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潯和我站在庭院裡,她見到黃叔叔回來了,連忙問道:“叔叔好!”
“你好你好。”黃叔叔趕緊回答,接着便問我:“這是哪家的閨女啊,長得這麼水靈,在哪裡工作呀。”
我看到陳潯有些尷尬地不知道怎樣回答,連忙說道:“我的一個朋友,平時業務上有來往的朋友。”
黃叔叔彷彿從我這裡知道了什麼,也明白了陳潯是幹什麼的,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看了一下黃叔叔後面的那個人,心想着,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修車天才?
與他對視了兩分鐘,彼此都希望能看穿對方在想什麼,但是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他。
陳鼎鬆沒有了剛來的那股醉意,此時頗爲精神地問我:“你盯着我看這麼久,想幹嘛,如果你喜歡我就大膽說,或許我也喜歡着你!”
我的額頭佈滿了黑線,他不是喝醉了嗎?
怎麼現在他說話特別精神,還自我感覺良好,難道他的醉是裝出來?
不過,看到他這樣調侃我,我也沒有反擊。
由於陳潯站我在旁邊,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雖然平時是將自己定格在流氓的級別,但現在是特殊時期,得在陳潯面前裝得紳士一點。
只能表現得有素質點,不能將以前耍流氓的心態表現出來,說不定就能在陳潯面前加上不少印象分。
我勉強擠出一絲尷尬的微笑,然後將右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油漬,然後伸出手準備和陳鼎鬆握手,心裡同時想着,等會就讓他就知道“錯”字是怎麼寫,居然敢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戲謔我。
在目前爲止,我自認爲自己的掌力還算是過得去,面對陳鼎鬆這種二流子,肯定能把他的手掌捏得粉碎。
陳鼎鬆見狀,他也毫不客氣地向我伸過手來。
當我用力之後,心中馬上後悔了,腸子也都悔青的那種。
想不到遇到了高手,他的掌力還是可以的,以他此時的掌力,我認爲目前是無法超越的。
陳鼎鬆依舊握緊住我的手,他臉部沒有什麼特別,依然是保持着那副欠揍的笑容,那股風騷勁簡直就是入木三分。
我趕緊縮回了手,忙着裝着不經意似放在背部後面晃了晃,火辣辣的刺痛感在手心向四周邊沿蔓延開來,彷彿剛被挖掘機碾壓過一樣。
陳鼎鬆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露出了一絲戲謔,但沒有點明出來,也沒有戳穿我。
我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氣,想着:“這小子,可以,有能力,日後有機會的話多與他接觸。”
陳潯站在我身旁,彷彿看穿了我剛剛的尷尬,只見她將自己的手從我後面伸了過來,直接抓住我那火辣辣的手掌,一些藥油從她的手掌上往我這裡流淌。
就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冰涼且柔和的氣流縈繞在我的掌心。
我又戀愛了!
陳潯的小手在我手掌之中慢慢地撫摸,輕柔地摩擦過後,冰涼的液體在我手掌來回遊動,然後逐漸散發消失。
原本火辣辣且伴隨着刺痛的感覺,此時消散大半了。
突然間,在我背部的手掌緊握住陳潯的小手。
陳潯的小手猶如滑蛇般一樣,細嫩且有彈性,壓根就沒給機會我抓住,輕輕鬆鬆地避開了我的突襲。
陳鼎鬆彷彿洞悉了我背後與陳潯的貓膩,他雙手抱在胸前,用看戲的眼光盯着我倆。
我見狀,趕忙將手從背後抽出,有些客氣地看着陳鼎鬆,向摩托車那個方向作了個“請”字的動作。
陳鼎鬆沒有說話,只見他像變魔術地從他的褲兜裡掏出幾把簡單的工具,接着就在摩托車那邊擺弄了一陣子。
而我,此時也和黃叔叔擺一下龍門陣,瞎掰了這幾年的來來往往。
雖然黃叔叔年紀大,但他那顆吹牛皮的心還是不變,能將他所要表達的事情展現得淋漓盡致,唾沫橫飛。
陳潯在旁邊靜靜地聆聽着,始終保持着微笑。
黃叔叔是在國企上班,說到村裡的村長家時,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就好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雙眉橫怒。
陳鼎鬆此時一邊修着發動機,一邊不忘和我們打岔,一本正經地說道:“新形勢下,你們面臨着許多嚴峻挑戰,工廠內存在着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
黃叔叔停了下來,看了陳鼎鬆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村長兒子也是開廠子的,和我們廠是競爭對手,他那廠子的生意還可以,但他們的高層人品不咋滴,村長有時候爲了套取我們廠的生產資料,常常設下鴻門宴,我也推脫了好幾次。”
陳鼎鬆接着說:“路線確定之後,像你能對誘惑說拒絕的幹部,就是社會主義成功的決定因素。”
黃叔叔絲毫不受干擾地繼續說:“上個月,他們也向我送來幾萬塊,但我還是一份不動地送回給他,他們當我是豬啊,用這種料來套我?”
陳鼎鬆聚精會神地拆卸發動機,頭也不擡地說道:“要旗幟鮮明地反對腐敗,更加科學有效地防治腐敗,做到清正、清廉、清明,永葆國企工廠的清正廉潔的本色。”
接着,黃叔叔又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道:“我們廠子是國家開的,是人民的財產,我能夠做出這些偷雞摸狗損害國家利益,背叛人民意志的事嗎?不能夠啊!”
陳鼎鬆提高了聲調說道:“資本主義亡我之心不死,要時刻提高警惕!”
“國家賦予我權利,讓我好好管理廠子,是充分體現出國家對我的信任,也充分肯定我的能力,所以,對於村長這些行爲,我們要堅決抵制!不能犯下原則性的錯誤!”
他們兩個就像是唱二人轉一樣,一唱一和,黃叔叔在敘述往事,而陳鼎鬆卻不失時機地補刀,那種鏗鏘有力的金句,全都是新聞上的官話。
我看着他們兩個人,笑着問道:“鼎鬆大兄弟,你受到的社會主義教育真是入木三分啊。”
陳鼎鬆笑了笑,答道:“哪有什麼社會主義教育,這都是新聞聯播上面學的。”
陳潯捂着嘴角在旁邊偷偷地發笑。
突然,陳鼎鬆說道:“真懷疑你們是不是會開車的,一看你點火就有問題,不然也不會將發動機弄得一塌糊塗。”
黃叔叔連忙問道:“發動機有什麼問題?”
陳鼎鬆將發動機安裝上去之後,收拾了一些工具說道:“已經修好了,發動機沒有問題了,下次點火的時候記得把化油器風門關死,讓混合器變濃,加97號汽油,把機油粘度降一個等級,還有,到了冬天就用30w的機油就可以了。”
黃叔叔聽到老爺車修好了,笑道:“修好了,那就好,那就好。謝謝,謝謝。”
陳鼎鬆也不忘叮囑道:“對了,差點忘了,吃飯時記得多加雙筷子和添個飯碗,把我的午飯做了!”
黃叔叔趕忙把陳鼎鬆迎入屋子裡稍作休息。
我看了看時間,時候也不早了,跟他們寒暄幾句就走向摩托車那邊,準備去市區轉一轉,看能不能在中午的時候趕回來吃飯。
當啓動摩托車的時候,車子再次“咆哮”起來,還是那個老樣子,除了喇叭不響其他的全都響了。
只不過這次沒熄火,看來陳鼎鬆是有兩把刷子,有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