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之前的事情, 孟青衣的情緒一直都不太好,不過他練習法術的熱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多,幾乎每一天都讓季璉帶着他在各大修煉場所, 親自動手修行。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迫切到底是爲了什麼, 只是覺得心裡很不安, 那樣的不安讓他不得不錯一些事情發泄。
而修煉, 無意是最合算的一種。
可以發泄情緒, 又能提高自己的能力。
不但是孟青衣覺得壓抑,其實整個禹城中,只要是修行者, 或者有點天生靈力的都能感覺到這種奇特的壓力。
而在孟青衣每日跑出去的時候,玉緣也就這樣光明正大, 心安理得的關着門。
在禹城的城主府中, 一名紅衣銀髮的男子負手站在院中, 同樣是紅色,孟青衣穿出來的是熱烈, 而他穿出來的卻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壓抑和強大如血腥的味道。
男子仰着臉看着天,眼睛卻眯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要看,還是不看。
他是容貌很妖豔,那是一種天生的妖嬈和霸道完美的結合, 尤其是對上他那雙紅的發黑的雙眸, 更是讓人說不出的害怕, 卻又不忍離去, 心甘情願的沉迷其中。
“城主, 這天色……”他身後大樹的影子中冒出一個如鬼魅般的影子,低着頭輕聲的問着, 聲音和他的身形一點都不像,至少聲音太過於古板,而不是那麼的鬼魅。
“山雨欲來風滿樓,呵呵……多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氣氛了,真好。”男子露出一抹妖魅的笑,聲音抑揚頓挫煞是好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不會出什麼大事,就算出了……也會有人頂着。”
他笑着那樣的事不關己,身後的人悄然離去。
他卻保持着這樣的動作,不知道要站到什麼時候。
直到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吹越急,銀色的發在風中毫無章法的飛舞着,就在豆大的雨滴將要落下的時候,他突然轉身手中不止何如變出來的一把油紙傘撐開,走到了之前那個人離去的樹下,紙傘在雨滴落下的時候準確的擋在了樹下那個人的頭頂。
他輕輕的嘆息一聲,“來了,怎麼不說話,這樣站了若淋了雨,可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那樣的輕,有着不符合他性子的溫柔,尤其是帶笑的脣,整個人看起來明亮了很多,而眼中的溫柔,仿若對面的人是他最愛的情人。
樹木暗黑色的影子中傳來那人的聲音,淡淡的帶着特有的溫和,彷彿一杯清茶,又好似一縷青煙,明明就在眼前,卻偏偏有一種無法探求,抓不住的錯覺。
“變天了,來看看你。別來無恙。”
“難得你還記得我。”城主輕輕一笑,伸手牽起那個人的手,那個人微微一愣,卻沒有躲開。把他的手握在手中,他這纔再次說道:“你的手,還是怎麼冷。”
等到兩人走出了樹蔭,一道淒厲的閃電劈下,這纔看清楚那人的模樣,赫然就是冥王雅亦。
回到了大廳之中,他一直握着雅亦的手,直到他自己抽了出去,去拿茶。
好像這纔回神似地,他立刻叫人換來最新的茶,看着嫋嫋水汽在杯中飄起,彰顯着自己的溫度。這才把杯子放到了他的手中,雅亦接了過來,只是捧着杯子,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男人感嘆着。
雅亦勾起脣角,微微一笑,曼聲道。“你也是。夙夭。”
夙夭,這個名字若是妖界或者懂點六界史的人聽到,定然會嚇一大跳,所有人都以爲已經去世的妖王夙夭,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是如當年那般沒有半分的改變。
當年離開妖界之後,他就斷絕了一切和外面的聯繫,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眼前的這個溫柔的男人。
只是,這個男人,終究不屬於他。
“很久沒人叫我這個名字了,我都要忘記了。”夙夭似笑非笑的說着,幫他換着杯中的手。
雅亦因爲身爲冥界之人的關係,體溫從來都少的可憐,尤其是在把心杯給了最愛的那個人之後,更是連最初的那點溫度都不容易感覺得到。
也許是沒有的關係,他對於溫暖的東西很渴望,就像一杯茶,經常可以一個人獨坐煮茶,其實並不是爲了喝茶,只是爲了看着那點代表着溫暖的水汽罷了。
“就算忘了,你依舊是夙夭。”雅亦淡淡的說着,“再沒有人可以代替你。”
“真的?”夙夭笑了,那樣的不在乎,眼睛卻認真非常的看着他。“我與你而言,也是如此嗎?”
沒有人可以代替,是這樣嗎?
雅亦並沒有被他這樣的視線嚇到,只是小口的抿了一口茶,帶着含糊的聲音道:“是。”
那樣的隨意,那樣的不在乎,看在別人的眼中是那樣的敷衍。
但是瞭解他的人都懂,只要他說出口的,都是真的。
雅亦不會說謊,並不是不會,而是不屑於。
雖然是個冥界的主宰,對於黑白卻有時候分的太過於分明,活的有點辛苦。
“呵呵,這輩子啊,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夙夭嘆息般的笑了起來。
心中不是不難受,卻因爲懂得,不想去逼迫他做些什麼。就像當年,他選擇的是龍玉。
那段感情,他知道自己不會比誰愛他少,可是也不會逼着他一定要如何,即使他當初是真的逼過。
遙記得,在那最後的最後,他問他,倘若他比龍玉早遇到他,那麼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他是那樣毫不猶豫的搖頭,即使知道會傷到他,即使他只是要點最後的安慰,他還是狠心的割斷了。
他說。沒有如果。
歷史不會重來,他就是早早的遇到了龍玉,在他還那樣稚氣的時候。是那個人讓他懂得了什麼是愛情,這樣的感情是無可磨滅,無法替代的。
他就是這樣溫柔,又殘酷着,連一點希望都不肯給他。
哪怕是假的。
“今日怎麼沒有帶着你家那位,他若知道你一個人來找我,可是會發飆的。”夙夭笑的妖魅,蒼白卻修長的手指滑過雅亦的臉頰,他不排斥他的接近,這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他啊。”雅亦說起自己家中的那一位,笑了起來,完全不同於平日淡淡看似溫暖其實疏離的笑容,那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喜悅和溫柔。“搶到個好寶貝,正玩着呢,哪裡有空理我。”帶着一點點抱怨,卻是幸福的那一種。
夙夭眼底閃過一抹苦澀,他是羨慕的,又怎麼能不羨慕,卻也只能羨慕。
無法傷害他,不想破壞他的幸福,這是他忍到最後,他在未遇到他之前從來不知道,暴躁如自己,陰冷如自己,居然會爲了一個人把底線劃到這樣的地步,卻偏偏甘之如飴。
“他也知道我過來找你。”雅亦和龍玉之間沒有秘密,這是在一起這麼多年都一直遵守的事情。“禹城怕是要大亂了,若是有需要,不要一個人撐着,還有我。”
雅亦淡淡的說出一句話,這是他來的主要目的。
夙夭點點頭,“放心,我可不會客氣。”
“那就好。”
說罷,兩人相似一笑。
室外風疾雨驟,室內寧靜祥和。
禹城大亂。
是的,從最近種種來看,這次不會六界大亂,只是禹城。
不過禹城作爲六界的交界處,雖然平日裡沒人管,卻不能否決它的特殊地位。
只是,如何大亂,也不會動搖到冥界,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實,雅亦從一開始就可以淡然的置身事外,冥界只管死,不管生,這些事情自然與他無關。
可是,爲了這個朋友,他願意出手。
夙夭懂,只是到時候會不會真的開口他不知道,只是這一刻他是應了下來,因爲這樣的承諾是他給的。
另一邊,龍玉抱着小開心看着外面噼裡啪啦下不停的大雨,皺着秀氣的眉頭,不悅的眯起了紫色的眼睛。“真是的,才走了一會兒就下雨,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回來,若今晚不停,難道他……會住下?”如此說着,本來一開始很大方讓人一個人去的心思頓時動搖了起來。
他不是醋罐子,可是……心中總是有點什麼,即使知道什麼都不會發生,對他的信任是一會兒事,自己管不住的心,又是一回事。
夙夭對他的心思,根本就從來沒有掩飾過,現在他親自跑到人家面前,想想龍玉就愈發的不淡定了。
各種不和諧的畫面在眼前閃過,連小開心早從他膝蓋上爬下去自己去玩都不知道。
他只是在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一起跟去呢,怎麼今天就突然這麼放心呢。
真的是……太不理智了。
“想什麼呢,別皺眉。”帶着雨水的味道,一根冰冷卻美得讓人心微微一頓的手指撫上了自己的眉心,龍玉擡頭就看到雅亦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使發間身上都帶着薄薄的雨水,卻一點都不損他的美,反而有一種更加特別的朦朧感。
“你怎麼這麼狼狽。”龍玉站起來,伸手幫他擦發間的雨水。“沒看到下雨麼,怎麼還這個時候回來。”
“怕你擔心。”
“切,誰會擔心。”
“真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