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戚路邊抽菸邊緊張地看着四周,感覺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着自己。
不一會兒煙就抽完了,陳繼先等人還沒有過來,戚路等的心裡直發毛。
“媽的,他們不會把我甩了跑回去睡覺了吧?”
戚路越想越心急,他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在這鬼地方多呆一刻。就在他心裡猶豫之時,前面的土地上突然冒起了藍色的火焰。
“鬼火?”戚路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人多的時候沒有鬼,偏偏剩他一個人的時候就出來找麻煩。
就像是燃燒時出現的那麼突然,眨眼間鬼火就消失不見,周圍是死一般寂。
“有鬼啊!”戚路大聲叫了起來,撒腿就朝殯儀館跑去,他不是怕鬼,只是不想這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想把鬼引到陳繼先那裡。
可戚路越跑越覺得不對勁,因爲公墓距離殯儀館不過百把米的距離,可自己都跑了十來分鐘還是在公墓裡轉悠。
鬼打牆嗎?戚路乾脆停下了腳步等鬼現身。
前方隱約有燈光從一間屋子裡亮了起來,戚路愣了一下,就朝着那間房子走去。
終於來到了房門口,戚路聽到裡面有幾人在說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玩什麼啊?這時他看到房門開了,裡面走出一個人伸懶腰。
戚路仔細一看,這不是殯儀館的化妝師嗎,雖然才上班幾天不知道同事姓名,但在吃飯的時候相互間見過面。
“小戚,大半夜的不睡覺,還一個人瞎逛啊。”那同事看到戚路就笑着和他打招呼。
“是啊,沒事出來溜溜。”這下子戚路終算把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放了下來。
“我們幾個值夜班的正閒的無聊,你進來和我們聊聊天吧。”
“好的。”原來自己跑了半天竟然跑到前門的值班室來了,當他走進值班室,就看到桌子上坐着另外兩名同事,他們正在打牌,桌前還放着許多零錢。
一名同事看到戚路進來就說:“正好有四個人了,我們一起打兩副牌的五十K?”
“不了,張館長找我有事。”戚路雖然好賭,但想到有正事要辦,只好搖手拒絕。
“你騙誰啊,張館長早就下班了,找你有屁事啊。”
戚路還想拒絕,幾個人已把他拉到桌前坐下。
戚路很愛賭錢,只可惜很少贏過,有時候還經常輸得掉底,但他不在乎,他就是喜歡賭博時那種刺激的心情。
見有人相邀,戚路的心也癢了,心想反正是陳繼先他們把我甩了,我也犯不着爲他們頂缸,不如陪他們打打牌,還能聯絡同事之間的感情。再說張館長等下要是找不到我,肯定會讓王伯打電話找我,到時我再去也不遲。
於是戚路坦然坐到了桌前,和同事們打起牌來。
今夜還是和以往一樣,打了十來盤都沒贏一把,戚路的錢包也癟了,裡面就剩一張毛爺爺。不過他雖然爛賭卻有個好習慣,就是從不欠錢。於是他把這張百元大鈔拿出來放桌上說:“今天錢帶的不多,這張輸完我就回去睡覺。”
“急什麼啊,沒錢我借你。”三位同事異口同聲地說。
沒想到摸完牌,戚路竟然時來運轉,因爲手中的這把牌不僅有兩對王,還有四套五十K,其它的除了三張單牌外全是炸子。
“吼了!”昏暗的燈光照着戚路笑眯了的臉,難得有次翻本的機會他豈能放過,於是他喜滋滋地開始出牌了。幾個回合下來,戚路手上只剩一對王和一張梅花4。上家開始炸了,戚路連忙出對王封頂,看着手中的那張單4,戚路樂了,因爲這把牌他贏定了,不僅能把前面輸的錢撈回來,還能賺點小錢。
這時一名同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雙眼通白的像是沒有瞳孔一般,“小戚,你出老千啊。”
“喂,你可別亂說話。”
“是嗎?”同事從他手中的牌裡抽出兩張牌給他看,“那你怎麼解釋會有四張王?”
戚路一看愣住了,因爲同事給他看的那兩張牌是一對大王。怪事了,兩副牌怎麼可能有六張王,但我也沒有搞鬼,他哪來的一對王?
更爲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另外兩名同事也各自抽出了兩張牌給他看,居然都是一對王!
戚路怒道:“我草,搞了半天原來是你們在出老千!”
“是你出老千!”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戚路耳邊驟然迴響,有個尖利的聲音摻雜在滿屋的嗓音中,像是人被強行浸在水裡發出的嗚咽,讓他聽不清那話裡的意思。
屋內又突然間靜了下來,三位同事瞪眼看着戚路,頭頂那盞日光燈閃着妖豔的磷光,詭異地照着桌上那些凌亂的紙牌。
“出老千,要砍手!”一位同事的怒喝再次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戚路看到拉他進屋的同事站起了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亮晃晃的水果刀。他雙眼突出,獰笑着對戚路說:“砍手還不算,要用命來償!”
“兄弟,你別亂開玩笑。”
“嘿嘿,你看這像是玩笑嗎?我們其實在和你賭命。”
屋外有隻貓頭鷹在遙遠的地方啼叫着,聲音沙啞至極,像是在給人報喪。戚路終於意識到自己走進了鬼屋,他剛想站起身來,就被兩名鬼同事死死地按在桌子上,另一名同事陰笑着舉起了水果刀,那隻右手的臂上佈滿屍斑和污血。
濃濃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個房間,映入戚路眼底盡是一片赤色的海洋,他張大嘴巴想呼救,口裡卻喊不出一個字。朦朧中,戚路感覺到背後有人用力將值班室的門給踢開了,大門與牆壁間的撞擊聲打破了屋內的喧鬧。
一道咒語從來人口中發出,“......急急如律令,斬妖除邪,破!”緊接着戚路被他快速地從鬼同事身旁拉了出來。
“小戚,你被鬼迷住了!”
戚路抱着頭蹲在地上,儘量讓自己顯得很害怕的樣子。
陳繼先正緊緊地拉着他的手,一字一頓地對他說:“太沒警惕心了,居然在和鬼賭命。我要是晚來一步,你現在就是個死屍呢。”
說完陳繼先伸出雙手使勁地揉着戚路的太陽穴,戚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磣,人也清醒過來,只覺自己全身無力,癱軟地歪倒在地。
“你看看四周都是些什麼吧。”陳繼先倚在一座墓碑上對他冷道。
戚路張目四望,發現四周空蕩一片,值班室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和他打牌的三位同事亦不見人影,自己傻坐在一座公墓前的磚地上。冷風吹來,身旁的紙牌散落一地,上面滿是灰塵和人踩的腳印,甚至一些牌面上還有斑斑血跡。
“鬼節雖然剛過不久,但許多孤魂野鬼並沒有就此返回地府。他們在陽間到處遊蕩,就是爲了尋人投胎,你差點就成了他們的替死鬼。”
戚路聽得毛骨悚然,雖然他心裡明白剛纔是自己在和幾個怨鬼以命相賭,可爲什麼打牌的時候察覺不到他們身上的陰氣?戚路有點無法原諒自己的失誤,但現在不能把這種想法給陳繼先識破,於是他趕緊向陳繼先道謝。
“別再亂跑了,和我回去吧,今晚要是不把那鬼除了,怕是以後會出更大的亂子。”
剛走了幾步,陳繼先就聽戚路問他:“你不是和我說有了那張符,妖魔鬼怪都不會靠近我嗎?”
“哼,你先看看符還在不在身上。”
戚路聞言朝口袋摸去,這才發現符早就不知道掉哪裡去了,也許是剛纔沒命奔跑的時候從口袋裡滑落了吧。他暗地裡罵道:真是倒了邪黴,揹包和手電筒都在,一張破紙卻掉了。
陳繼先停下腳步回看着戚路,心想這小子還真是沒心沒肺,剛纔還嚇得魂不守舍,現在就成嬉皮笑臉的樣。
突然間,陳繼先腦子裡蹦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小子表情也太豐富了,不會是在我面前演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