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七章

徐憂爲了確定東方劍確實莫名其妙地死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起來,謹小慎微地走了過去,緩緩伸出右手,張開,在東方劍一動不動的如癩蛤蟆般渾圓的眼珠上方來回晃了晃,發現這個瘋子確實已經氣絕,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嘆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以手撫膺之際又瞟到了東方劍的屍體,不覺間想起了剛纔那驚悚的一幕,此刻還在腦中迴旋,於是心生餘悸,便將眼光挪開,儘量不觸景生情,免得使夢魘般的場景流連忘返。可是眼光挪開後,夢魘雖然消失,但心下卻不甚平靜,憤怒之情如逐漸燒開的水一般“咕嚕嚕”地冒出了水泡,到達暴發的臨界點時,徐憂終於遏制不住衝動的身體,轉過頭,伸出右腳,恨恨地朝這具早已失去知覺的屍體上踹去,邊踹邊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瘋子!差點嚇死我!弄得我神經緊張,渾身瑟縮,食不甘味!萬一我以後得了什麼‘神經官能症’之類的病,我絕不會放過你!我要鞭你的屍,鞭你的屍!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我踹死你!踹死你!……”

喋喋不休地怒罵和看似一浪高過一浪的連環踹雖然不能把死去的東方劍給踢散架,但是至少,平了徐憂的怒火和怨氣。

也不知罵了多久,踹了多久,徐憂已感到口乾舌燥,渾身乏力,終於累得不行,坐倒在地,大口喘氣,再次望着東方劍的屍體,竟然升不起一絲憤怒和怨氣了,反而覺得作爲堂堂武林四大家族的掌門就這樣死了着實有些可惜,不僅如此,屍體隨意曝露在地板上,死狀難看且無人安葬,一絲憐憫之情又夾雜在其間悄然而生了。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情,剛纔還對他恨之入骨,現在又頓生憐憫,說來可笑,實際上是人類擁有的正常的情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徐憂想將東方劍的屍體給埋葬了。他是出於對一代掌門的尊敬。至於對他的癲狂,則暫時拋卻到一邊,不予提及。

但是很快,徐憂則遇到了麻煩。

這座大殿的地下,是一塊一塊堅硬的花崗岩所砌成的,下面根本就沒有土。即使練成了“一陽指”或“大力金剛指”也刨不出一抔泥土來。

於是徐憂哭了。

不是因爲刨不出土而哭,而是因爲自己忽然發現,這座大殿裡,根本沒有通向外界的出口。他出不去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以後的漫漫前程,就是守在這座封閉的連牛頭馬面都不會來訪的悽清孤寂的地下殿堂,再伴着這具骷髏,伴着青銅案几上的四具銅像,四柱高香,一個饕餮香爐,六根紅色的蟠龍柱子以及天花板上成千上萬顆價值連城的璀璨的夜明珠,煢煢孑立,形影相弔,孤獨終老。

他就像一個被遺棄的、永遠也不會被皇帝臨幸的宮女,守在寂寞的深深宮苑裡,獨自啜泣。真是“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不,不,不,錯了,錯了。他怎麼可能比得上宮女?宮女雖然肉體上寂寞難耐,但是至少不愁吃穿,而且還能看見每天的太陽和月亮,還可以和朋友說說話,聊聊天什麼的。而徐憂呢?他肯定會被餓死。即使他不嫌棄東方劍的屍體能讓他暫時果腹的話,那至多一個月,他還是會被餓死。

絕望,徹底絕望!

世界上最恐懼的事情莫過於此,那就是坐着等死。

世界上最最恐懼的事情就是守着一具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屍體,坐着等死,而且這具屍體還是男性,並且死狀極其難看。

當一個人陷入絕境,並且萬念俱灰之時,他的心已死,所有的恐懼自然就飛灰湮滅了,所以他也不再怕死了。可是此刻的徐憂並沒有達到萬念俱灰的地步,他還在大喊大叫,怒斥老天的不公,甚至毫不慚愧地去搶《竇娥冤》中竇娥的專用臺詞:天,你錯堪賢愚枉爲天;地,你不分好歹何爲地?云云。

不僅如此,悲傷化作憤怒,他的憤怒又上來了,憤怒一上來,只能發泄在東方劍的屍體上,揮舞着雙手,“砰砰砰砰”一陣亂敲,憤怒加悲傷再加無奈的眼淚四溢橫飛,像滑落的流星,落地後悄無聲息。

誰的眼淚在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

不過徐憂可沒有心情去管這眼淚到底是流星還是哈雷彗星飛出來的,因爲無論是什麼星飛出的淚都無法撫慰此時此刻他心中的傷悲。

與其做無用功,也還是隻能做無用功:繼續不捨晝夜地捶打着東方劍的屍體。就是這可惡的屍體,將自己帶到這萬劫不復之地,毀了自己的前程,毀了自己的一生!

越想越氣,越想越鬼火冒,乾脆大喝一聲,猛然雙拳齊揮,欲將這可惡的屍體錘成肉泥。

只聽“砰砰”兩聲悶響,徐憂忽然停了

下來,他感覺自己不是錘在肉體上,而是錘在一本書上。

好奇心壓過了怒火,徐憂伸出手去,慢慢摸索着他的褲襠。遊走了一陣,終於停在了左側大腿上,再次摸了摸,此物面積不大,可能就差不多和手掌相仿,但是質地很好,應該就是一本書,沒錯。想到此,徐憂也顧不得什麼道德禮儀規範,一把撕開了他的褲子,扯出那本小書。

“啪”地一聲,徐憂剛抽出來,瞧了一眼便驚得將這小書給嚇得掉在了地上。只見上面赫然寫着四個字:匪風之戀。

原來,這本書就是東方世家的不傳之秘、武林第一奇功“匪風之戀”。沒想到,竟然被東方劍隨身攜帶,還揣在如此靠近褲襠的地方。這招果然絕,也只有特立獨行別具一格甚至別出心載的奇葩纔想得出來: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使被人搜身,也沒人會有興趣檢查你的褲襠。除非那個收身的人也是朵奇葩或者有特殊癖好。不然這個地方倒也絕對安全。

“我都要餓死了,還要這本破書來幹什麼?”徐憂望着掉在地上的小書無奈地搖頭道。

“你說說你,爲什麼就不能變成一個饅頭或者包子呢?偏偏就是一本不能填飽肚子的書!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讓我情何以堪啊?雖然我的精神很空虛,但是,起碼現在,我覺得物質糧食比精神糧食更重要!所以,書兄,對不起了!”徐憂對着這本沉默的小書喋喋不休地發泄着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抑鬱,索性雙手伸出抓起了這本不會掙扎也不會反抗的小書,繼續說道:“雖然你並不美味,也不能填飽我的肚子,但是畢竟能讓我不至於立馬餓死,所以,我現在要吃了你,請你不要怪我。”徐憂說罷,就閉着眼睛,張開嘴巴,將這本巴掌大的小書往嘴裡送去。可是剛送到脣邊,他就立馬停住了,趕緊將其仍在了地上,捏着鼻子,大聲嘔吐不止。

可是因爲自己久未進食,肚子裡空空如也,胃裡雖然翻江倒海,無奈雷聲大雨點小,吐出來的全是酸水。吐完之後,無奈地嘆息道:“書兄啊,書兄,你爲什麼這麼臭啊?”

原來,這本秘籍一直作爲貼身之物隨身附着在東方劍的身上,而東方劍雖然貴爲一派掌門,但是卻很少洗澡,加上又將此秘籍存於離襠部最近的地方,經過長年累月的薰陶,此書便自然而然“芳香宜人,沁人心脾”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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