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天帝臉色大變,身上的帝袍顫動着,不合身的很,顯見衣服本來的主人身高比他高上一些也更健壯一些,“三眼神,給我拿下金虹氏。”
卻不見有一人上前,定睛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那數不清的天兵神將,都已消失無蹤了,他不過是仗着天帝給的三分精氣神在那兒狐假虎威……當一個傀儡失去作用,剩下的就是丟棄和死亡。
暗雅高高站在寶座前,俯視着那癱軟在地的假天帝,揉着眉心道:“軒轅無痕不該是這麼好對付的人,他絕不會派一個這樣的角色,來擔重要的任務。莫非……”
除非,這只是他的障眼法,他另有目的!
那“天帝”聞言爆發出一陣桀桀怪笑:“沒錯,軒轅無痕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忽然他身體一僵,四肢痙攣,只聽得咔嚓一聲,他的身軀竟像是被人從腰間掰成了兩半,摺疊起來,接着又慢慢地縮小,,是一隻金鼠。
難怪就算是天帝擁有那樣浩瀚高深的法力,也無法讓他維持住和天帝一樣的身形。
“紫兒,不,紫兒……,”衆人望去,卻見紫夜的身軀在金虹長風懷中慢慢幻化成煙。
金虹長風身影疾飛,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九霄殿上
“恭請王母歸位。”金虹熠首先跪下,作爲長生殿御選的守護神,他在神族的信服力在天界是唔須置疑的。
殿上衆神多數都是不問世事的方外之人,對誰當天帝並不在意,他們覺得能維持六界平衡蒼生安寧的人,即有資格登上帝位。而且,當下又有天命在身的新王母暗雅在,帝位是誰的,還不就是暗雅的一句話。
因此,金虹熠着一帶頭,兜率宮的太上老君也應聲而合:“恭請王母歸位。”
立時,九霄殿上衆神參拜,王母暗雅首先就位。
暗雅在寶殿上宣下懿旨:由於先前曾和金虹氏長風定親,當下,天界暫時由金虹長風主管,暗雅輔助,直到暗雅尋到那個最合適的帝位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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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紫夜腳一着地,就大聲嚷嚷起來,對於自己竟然被一個三歲孩子綁架這種事,真是不可思議。她甚至有點懷疑乾坤環裡的法術自己全白修煉了……
眼前是青山綠水間一片寸草不生光禿禿的凹地,看起來讓人心情好不爽,於是越加對本來很有親切感的雲 希不耐煩,語氣難免不客氣起來,“小屁孩,你……”
然而她接下來的話,便再也說不出來。
只見那小小的身軀見風即長,竟在轉瞬間長成一個容顏英朗眉目俊氣的男子。
男子側首看來,一雙細長如狐的眼睛,有着極完美的弧度,眼瞳不是純黑的,微微泛出茶褐色的琉璃光彩,看人時金光明燦,彷彿全天下的光華都凝聚在他的瞳中。
那脣薄如一條線,如名家畫手與上好宣紙之上,畫下這天下江山,一筆揮就,涼薄如水。
“你、你、你是誰?”紫夜做出驚愕萬分的表情,心下卻早已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天帝軒轅無痕。
“紫夜, ”軒轅無痕長衣如旗,無風自揚,雖是隨意站着卻有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你不用在我面前玩口是心非,我不是你的金虹長風。”
看看裝不下去了,紫夜索性往地下一坐,雙腿伸直,手撐在身體兩側兩眼望天:“哼,就你,,想跟我師傅比?”一時想起金虹長風紫衣飄然,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裡猶如百爪撓心,既然軒轅無痕把自己帶到這裡,那麼那個鼠眉蟑目的假貨肯定就是用來矇蔽金虹長風的。
軒轅無痕費那麼大勁兒,把自己帶到這鳥不拉屎寸草不生又陰森森的鬼地方,到底是想幹嘛?
看風景?除了那些赤紅色的石頭和溼漉漉的苔蘚有點奇特,實在看不出這一毛不長的地方有什麼可看的。
聊天?看看他此刻躺在石頭上閉目假寢,哪兒有想和她說話的意思?
這個時候,金虹長風應該是發現的冒牌天帝了!紫夜眼珠轉了轉,軒轅無痕莫非是想把他引到這裡來?
他想對付的是金虹長風?暗雅如今是王母之身,而且是金虹長風的未婚妻,下一任天帝之位非他莫屬!但是那是天意,就算金虹長風寂滅了,下一任天帝也不可能是軒轅無痕,,暗雅絕不會選他!
那麼,狡猾如軒轅無痕,會做這樣愚蠢的事嗎?只要他順應天意,卸去天帝光環後,他晉升爲長生殿長老,那也是無比尊榮的身份。
但他顯然志不在此,他到底想幹什麼?
看這裡怨氣聚集,該是天地怨氣最集中的地方,軒轅無痕貴爲天帝,卻對這兒極爲熟悉,看他那享受樣子,竟似這兒比起九霄殿更讓他自在!
然而他身上的氣息,卻是高潔神聖的,沒有一絲一點的魔氣……
心中正胡思亂想着,那雙眼睛忽地張開,笑意盈盈地望着紫夜,帶着幾分散漫。
他看看天上,上前牽起紫夜的手,悠然飛行在看着極爲噁心的苔蘚上。 ωwш◆ тt kán◆ ¢Ο
紫夜一路擔心自己不留神掉進那濃綠色的溼蘚裡,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這片凹地的中心。無意中擡眸一看:眼前潺潺冒出一汪泉水,經過時光的洗滌,自然形成一個不規則的深潭,潭中碧水發着清粼粼的波光,水面平滑如鏡,水清見底,卻詭異地映不出天上倒影。
彷彿,那不是泉水,而是像水的石頭。
軒轅無痕在離潭丈外的距離停住,不在上前。
紫夜在那裡出神地糾結着是更像泉水還是更像石頭,忽聽軒轅無痕笑道:“你臉上好髒,去洗把臉。”
“啊?”紫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軒轅無痕一把推到潭邊。
一線光芒從他掌中飛出,無聲無息地從背後往前又推了紫夜一下。
就那麼一推,紫夜淬不及防,一下收不住,啪一聲,整個人直直臉朝下掉進了水裡,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紫夜下意識雙手亂抓。
感覺到手終於抓到潭邊的一簇草叢,有了借力點,紫夜仰起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發覺指間傳來一陣微痛。
一看,原來方纔無意抓着的是一簇帶刺的無名草,見到水中自己滴下的血滴竟然沒有化開也沒有上浮,而是急速向水底墜去。
紫夜心念一動,掌心發出一道光芒,如影追去想要撈起自己的血滴,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血滴已如重鐵快速沉入潭底,潭水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渴望着她的血!這纔是軒轅無痕的目的。
“軒轅無痕,你到底想幹什麼?”紫夜用靈力爲自己癒合傷口,暗中把全部靈力凝聚在左臂,卻隱隱覺得左臂有一絲疼痛,當下不動聲色,冷冷嬌叱。
“哈哈哈,”軒轅無痕雙臂張開,笑的張狂,“紫夜,今日是你年滿十六的大好時光,來來,到表哥的懷中來,讓我好好疼愛你。”
風聲纏綿,在紫夜身周拉扯旋繞,剎那間,紫夜左臂花燈已握在手中,她念了幾次咒語卻發現花燈毫無反應。
軒轅無痕突然擡起手,一粒圓潤的珍珠靜靜躺在他的掌心,他神情溫柔地道:“我送與你的定情寶珠,已物歸原主,你,,也該是我的了。”
他姿勢優雅地揮揮手。
潭水忽然裂開,顯出足可容兩人行走的道,紫夜被他扣住脈門牽着飛身而入。他好像已經爲了今天佈置了很久很久。
大約是從紫夜五歲那年收到這顆夜明珠就開始了,想到當初狐王不顧狐後阻止,強硬地把珠子鑲在燈柄上時,那無奈又絕望的模樣,紫夜一切都明白了。
軒轅無痕處心積慮,就是等着這天,難爲他籌劃千年……這種變態的地方,確實很少有人能找得到。
潭底,是一間比尋常房屋略大的石室,佈置的極爲奢華,朱幔金燈,絲簾垂珠,室中有兩個石凳一張石桌,一牀錦褥絲被,壁上懸着幾顆夜明珠,一個石櫃,一個堆滿了各色質地高貴衣服的軟榻。
紫夜突地覺得腳底有一絲涼意,下意識縮了縮腳,卻發覺鞋子未溼。
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頭頂竟然不是石塊,而是巨大的透明水晶,水晶打磨的極爲精細,潭中水透過水晶映射在石室的地面上,人行走在上,猶覺在水中行走。
這般安排,難道是想永遠居住在這裡?
“來,表妹,如此良宵不可辜負,咱們洞房吧。”軒轅無痕一把抱起紫夜,說話的模樣竟像紫夜是他掌心裡的寶。
石室內,忽地燃起一種香,那是狐王爲凡間帝王配置的麓香,據說被奉爲珍品,此香有助眠壯陽之效。最後一種功效,纔是此香最重要的用途。
紫夜在軒轅無痕的臂彎裡,小手抵着他的胸膛,他身上的龍衍香混合着漸漸揮發的麓香一陣陣地傳入鼻腔。
他俯首注視着紫夜的表情春光無限,眼神卻如頭頂水晶一般冰冷透明。
這個男人……他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珠光幽冷,映射在他臉上,使他看起來迷離不真實,他把紫夜放在牀上,紫夜的眸子裡忽地迸發出一抹光芒,在軒轅無痕微笑着躺在她身邊摟緊了她的時候,她很羞澀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