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我們走!”紫夜不管他,挽起球球的胳膊飛身離開。
紫夜沒想到會在瀟湘苑尋到球球,她只聽說暗雅爲球球治病,想着球球定是就在附近,所以來試試看。卻也未曾細想,暗雅自己就精通醫理,卻治不好她自己的病,竟要依賴狐族的九轉丹來調理身體。
“紫兒,你確定要離開?”修長的身影浮在半空,紫衣獵獵如旗,黑髮在身後飛揚成刺,他的眼神掩在額前的散發後,聲音冷的讓人如掉入冰窟中。
紫夜擡首,猛然對上他那雙暗影裡沒有一絲情緒的鳳眸。
他面無表情地朝她飛來,瞬間就擋在她的身前,一股寒意撲面而來,紫夜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師傅,”舌頭不受控制地打結,她直着脖子卻再說不出離開的話,“師傅,紫兒要帶球球去半城玩,好嗎?”她話一說完,便似乎看到金虹長風眼圈紅了起來。
“唔,紫兒是要去半城玩,好。”
紫夜下意識揉揉眼睛,再次看去,發現果然是自己多想了,當下心裡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拉着球球的手,飛身而去。
紫夜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暗雅和金虹長風的對話。
“長風,紫夜姑娘竟能在東嶽使用法力,這說明什麼?”
“那是我的佛珠在她身上的緣故。”
“是麼?”
“是!”
半城,是五嶽爲那些半妖半人的妖怪所提供的城池,這些人多是仙魔,魔凡,仙凡結合所生的後臺,其中也不乏法力高深者,但在外爲世人所不容,每一界都沒有他們飛容身之處,後來,龍族公主和金虹熠覺得他們可憐,於是奏請天帝,在這高山流水之地,特意建造一座城市,,半城。
據說,心無戾氣才能進入半城,只要你進得了半城,那就等於擁有了金虹氏的保護,那麼無論你在外面惹了多大的禍事,都可以擺平,當然,首先得先進了城才行。
再次站在半城街頭的紫夜,被眼前的情景驚的張大了嘴巴。
街上人來人往,歡聲笑語,小猴精的雜耍,鬼婆婆的糖葫蘆,還有那曾睜着眼睛說瞎話的美嬌娘,,玉狐,此刻正搔首弄姿地給書生當模特,就連那個算命的半瞎子,都滿臉春風!
球球體貼地遞上一方帕子,紫夜接了寶貝似的收到懷中,然後擡起袖子擦去嘴角的哈喇子,一雙大眼睛閃閃發光,娘咧!半城怎麼變的這麼熱鬧。
球球的臉抽了抽,無語地向後退了幾步,很不自然地朝四周看了看,看看沒人注意到他們,他暗中鬆了口氣。
長街盡頭,半城最有名氣的追雲樓裡,臨街靠窗的雅座上,一黑一紅的兩個男子正在喝酒,紅衣男子的身邊是兩個身姿妖嬈的嬌娥,黑衣男子身邊圍繞着的卻是幾個嬌嫩嫩的男童。
那兩位容貌均有着妖孽般的俊美,乍一看去,二人眉目之間竟有七八分像,他們此刻正盯着剛出現在長街的少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哈,有趣的來了!”紅衣男子如玉長指優雅地端起水晶酒杯,又更優雅地飲一小口酒,抿抿脣,聲音裡帶着期待。
黑衣男子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眼睛朝着莫個地方飄一眼,道:“瑤瑤,你又在幹什麼?”
正惦着腳尖朝窗外遠眺的女子一驚,縮回伸長的脖子,乖乖地走到他身後,垂手低眸。
自從她指出那個客棧老闆娘是這個城裡最老的老婆婆後,這城裡的居民都把她當寶貝似的寵愛,只要有她的身影,那絕對是城主般的待遇。
所以,金虹仁允許她現身,當然這不過是因爲他和金虹長卿不想亮明身份而已。
紅衣男子正是金虹長卿,秤不離砣,與之相伴正是金虹仁,他二人均是家族中的另類,臭味相投,故而比別人親近的多。
“瑤瑤,你對紫夜很好奇嗎?”見莫瑤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金虹仁淡淡問道。
莫瑤毫不猶豫地點頭,道:“主人很少和女子親近,卻那麼喜歡紫夜,還讓我把薔薇藥袋送給她,而且,,瑤瑤也很喜歡她。”
“你爲什麼喜歡她?”聽了她的話,紅衣男子一手支在身後的椅靠上,懶懶地問道。
莫瑤眨眨眼,抓抓頭,道:“我也不知道。”
見到她無意識的動作,金虹長卿和金虹仁同時愣了一下,然後都笑了起來。
“瑤瑤,那你去找紫夜玩。”金虹仁狹長鳳目一眯,臉上的笑容真誠無比。
莫瑤一聽,生怕他反悔似得,轉身疾飛而去。
只見她旋轉着落在紫夜身前,莽撞地擋住了紫夜的去路,她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然後看到紫夜也做了相同的動作,然後她二人大眼瞪着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就笑做了一團。
“女人真是奇怪!”
“太奇怪了,女人!”
窗內,那等着看戲的絕色男子各自搖着頭嘆息,接着紅影一揮,桌上就擺上一局棋,紅衣的執黑子,黑衣的執白棋。
紫夜正感嘆誰有那麼大神力,改變了半城之際,就看到一個旋轉着飛的人影朝她撞過來,她的飛行旋起了一陣柔和的旋風。
站着飛坐着飛躺着飛這些姿勢紫夜都是見過的,但是像那般旋轉着飛,還確實沒見過,當下雙眼發亮地盯着那小旋風看。
球球身形一動,想出手劈她,被紫夜阻止了,半城雖然不在五嶽轄地,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妄動靈力的,再說,現在的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傷到的!
上次絡翌若不是藉助迷夢之境,是根本就控制不了半城的,而且,紫夜在知道金虹長風的身份後就懷疑,那是金虹長風故意放任的。
紫夜退後幾步,給那個旋轉的人讓出了足夠大的空間。
那人停住身影的時候,紫夜看清了,是金虹仁身邊的瑤瑤。
瑤瑤盯着紫夜看了一會,似乎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抓抓頭,紫夜也抓抓頭,熟捻,說不出的熟捻,讓二人同時大笑起來。
邊笑邊抱住了彼此。
“你怎麼會在這兒?”笑完後,紫夜扶着莫瑤的肩,問道。
“我家主人就在那……。”莫瑤手朝着金虹仁所在的方向指指,又鎖着眉看紫夜:“爲什麼會覺得像是認識你很久……好詭異……。”
紫夜朝她所指的方向看看,看到那紅衣雪膚的男子倚窗而坐,難怪他剛纔沒有阻攔,原來是早就跑到這裡來堵了。當下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一種怎麼也擺脫不了金虹長風的感覺。
彼時,她並不知道還有金虹長卿此人,球球也不知道。
紫夜默唸隱身咒,飛到他二人身邊。
他着紅衣,肌膚勝雪,專心下棋的臉散發着白玉凝脂般的潤澤,紫夜悄悄靠近,想出其不意嚇嚇他。
卻聽到他淡淡道:“紫兒,你做什麼?”
紫夜一撇嘴,在他身側坐下,扯扯耳垂,道:“不好玩,還以爲師傅沒發現呢?”
他漠然地看了她一下,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紫夜愣了一下,努力使自己平靜,“我不是跟師傅說過了麼?”
“呃,我忘記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完,蹙起好看的眉,雙目盯着棋局,黑色玉子在他白皙指尖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輕輕落在白玉棋盤上“啪”地一聲,震斷了紫夜的神經。
故意把臉放到他面前,衝着他笑,“師傅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忘記前一刻剛和紫兒說的話。”
街上人聲熙熙攘攘,卻壓不住她此刻快要蹦出胸膛的心。
他轉眸看她,眼睛仿若一潭幽水,深不見底,直看的紫夜手都不知道往哪兒安放,眼睛不自覺地往別處飄。
“紫兒,我剛定親,很多事情要忙,哪兒會記得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在這兒下棋喝酒像是有很多事的人嗎?
紫夜尷尬極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四肢越來越冰涼,整個人宛若浸在冰水裡一樣,鼓起很大的勇氣,紫夜抓住他的手,道:“師傅,你是在和紫兒生氣,是麼?”
他稍微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一直旁觀的金虹仁落下一子,笑着朝紫夜招手:“美人,你沒看見我嗎?”
紫夜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鼻頭紅紅的。
金虹仁眼神一黯,垂下眸再不看她,徑自執着一子在手中把玩着。
紫夜緊緊抓着金虹長卿的手,道:“師傅,你不是這樣的,你從來不會這樣對紫兒的,師傅,爲什麼?”
“紫兒,乖!你是師傅最疼愛的徒弟,我這輩子也只會有你一個徒弟,”他像是想起什麼,冷冷地笑了,“女人就不一樣了,我可以一天換一個。”
紫夜胸膛劇烈起伏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看看她抓着他的手,淡淡道:“放手。”
紫夜傻了一般,一動不動。
“放手!”他加重了語氣。
紫夜訕訕地放開手,他轉身又專心和金虹仁下棋。
看着他幾近完美的側臉,本來被他融化的心就那麼重新冰封起來,以前他對她是淡然,但不至於,,冰冷!
紫夜表情一分一分地繃緊,呆立半響,忽然輕笑着,轉身背對他:“師傅,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