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派衆人聞言,頓時議論紛紛,石秒昕眉頭一挑,高聲道:“哼!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一向沽名釣譽,若是我們勝了,你們卻還是不交出那‘嵐泠古卷’,又待如何?!”
蘇離弦微微一笑,道:“若是蘇某不守信用,諸位便將我們盡數嗆死在這山莊之內,那又何妨!”說着,他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面色慘白如紙,分明是氣色衰弱之極。
傅離悠微微一怔,轉頭看去,只見蘇離弦當真快步從山莊之內走了出來,面帶憂色,深深施了一禮,低聲說道:“傅先生,請速速隨我進山莊來,若是再遲便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便只見非兒從草叢中衝了出來,如同一陣旋風般,一把扯住了傅離悠的袖子,大叫道:“老頭老頭,你還愣着幹什麼,趕快進去啊!”
傅離悠頓時莞爾,苦笑道:“老夫什麼時候又成了個接生婆子?”非兒聽她此言,頓時一頭霧水,卻聽傅離悠輕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湊巧,想必也是天意註定,老夫便勉爲其難吧……”
說着,他一面大步穿過魔教人羣,向着洛城山莊走去,一面反手拽住了非兒的手臂,長笑道:“你這丫頭也別想逃走,那蕭家夫人產子乃是婦人之事,這山莊上下如今也只有你一個女娃子,便隨老夫同去爲她接生吧。”
非兒聽到自己也要同去,頓時小臉漲得通紅,連連擺手,卻抵不過傅離悠態度堅決,只得隨着他一同走向山莊之內。
她向着蘇離弦尷尬一笑,輕聲道:“公子爺,非兒……非兒來晚了。”
自她現身之後,蘇離弦面色頓時舒緩了幾分,更帶上了幾分溫柔的笑容。他快步走入了山莊外的九天玄門大陣,將兩人引入山莊之內,這才向着非兒微微一笑,柔聲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久纔回來?莫不是……又貪玩耽誤了時辰?”
非兒生怕公子誤會,急忙結結巴巴想要解釋,卻不料傅離悠急着走入內堂接生,將她硬生生拽了進去,氣得這小丫頭七竅生煙,偏又無可奈何。
自始至終,山莊之外的魔教衆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自從見識到了傅離悠那神出鬼沒一般的武功,他們便喪失了幾分信心,心中對於那所謂的“比試”更是猶豫不決。
但凡明眼人都可看得出來,如今的蕭家一方得到如此高手相助,勝算比之先前已經遠遠大了不少。若是還要答應這比鬥,倒是十足的傻瓜了。
蘇離弦靜靜站在山莊之外,眼見他們如此情態,又哪裡不知道這些妖人心中所想。他微微一笑,忽而開口高聲道:“祈先生,不知方纔蘇某的那比鬥提議,閣下諸位是否接受?若是諸位尚且心有顧忌,在下可以承諾,方纔那位神醫大人突兀而至,並不在此番比鬥之內,他另有要事在身,這比鬥卻是不會參加的……”
他這話卻是作出了極大的妥協,魔教衆人頓時一陣騷動,每個人眼中都不由現出了幾分將信將疑。
誰知邪門衆人之中,天魔教護法石秒昕卻忽然點了點頭,他生性耿直,更何況邪教諸人早已將蘇離弦逼迫至如此境地,想來他也只是拖延時間,苟延殘喘而已。他與身旁的祈宣對視一眼,兩人暗暗點頭,卻竟是已然同意了蘇離弦的提議。
那煞血盟堂主金永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忽而湊過了頭來,向着祈宣瞪了瞪眼,道:“祈先生,怎麼說來說去,全都是你們天魔教一家之言,難道我們煞血盟就不算數嗎?那蘇離弦向來詭計多端,他這勞什子比試多半又有什麼陰謀,我不同意!”
祈宣絲毫不以爲意,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不同意?莫非金堂主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不成?在下之策,既可以得到那‘嵐泠古卷’,又可以保住蘇離弦的性命,若是金堂主另有妙極,祈某甘願洗耳恭聽……”
金永和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卻仍是嘴硬道:“就算如此,你們……你們天魔教又何嘗把我們兩家放在眼裡?!”
祈宣微微一笑,向着人羣之中招了招手,高聲道:“霍堂主遠來辛苦,,還請借一步說話!”
話音方落,便只見人羣之中走出一位高大的青衣漢子來。此人身形高大,一張臉棱角分明上,濃眉大眼,嘴脣輕抿,看上去倒是個極爲剛正阿直的人物,赫然正是霍家幫歷劍堂堂主,霍子易。
只見霍子易大步走上前來,面色複雜的看了蘇離弦一眼,說道:“公子離弦,別來無恙。”
蘇離弦朝他微微點頭,便見霍子易又向着祈宣拱手行了一禮,沉聲問道:“在下聽聞三派聯手,這才匆匆趕來,不知祈先生有何見教?”
祈宣微微一笑,還禮道:“霍堂主嚴重了,如今我們三大派合圍洛城山莊,卻苦於那蘇離弦佈下的九天玄門大陣。如今那蘇離弦熬耐不住,提出了個比斗的辦法,在下與煞血盟金堂主有些分歧,特請霍堂主定奪。”
霍子易微微一怔,擡頭看了看眼前的濃煙,頷首道:“素聞天魔教祈宣足智多謀,居然逼得公子離弦如此狼狽,在下實在佩服。我霍家幫本就沒有什麼野心,一切單憑祈先生定奪便是了。”
金永和見他如此輕易便應承了下來,頓時氣得牙癢癢,卻苦於勢單力孤,只得忍氣吞聲,怒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多言。
祈宣向着石秒昕頷首一笑,轉身看向濃煙之後的蘇離弦,高聲道:“蘇公子,我們答應比鬥,還請你信守承諾,若是我們贏了,便請公子您赴聖教總壇做客,爲我們破解這‘嵐泠古卷’中的奧秘……”
蘇離弦灑然一笑,拱手道:“若是貴派勝了,在下自當恭敬不如從命。只不過嘛……這比試的規矩,不如就由在下來定奪,不知祈先生意下如何啊?”
祈宣見他應諾,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然是蘇公子提議,自然應當由公子言明,在下並無異議,請講吧。”
蘇離弦點了點頭,高聲道:“比武之道,分爲文鬥、武鬥。今日衆豪傑相聚於此,武鬥只怕會傷了和氣,若是依在下之見,不如我們文鬥比試,勝者便可得到那‘嵐泠古卷’……”
說着,他擡頭看了魔教衆人一眼,見祈宣只是微笑看着自己,便又道:“所謂文鬥,便是你我雙方各自請出三位高手,分別比試一場,先勝兩局者,則爲最終勝者,如何?”
祈宣頷首道:“如此甚是公平,便依閣下的意思來吧……”
蘇離弦微微一笑,道:“且慢,在下尚有一個建。若是最先出戰之人得勝,便可繼續比鬥下去,直到一方三人盡數失敗即止,不知祈先生意下如何?”
祈宣略一思忖,卻是對自己這一方抱足了信心,便頷首道:“依你便是了。我們何時開始比鬥?”
蘇離弦向後退了一步,笑道:“不急不急,還請諸位先將莊外的篝火熄了,再去挑選三位高手上前比鬥。蘇某先行告退,自去擇選三人前來。”
言罷,他轉身走回了莊內,卻竟是去挑選己方比斗的那三個人選了。
祈宣吩咐魔門教主熄滅篝火,眼見濃煙漸漸散去,便看向石秒昕,朗聲道:“石護法,在下武功不濟,自問不敢擔當如此重任,還請石護法爲我聖教打頭陣,一鼓作氣,將那蕭家所選的三人盡數擊敗便是了!”
石秒昕點了點頭,卻不多言,倒是霍子易走上前來,高聲說道:“祈先生,若是石護法不敵,在下願擔當第二人!”
他這話說得無禮之極,石秒昕面色陰鬱的看了他一眼,心知此人若心直口快,則定是目中無人,現在三家聯手,量他也並無絲毫揶揄之意,便不再介懷。
祈宣倒是微笑道:“如此甚好,有勞霍堂主出手相助了!”
魔教衆人一向自視甚高,更何況石秒昕與霍子易兩人均是絕頂高手,便不再尋找那第三人上陣,兩人大搖大擺來到山莊陣外,高聲叫道:“蘇公子,我聖教已經挑好人選,敢問閣下是否準備妥當?”
不多時,只見洛城山莊之中,緩緩走出了十數個人來,爲首兩人赫然正是蘇離弦與尹無塵。他們身後則是十餘個蕭家年輕弟子,個個面帶憂色,顯是頗有些緊張。
而那位神醫傅離悠,果然尚在後院爲蕭夫人接生,並不在他們這羣人之中。
一念及此,祈宣與石秒昕對視一眼,心中不由更是增添了幾分信心。
只見蘇離弦上前一步,朗聲長笑道:“祈先生,在下這一方的比試三人皆以選定,不知閣下那裡……是否已有定奪?”
祈宣微微頷首,胸有成竹的答道:“我聖教人選也已確定,石護法當先出陣,應戰貴方高手。不知……”
話音未落,便只見蘇離弦身旁的一名女子肅然走了上來,面色如霜,冷冷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本陣之中,無塵乃是先鋒!”
尹無塵!
此話一出,祈宣與石秒昕俱都變了臉色。他們千算萬算,卻也終於遺漏了蕭家陣中最最重要的一員角色——尹無塵。
這女子法術高強,更兼之行事冷靜機敏,實在是一員難得的高手。如今她作爲頭陣出戰,分明便是抱了連勝三場的念頭。石秒昕雖說武藝超卓,但想起當日尹無塵“斬龍訣”的威力,卻也隱隱有些擔心起來。
只聽蘇離弦輕笑一聲,開口道:“這九天玄門陣玄妙無比,我們兩方若是比試,不如便在這陣中進行吧。嗯……且容在下先將這陣法變化一二,也可讓諸位順利進來……”
說着,他快步走入了那玄門大陣之中,信手在兩旁的一塊塊岩石之上撥動了幾番,只不過他身子單薄,搬動如此巨石倒是耗費了不少體力。
如此耗費了半炷香的時辰,蘇離弦這才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輕笑道:“好了,蘇某以性命擔保,諸位入得此陣,便是生死自負,蘇某絕不會橫加阻攔!”
石秒昕與霍子易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大步邁入了陣中。在他們身後,魔教衆人卻只是靜靜注視着,剎那間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祈宣不經意間挑了挑眉頭,看向面帶自信的蘇離弦,輕聲自語道:“有意思,有意思……”
隨着石秒昕兩人步入陣中,卻只見尹無塵站了出來,向着蘇離弦微微點了點頭,也大步走入了那迷陣之內,與石秒昕遙遙相對,彼此沉默無言。
兩人對視了片刻,石秒昕伸出手來,將身旁的霍子易緩緩推開,向着尹無塵拱了拱手,高聲道:“天魔聖教右護法石秒昕,向閣下討教!”
他忽然一揮右臂,手中青鋒長劍“錚”地一聲輕響,竟然好似龍吟一般,悠悠盪了開去。石秒昕微微皺眉,道:“此劍名喚‘斬龍’,長三尺六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