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下就愣了:“你也知道我的以前?”
新蠱神看向這這些人,嘴角一勾:“知道你以前的多得很,我也只是其中一個。”
一個小孩兒能說這種話,就算他是蠱神,也足夠讓人後心有點泛涼氣:“你說的那個以前,是什麼時候?”
“還沒有火腿腸可以吃的時候。”新蠱神眯起眼睛笑了:“你的小聰明很好。”
他說的以前,跟雷公爺說的以前,是一回事嗎?
“差不多該回去了。”死魚眼忽然說道:“你的十里鋪子不用管了?”
是啊,換金身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那纔是老子的正地方。
“有機會再見面,一起喝酒。”新蠱神童稚的聲音帶着一種奇怪的老練:“還在老地方。”
他……是個神,我那個以前,難道也是?不光是他,還有那個昇天的年輕道士,認識的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我?
“師父,你還捨不得走啊?”唐本初瞅着我,有點納悶似得:“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哎,養狗小哥,你不能走啊!”倒是蠱民們圍上來了:“現如今新蠱神年紀還輕,還沒有閱歷莫,身邊需要有人來輔佐嗦,你這一走,蠱神大人他……”
“你怎麼知道年紀輕就等於沒閱歷,”我答道:“放心吧,你們的事情,他能處理。”
誰說我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了,真正不費吹灰之力,掌控大局的,應該是這個新蠱神纔對。
他有這樣的能力,還需要誰來輔佐?
神的世界,人怎麼能懂。
新蠱神很滿意的笑了。
其他的蠱民面面相覷,降洞女們也似乎有點不甘心,可是看我心意已決的樣子,也沒人敢來攔着——他們也知道攔不住。
但降洞女們還是依依不捨的過來把我給圍住了:“千樹,你麼子時候回來莫?”
她們心裡的千樹,還是“我兄弟”。
我心裡一陣不好受,接着就笑:“我一有時間,準定回來。”
她們這纔開心了起來:“那你說話算數莫?”
“算數,當然算數了。”我答道:“你們要是願意,也可以去找我。”
對降洞女來說,不用告訴我所在地的詳細地址,她們有的是能找到我的方法。
“您這就要走了?”千門的白鬍子老頭兒還有點不太相信:“沒別的事兒了?”
“沒有了。”我轉臉看着他們:“要是外八門再有蠱神不想管的事情,上十里鋪子城隍廟找我,紅手絹的知道地址,啊對,”
我還想起了,不能白跑這一趟,白出許多力氣,也該給我自己謀點福利了:“眼瞅着快到年關了,我所在的那個城隍廟,香火還有點吃緊,你們要是有心,可以去幫我宣傳宣傳。”
“好說,簡單!”沒等其他幾門開口,千門的白鬍子先把胸脯拍的山響:“這種事情,我們在行!”
“養狗……李千樹。”不知道什麼時候,羅小湘也過來了,盯着我:“什麼時候,外八門再開大會?”
“這次的會剛開完,你又盼着下一次了,”美女姐姐打趣道:“我看你是迫不及待還想再見門主吧?”
羅小湘紅了臉,就作勢要打美女姐姐,被美女姐姐給躲開了。
“那下一次……”我尋思了一下:“就半年之後吧。”
看看這個“改革”的成效怎麼樣,半年之後肯能能見分曉,好用就繼續用,不好用就再調整。
“好!”羅小湘很高興,接着就問道:“你的那個十里……什麼鋪子,隨時能去?”
“只要能去送香火,”我答道:“當然日夜恭候。”
羅小湘更高興了:“好!”
“哎呀,能讓整個外八門宣傳咱們十里鋪子,”唐本初很興奮:“師父你這一趟子,還真沒白走!”
那是當然,來都來了,橫不能白來啊!做買賣也沒有不收錢的。
就看着整個外八門給我調動起來的香火,能不能讓我在賽神會上,把九里坡給比下去。
陰陽門的也趕緊答應,我看着他們,倒是想起了,過去就問管事兒的:“你們這一次,有沒有叫先生提前來?”
“沒有。”陰陽門的很莫名其妙,搖搖頭:“您看見咱們門裡的人了?”
沒有,卻看到了陰陽門先生放的術。
我又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黑先生的消息?”
“也沒有,”陰陽門的有點侷促:“您知道,跟他們,咱們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倒也是……算了。
“走吧。”倒是陸恆川有點着急似得,竟然過來推我:“再玩忽職守,當心又被雷劈。”
你這個死烏鴉嘴,真特麼欠用線縫上。
跟這裡的人告了別,我看到新蠱神在一塊很大的落地玻璃後面跟我擺手。
一個小孩兒露出大人才有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吉利。
剛要上車,卻看見年輕姑娘正在後備箱邊忙個不停——在往裡面塞東西。
我過去一瞅,好麼,蘑菇,竹蓀,各種山珍,大袋子大袋子的給我往裡放,跟超市搶購不要錢似得——我一瞅,這些個東西,估摸都是她從自己家客棧裡拿出來了,趕緊就攔着她:“你這是幹啥,這些東西你們家做買賣不用了?”
“還有呢!”年輕姑娘小臉紅紅的:“兩位阿哥這次可救了我一輩子的幸福,這點東西算麼子,買鞋都不夠!”
買鞋錢就是謝媒禮的意思,搞得我還挺不好意思:“這也是我們早就答應好的……”
“阿哥你們答應我。”年輕姑娘興沖沖的說道:“麼子時候我結婚,你們一定要來!第一個伢子的名字,你們來取!”
把孩子的“命名權”交給你,是這裡對友誼的最有力證明。
“好好好。”我還答應着,一隻手拎着我的脖頸子,就把我給塞到了副駕駛上:“就你屁話多。”
是死魚眼這個王八蛋,你特麼也太冷漠了,人家跟你送行,話還不許多說一句了。
屁股已經鑽上了車,很贊同似得還“汪”了一聲。
唐本初阿瑣他們也上來了,還在車窗後面跟送行的人擺手,只聽“咣”的一聲響,年輕姑娘運貨完畢,也跟千門少年站在了一起,賣力氣的揮手。
車在一片青綠的竹林裡面開起來,風的味道特別清新。
“師父,這次回去,咱們的香火沒準得發了!”唐本初在興奮的狂按手機計算器:“咱們十里鋪子興盛,九里坡衰弱,到時候賽神會,咱賽不死他!”
而陸恆川倒是一言不發的,車飈的特別快,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了——他心裡肯定有事兒。
奇怪,他有事兒,一般不瞞着我,今天是咋了?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長痔瘡了?
我也沒多想,靠着座椅就睡着了。
這一睡,做了個夢,夢見我騎在一個高頭大馬上面,跟古代的新郎官似得,胸口結紅花,正在跟人拱手:“謝謝!謝謝!”
而唐本初也穿着長袍在我身後:“我師父大喜的日子,多謝捧場!”
阿瑣則把黑布巾換成了紅布巾,挎着個籃子,跟善財童女似得,四處裡撒喜糖撒紅花。
老子要結婚了?
回頭一瞅,馬屁股後面,是有個大轎子!
誒嘿,老子的人生大事有着落了?好!可新娘,是誰啊?
我興奮的抓耳撓腮,繁文縟節的禮行完,好不容易纔被送入洞房,跟新娘坐在一起,我擡手就要掀開蓋頭。
結果新娘的臉還沒露出來,她紅色嫁衣下卻伸出了兩隻白慘慘的手,死死卡在了我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