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愷我們回家吃麪啊,回家吃麪。”蘇沫東倒西歪地靠在顧墨沉的身上,腳上沒有絲毫的力氣,卻還是掙扎着要站起來,似乎吃麪是一件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情,口中不斷地念叨着這件事情,也不顧及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樣的情況。
她已經發燒到有點神志不清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吃吃吃。”顧墨沉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了蘇沫的身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抱住蘇沫,不讓她亂動,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點點又繼續昏睡了下去。
顧墨沉低下頭看到眼前虛弱的女人,彷彿風一吹就能把她給吹散一般,她始終閉着眼睛,眉頭高高地蹙起,嘴脣蒼白,沒有絲毫的血色,尖細的下巴上方一雙緊緊抿着的薄脣。
饒是現在病中的蘇沫,也展現出一種別樣的魅力。
到達醫院的時候,蘇沫已經爲完全失去了意識,昏睡在座椅上,他抱起了施寶兒,往醫院裡面走去。
此時的醫生已經在醫院這裡等着了,顧墨沉吩咐了喬什把他們最好的醫生提前叫了過來,顧墨沉那種身份的人,吩咐這種事情的效率高的讓人難以置信。
醫生和護士推着擔架衝了過來,一看蘇沫暈倒在顧墨沉的懷裡,“顧先生,你先把她抱到這上面來。”
“這位小姐怎麼變成這樣了?”醫生緊張地看着顧墨沉。
“醫生她淋了雨,在發燒,還懷着孕,請你馬上救治。”顧墨沉皺起了眉。
他輕輕地把蘇沫放到了擔架牀上,然後跟着醫生一起推着她走,直到進了病房。
顧墨沉透過病房的窗戶一旁監督着醫生的檢查,心裡面無比煎熬,只希望蘇沫沒有大礙。
小愷捂着嘴巴驚呼出聲,蘇沫姐姐明明發着燒,現在這麼大的陣仗難道真的出大事了嗎?
“蘇沫姐姐她不會真出大事了吧?”小愷戰戰兢兢地看着顧墨沉,由不得緊張地問道。
顧墨沉冷冷地看了一眼小愷,然後嚴肅地開口說道:“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她出事情。”
小愷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低着頭不說話。
“對了小愷,你能給我你媽媽的聯繫方式嗎?”顧墨沉斂了斂臉色,變得柔和了起來。
“我媽媽?你找她有事情嗎?”小愷奇怪地皺起眉頭望着他。
“我想請她來照顧蘇沫,她現在醒的話,應該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了吧。”顧墨沉的語氣帶着些沮喪和無奈。
小愷聽到顧墨沉這麼一說,突然覺得,原來他也是這麼關心這麼愛着他的蘇沫姐姐,只是兩個人有誤解又都不肯低頭,他這個外來人都看明白了一切,只是當局者迷。
“好,我馬上就跟我媽媽聯繫。”小蘇手忙腳亂地去打電話。
“如果你媽媽關了你們家麪館,損失一切都由我來承擔,我甚至可以出你們店裡每天利潤的十倍,只希望你媽媽能快點來醫院幫我照顧蘇沫。”顧墨沉勾着薄脣開口說道。
“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是我叫蘇沫姐姐所以我也叫你一聲姐夫,蘇沫是我們
家的客人,我和我媽媽都非常喜歡她,就算沒有你的吩咐我們也會好好照顧蘇沫直到她好起來,我們的感情是不可以用錢衡量的,還有,不要以爲錢可以換到一切東西。”小愷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覺得剛纔顧墨沉的話句句帶着錢,有一絲不尊重人。
“是我表達不當讓你誤會了,小愷我沒有這個意思,蘇沫能得到你們的照顧和喜愛我也非常開心。”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小愷,意味深長地開口說。
“我去打電話了。”他走到了旁邊。
“嗯。”
終於,當醫生放下檢查工具,重新轉過頭,對着門外的顧墨沉招了招手,他飛快地衝了進去。
“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顧墨沉眼裡滿是擔心。
醫生嘆了口氣說道:“顧先生,已經發燒到了三十九度,這位小姐是孕婦所以用藥都要非常小心,現在我給她打一些吊瓶,如果打完以後能夠退燒,就沒有大礙了,如果不能,顧先生還是要把這位小姐送去大醫院才行了。”
“好。我知道了!”顧墨沉不去看那個醫生,只是淡淡地看着蘇沫,俊逸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擔憂。
“還有,病人有點營養不良,臉色也不是很好,應該是沒有按時吃飯或是失眠,孕婦不能受刺激,你們家人要儘量讓她保持心情愉悅,不要讓她想太多,如果憂心忡忡的話對胎兒也很不好,家中有人懷孕你們要提前做好各種準備工作等等,飲食運動這些都得注意,爲人父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不然像這位小姐的這種情況,孩子保不住也是很有可能的。”醫生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
顧墨沉斂了眼,用淡然的態度掩飾心中的黯然失色。
醫生搖了搖頭後走開了。
顧墨沉一直守着蘇沫,不斷地給她換水,擦拭着額頭,每隔半個小時就幫她量一下體溫,一點都不敢鬆懈,生怕蘇沫會發生什麼意外,必須確保她的燒退了以後,顧墨沉才能安心地離開。
小愷和他媽媽早就來了醫院,只是顧墨沉堅持在蘇沫醒來前都由他來照顧,他叫喬什安排了醫院空餘的牀位,讓小愷和他媽媽暫時住了下來。
他照顧着她一直到了半夜,茶色的眼眸,帶着琥珀般的澤潤,就那麼鑲嵌在一張臉上。在如墨色般的黑夜裡,顧墨沉的目光落在蘇沫的身上,帶着強烈的矛盾和無法言說的情緒。
“爲什麼不想跟我回家呢,是跟我在一起那麼不開心嗎,所以你纔會逃跑,我都低下頭來找你了可是還是弄巧成拙了,你心裡一定很生氣一定在怪我吧,但是小傻瓜你氣歸氣也不能這樣子不好好照顧自己,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得怎麼辦呢。”顧墨沉的聲音柔柔糯糯的,這是他少有的溫柔,像春日的陽光,像春天的柳絮,讓人覺得又溫暖又舒服。
蘇沫在昏睡中,只覺得溫暖從背後慢慢的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點低啞的,卻帶着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脣中吐出,但是卻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蘇沫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夢中的顧墨沉很溫柔呢。
顧墨沉覺得自己第一次如
此在意一個人,儘管在很早之前他已經知道蘇沫對他來說很重要,但是一次又一次的事情讓他恍然大悟,如果世上沒有蘇沫,那他定是渾渾噩噩地過完一生,了無生趣。
顧墨沉從來都是有很強的自制力,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可是當蘇沫出現了以後,彷彿一切都變了,他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簡直不堪一擊,他爲了蘇沫改變自己的原則。
甚至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險時,爲了蘇沫他豁出性命是完全可以的,而且不會有一絲的猶豫。
這樣的改變,顧墨沉自己都不說出來是好是壞。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照顧着蘇沫。
直到後半夜,吊瓶打完了以後,蘇沫的燒也算是退了,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你醒來應該也不想看到我了吧,你看到我一定情緒就會激動,放心,在天亮之前我就會離開。”他柔柔地趴在蘇沫的牀前,此時他也早就身心俱疲,然後小心翼翼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蘇沫的房間,映出一片明暗交接,雨也停了,窗戶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隱約有一些夾着塵土和花香的氣味飄散到她的鼻子裡。
金燦燦的光線,暖暖的照進房間,把整個房間映成金色。
蘇沫睡了個很沉很好的覺。昨日疲憊和難受多煙消雲散了,身體裡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輕鬆感。
她覺得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自己站在雨中,和小愷說着什麼,然後暈倒了,後來自己被帶到了醫院,有個人一直守在身邊照顧着自己,那個人很熟悉,好像是顧墨沉,她很想要睜開眼睛看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可是每次就算是咬緊牙關,她也沒有力氣把眼睛睜開,後來,自己的夢裡就沒有顧墨沉了,她一個人,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彷彿是要走到天荒地老,天涯海角,卻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尋找些什麼。
此刻,她終於如願地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分不清哪一個纔是夢中,哪一個纔是現實。
昨晚那個人,是顧墨沉嗎?
她轉了轉眼珠,眼神瞥到窗外,好看的眸子中盪漾着瀲灩的光芒,不可能的,顧墨沉不可能那麼做,不可能向自己低頭更不能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
小愷輕輕地走了進來,在看到施寶兒醒來後,激動地走了過去,興奮地開口:“姐姐,你終於醒了呢,可把我給嚇死了。”
“小愷啊,姐姐沒事了,昨晚你一定照顧我照顧得很辛苦吧。”蘇沫美麗的臉上漾出笑容,她覺得身邊照顧自己的那個人就是小愷沒錯了,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其實….”小愷臉色變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着。
“怎麼了?”蘇沫不緊不慢地轉過頭望着他,一手支撐着牀慢慢坐了起來。
小愷一向是不擅長撒謊的,緊張地不敢去看蘇沫的眼睛,只是低着頭,努力地笑了笑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然後開口說道:“昨天晚上當然是我一直在照顧着你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