被陰間的大人物責怪到了我乾爹頭上,本來還想着把這個真正的大先生帶到地府裡面去,給我乾爹作證辯清白的,可大先生已經被提前傳喚下去了,按理說我乾爹應該能開脫了啊?
底下肯定還有什麼別的事兒。
這三腳鳥,也一起給提下去吧。
但願乾爹,沒出什麼別的事兒。
但是臨走之前……我還得上銀莊去一趟。
知道了我要起銀莊,陸恆川一皺眉頭:“什麼時候了,你還打算着看你那買賣去?真是吊死鬼吞金——捨命不捨財。”
“你懂個屁。”我答道:“我是要取個東西。”
陸恆川瞅着我:“什麼東西?”
“當然是我爺爺留個我的東西了。”我擺了擺手:“我爺爺之前留給我的數字,是銀莊的賬戶。”
說着,我帶着他們就往銀莊趕。
結果剛一動身,杜海棠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一回頭,杜海棠特別堅決的說道:“千樹,你聽我的,你已經救了大先生一次了,這一次,如果真的再有留他還是留你的選擇,你給自己想想。”
我一下愣了,杜海棠對真正大先生的情誼我看的出來,現在關心我超過關心他了?
“是啊,小兔崽子。”胖先生也說道:“你一直以來,給別人做的已經足夠多了,輪,也輪到你給自己做點什麼了。”
濟爺瞅着我,抿了抿嘴,沒能說出什麼來,半晌才擠出了一句:“盡力而爲,量力而行,你是我老濟帶大的,我信得過你。”
我一笑,點了點頭:“好。等我回來,正好湊一桌麻將。”
“小兔崽子。”這句話一下就把凝重的氛圍給打破了,濟爺上來敲了我腦袋一下:“不能跟胖先生打,他老師一邊搓麻將一邊摳腳。”
“胡說八道!”胖先生一生氣,渾身的肥肉都要顫三顫:“你就不說你一打麻將就放屁的事情了!”
“行了,沒人跟你們打麻將!”杜海棠認輸似得搖了搖手:“一個個輸不起,老賴賬。”
“那好,”我鄭重其事的說道:“你們弄好了麻將桌,等着我,到時候,一起搓麻將。”
他們斂了笑容,很認真跟我一起點了點頭:“說好了,我們等着。”
我回過頭去擺了擺手:“說好了。”
但願,我能按時赴約。
帶着一幫人上銀莊,郭屁股對我要取的東西非常有興趣,一個勁兒問我到底是什麼,我說我哪兒知道,我就知道,那個東西在賬戶裡面——保不齊是個什麼寶物。
一提起了是個“寶物”,郭屁股兩眼放光,而太清堂一幫人也都很好奇,唯獨小翠和屁股沒拿這事兒當回事——他們倆一個逗狗,一個躲人。
走過走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一晃而過的玻璃門裡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沒忍住就把臉給轉過去了,正看見老茂躺在牀上。
老茂跟大先生一樣,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各種醫療機器滴滴答答的響,一看就特別費電。
而老茂不跟大先生一樣圍繞着人,冷冷清清的,就他一個,也不知道小茂和他的那些個老部下怎麼樣了,怎麼沒人來照顧他。
“這老東西也是惡有惡報。”郭屁股說道:“病入膏肓,眼瞅着要玩兒完了,因爲他得罪你的事情傳了出去,搞得人見人怕,都不樂意跟他扯上關係,怕被你給報復了,外帶北派也徹底不要他了,那小茂也不見人影,現在他是大樹變大梁——一根光桿了。”
世上也許真的有報應這麼一說,你做了壞事,可能當時沒覺得怎麼樣,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但是靠近了一看,我還真發現其實病房裡面,還有另一個人。
那個被老茂殺死在衣櫃裡面的女鬼。
竟然只有她,對老茂不離不棄——她是他曾經的結髮妻子。
說是要報仇,怎麼一直也不見行動?人的感情,可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算了,不管了,還是趕緊去銀莊取東西吧——這纔是我的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