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這間屋子裡的所有物件。
季雲看到了一個紙箱子,大概是藍採萍留下的一些作品。
季雲將它們封裝好,然後帶回到了自己家中。
之所以會認爲藍採萍離開人世了,也是因爲她留下的這些東西。
裡面包括了她畢業時剛剛拍攝的一些作品,季雲也在裡面發現了一臺極其老舊的手機。
這手機對於季雲來說還比較熟悉,當初她來到嵐城,就是用這臺手機進行釣魚執法的。
應該是泡了好幾次水了,也經過了這麼多年,手機居然還能夠使用,裡面也儲存了一些比較老舊的信息。
當然,藍採萍十年前用的那部新手機也在這裡,她明顯有保存一些重要信息的習慣。
季雲拿着這十年前的新款手機不停的往上翻,發現藍採萍居然備份保留了自己給她偷偷發的那條短信!
是有關破爛廠的情況的短信。
也正是這條短信,讓藍採萍的人生軌跡發生了變化。
一時間,季雲感受到了一股悲傷涌入心頭,他不知道是否是這條短信,讓藍採萍最後走上了這樣的一個結局。
或許,沒有收到這樣的短信,她早年會活得艱苦一些,但也會淬鍊出她更爲堅強的意志力,會更早的將嵐城這些惡臭人士更早的清除掉。
可眼下經過了幾年的滋生,他們日益強大,他們似乎已經不再是盤踞在嵐城下水道的吸血蟲了,而是一頭一頭渾身發臭的野獸,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啃噬人肉!
……
藍採萍還有一本厚厚的相冊。
裡面的照片有很多,也正是她十多年來的工作記錄。
季雲一張一張的翻着,從而瞭解她這十年來的人生是怎樣的。
她出現在全國各地,也進入過偏遠山林,她幫助過那些被拐賣到山裡的婦女,也深居在城市裡與一些假藥公司抗衡着。
沒有太多生活中的照片,有的就是一張一張能夠代表着她記者成就的老照片。
季雲一張一張的翻着。
“咦,這張照片不是十一年前,我們兩個剛從火裡逃出來時的樣子嗎??”季禾山也注意到季雲在整理照片,瞥了一眼之後,發現了一張與他們有關的。
和嵐城刊登出來的照片不同,她的這張是隔着很遠,隔着不少人拍攝的。
其實角度很不錯,季禾山與季禾山相互攙扶着,而背後是已經化爲了黑色灰燼的雲廟山山嶺!
“是啊,這幾張都是那年那天拍的。”季雲用手指了指放在桌子前的這些照片。
“原來這位藍記者當年也在啊,她在做什麼呢?”季禾山走了過來,拿起了幾張照片隨便看着。
“她原本是來報道嵐城一些亂象的,聽說了我們學校東邊那個破爛廠山谷裡有虐殺小動物的行爲,就飛奔過去報道了。也就是常青樹基金會的前身。”季雲給季禾山解釋道。
“哦哦,她一個外地人,怎麼會知道破爛廠那麼隱蔽的地方有事情?”季禾山疑惑的說道。
季禾山隨手翻着,很快留意到了一兩張有點血淋漓的照片。
照片中,坪地上鋪滿了貓狗的屍體,許多貓狗已經被剝掉了皮,一些更像是被開膛破肚,而在照片內的最角落位置,似乎還有一個生鏽的大鐵鍋,用來蒸煮狗肉之類的。
季禾山其實還挺喜歡狗狗的。
如果不是以前常年要出門,他肯定也會養一隻。
最近他就有這個打算了,畢竟季雲都長大了。
他們救援隊,平日裡搜救的話,也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犬種。
“那些東西也真不是人。”季禾山翻看了一番。
他確實沒有想到救火那一天,立雪中學旁邊還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
“在被舉報打掉之前,他們也不知道殺了多少流浪狗拿去賣了,可惜這件事被雲廟山大火給蓋過去了,沒有糾察到底。”季雲說道。
季雲瞥了一眼季禾山,發現季禾山一直拿着那張血淋漓的照片在看。
畢竟是專業的記者,藍採萍所拍攝的照片很清晰,哪怕是一個廣角拍攝,也將一些細節都呈現了出來,只不過那些內臟、毛髮、皮囊、牙齒散亂在地上,確實沒有幾個正常人看了不會反胃。
可季雲有些納悶。
季禾山怎麼反而一直盯着。
他不會也是狗肉黨吧?
按理說想要養狗的人,對吃狗肉是抗拒的。
“你幹嘛呢?”季雲非常疑惑道。
“你過來看看,不知道是我眼神有問題還是怎麼的,你看看這個東西。”季禾山伸出了手來,然後指着地上一些污穢物。
那一灘污穢物,看上去像是狗狗嘔吐出來的。
總之相當之噁心。
可季雲也發現了這些噁心的嘔吐物裡,有一顆很奇怪的東西。
“好像是碎牙吧。”季雲說道。
“可你沒覺得,這碎牙不像是狗狗的嗎?”季禾山拿着照片,仔仔細細的上下端詳起來。
不是狗狗的碎牙??
季雲不知爲何,全身打了一個冷顫。
他急急忙忙將照片拿到了自己面前,隨後也像季禾山那樣把眼睛湊得很近很近。
如果不是狗狗的牙齒。
那這牙齒的形狀……
“會不會是人的?”季禾山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團疑惑。
“我叫傅光逸和杜歡盛過來一趟。”季雲立刻站了起來,併到臥室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
季禾山的這個提問,可謂是炸開了季雲腦子裡一團糟的思路!
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謝宇說過,他早期爲劉赤效力的時候,是幫助劉赤處理過一場兇殺案的!
而杜歡盛在審訊一個慣犯的時候,那名慣犯也在長時間沒有睡覺的情況下說漏了嘴,表示他們曾處理過一具屍體。
那個慣犯同樣是曾經跟着劉赤一起黑手起家的!
這兩件事其實可以交叉證明,劉赤手上很可能是有命案的!
經歷了這次工廠污染事件,季雲也明白了,一些盤踞在嵐城的資本其實已經快達到隻手遮天的地步了,哪怕是因爲排重金屬污水導致了那麼多人死去,仍舊可以逃脫法律的追究。
不過,季雲也清楚,這種達不到公訴案件的層次,就很容易被他們利用各種手段給瓦解掉。
可如果劉赤身上真的揹着命案,並能夠找到直接證據的話,那麼無論他如今組織的勢力有多麼龐大,無論他在嵐城有多麼深的人脈,都不可能再利用任何手段給自己洗脫!
這種刑事案件,只要尋到了屍體,或者發現了人類體徵之物,可以表明某個失蹤的人已死亡,就一定會追查到底!
屍體呢??
如果有命案,最關鍵的一點是,屍體究竟在什麼地方?
哪怕有兩個嫌疑人的交叉供述,可面對對方也有強大律師的情況下,不合理的指控是不會被接受的。
所以一定要找到屍體!
知道屍體的其中一個人是謝宇,可謝宇已經被迫自殺了。
而另外一個知道屍體的人,早已經被劉赤給送出境了。
根本無處可尋。
……
傅光逸先到。
杜歡盛後腳也來了。
季雲也不多廢話,直接將照片遞給他們兩個人看。
季雲和傅光逸有聊過,知道傅光逸的父親其實是一位獸醫,而他自己其實也掌握了一定的獸醫知識。
“我和我爸在整理藍採萍的遺物,然後發現了這張十一年前的照片。”
“是我們立雪中學東邊破爛廠的,當時被人舉報,他們虐殺動物收容基地的流浪犬,並將它們加工成狗類肉品,販賣給其他城市裡的地下狗肉鋪子。”
“但是,我們有點不太確定,這個碎牙,是不是犬類的,我和我爸看了一個多小時,始終覺得更像是人的牙齒。”
直接說明了情況,季雲和季禾山兩個人保持着嚴肅凝重。
杜歡盛和傅光逸聽完,眼睛裡都滿是驚駭!
“季雲,你的意思是……”杜歡盛作爲刑警,很快就明白了季雲這些話裡的推測。
“對,我現在很懷疑,他們當初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處理掉屍體的!”季雲說道。
在看到他們虐殺狗狗時,季雲下意識的認爲他們在販賣獲利。
可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將一具死屍經過處理,然後餵給了破爛廠裡的這些大型流浪犬。
等到大型流浪犬消化了一部分之後,再將它們全部宰殺,以狗肉的方式販賣給了其他城市地下鋪子!!
破爛廠那有一個大鐵鍋。
而且裡面也養了不少烈性犬。
季雲也注意到,被屠宰的犬中就有一些還算比較名貴的烈性犬,這種犬如果當肉狗去賣,反而非常不合理!!
剁了。
喂狗。
再將吃了人肉的狗統統殺掉,把這些大型犬製作成狗肉半加工品。
於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此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哪怕破爛廠最後被查處了,也絕不會有人想到這些躺在坪地上血淋漓的狗屍竟分食過一個人!
唯有地上那一小塊碎牙,應該是某一隻犬被屠宰過程中嘔吐出未消化的牙齒……
看得出來,傅光逸醫生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未免過於駭人聽聞了!!
傅光逸醫生知道人類牙齒和犬類牙齒的不同,而那一枚碎牙其實還算保存得比較完好。
隨着他一遍一遍的比對,傅光逸醫生身子顫得越來越厲害。
而看到傅光逸一個學醫的大男人,竟然嚇成這幅慘白模樣,季雲和杜歡盛幾乎可以確定了!
“是……是人的牙齒。”終於,傅光逸吐出了這幾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