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意識的一瞬間,戴待剛反應過來自己正身處之前女體盛的那個房間,便聽從隔壁的房中,傳出熟悉的醇厚聲音:“封先生。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招呼客人的?”
欣長挺拔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佇立在門口,單隻手隨意地插在西褲口袋中,深黑的眸光無聲地穿透午後靜謐的空氣直達坐在茶几桌前的封奇,清沉的嗓音配合着眉宇間的神色,恰如其分地表達出了淡淡的嘲諷。
有兩個高大壯實的保鏢一人一邊按在顧質的肩上,第三個保鏢則站在一旁,擺出一副要搜他身的架勢。
封奇迎視着顧質的目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但整個房間裡的氣氛,分明溢出一股硝煙味兒。
半晌之後,封奇的眼睛微微眯起,擡起手朝自己的手下揮了揮:“沒關係,顧總是貴客。”
黑西漢子們低頭應聲退了下去,顧質撣了撣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整了整袖口,才邁着修長的腿,走進房中,不動聲色地將房內的情況打量了一通。
“不好意思,顧總,原諒他們杯弓蛇影風聲鶴唳,畢竟不久之前,你的朋友纔來找過茬。”封奇閒適地舒展着身體,雙腿交叉着,恣意地給自己點起了一根雪茄,吐出一陣乳白色的煙霧繚繞。
“我的助理不是已經被你們扣下了嗎?還想怎樣?”顧質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定不再靠前:“封先生不應該是這樣膽小怕事的人。”
封奇伸出左手食指,隨着腦袋一起晃了晃:“我們敞開大門做生意,都是爲了混口飯吃。再大的膽子,也經不起接二連三的挑釁和折騰,何況因爲你的朋友,警察可把我盯得死死的。”
“若是這樣,真是勞煩封先生冒着風險,勞師動衆地盛情迎接我。”顧質瞟一眼守在門外的兩排保鏢,語氣和神色皆不掩嘲諷,看着封奇:“我特意從上海趕回來,不是爲了聽你討伐我的朋友如何砸你場子。”
“顧總好急的性子。既然顧總不願意聽我發牢騷,那咱們也只能換個話題了。”封奇往菸灰缸裡鬥落了菸灰,重新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笑問:“羅伯特先生還好嗎?我上次在港城見他,他因爲水土不服,都吃不好睡不好。”
顧質的眸色應聲沉了幾分。薄脣抿成一線,垂在身側的手暗暗地握成了拳,片刻後,緩緩地鬆開:“封先生向來喜歡這樣曲曲繞繞着說話嗎?不必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你把我妻子請到這裡,不就是爲了阻止我和羅伯特先生的會面?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妻子人呢?麻煩放了她。”
“顧總也向來喜歡這樣不近人情嗎?”封奇懶懶地往後一靠:“顧總這樣說話,好似我對戴小姐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她好歹是阿祺的閨蜜,我怎麼會對她下手呢?我不過是瞧着戴小姐身體不舒服暈了過去,好心通知你罷了,倒叫你生了誤會。”
顧質的薄脣似有若無地斜勾起弧度:“好一個誤會。”
封奇笑笑:“但既然說到了,我還是提醒顧總一句,唐人街‘美食城’的項目投標已經塵埃落定,羅伯特先生也不是那麼有閒工夫的人,顧總沒事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免得平白惹得他心情不好,破壞了交情,以後若再有項目,你們tk因爲這點事兒落了下風,就得不償失了。”
顧質神情平靜無波:“不勞封先生費心。”略一頓,他又切回正題:“我妻子人呢?”
“顧總真是滿心滿眼只有戴小姐。這樣不遮不掩地袒露自己的弱點,不是一件好事,也多虧了我不是外人。”封奇似沒有察覺顧質脣角的諷意,自顧自套着近乎,隨即道:“戴小姐在隔壁休息着。”
說着,他“啪啪”拍了兩下手掌,與隔壁房間共用的那堵牆的簾子再度緩緩拉開。
循着方向望過去,隔着透明的玻璃,一眼看到一個女人四肢被綁在玉鑲金的檯面上,全身上下遍佈了食物,面目不辨。顧質的眉頭當即皺起。
封奇的眼中滑過一抹精光:“戴小姐對我們會所的體盛特別感興趣。你們夫妻難得來一趟,不嘗試嘗試我們會所的女體盛再走,着實太可惜。這不,戴小姐都已經準備好了。”
顧質早已將目光收回來,轉而落在封奇臉上,抿脣不語。
“怎麼,顧總不喜歡玩?看不出來,顧總年紀輕輕,怎麼比我還保守?”封奇捻滅雪茄,似笑非笑。
顧質眯了眯眼:“她人在哪裡?”
“顧總這話什麼意思?”封奇應聲挑眉,擡臂一指:“戴小姐不是正等着你?”
顧質依舊一副油鹽不侵的模樣,重複地問:“她人在哪裡?”
“顧總懷疑她不是戴小姐?”封奇從沙發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顧質面前,瞥了隔壁一眼,摸了摸下巴,突然道:“我們會所的男模特守在戴小姐身邊多時,眼瞅着美女在側卻吃不到,大概都憋壞了吧?那要不就讓他驗證驗證,她是不是戴小姐?”
顧質和他對視着,眸光略一冷,並不說話。
“顧總默認贊同我的提議?”封奇勾勾脣,對隔壁的人打了個手勢。
那個男模特立馬爬到檯面上,在女人的身上舔食。
房間裡很安靜,之餘風吹竹葉的作響和流水潺潺的悅耳。封奇的眸子始終不離顧質,捕捉着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而不知是顧質太過自信,還是遮掩得太好,封奇一點收穫都沒有,顧質甚至都不再看隔壁房間一下。
封奇的眸底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讚賞,然後將目光轉到隔壁房間。那個男模特將將舔完女體盛臉上的所有食物,露出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容。
“哇,原來真的不是戴小姐。”封奇誇張地驚歎,隨即問:“顧總是怎麼知道的?”
顧質面色冷冽,並不回答他的問題,第三次問:“她人在哪裡?”
“唉,沒意思,真沒意思。”封奇坐回沙發,給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品茗。
顧質的目光一下落在封奇對座上的另一個茶杯上,杯壁的外邊緣,有抹淡淡的口紅印。
“看來顧總對戴小姐的感情,是真的深厚。聽說從高中就躲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早戀了?嘖嘖,十多年的感情啊。”封奇放下茶盞,將左腿疊在右腿上,“既然如此,爲什麼顧總還有個前妻呢?貌似……還是另一個戴小姐吧?”
被刺中了什麼心事,顧質的眉頭頓時凝上了濃重的冰冷,眸子彷彿一瞬間長出密密麻麻尖銳的利刺,盯住封奇,嘴角冷冷牽起:“封先生真是個奇怪的人,撇去方頌祺這層關係,再撇去我們恰好在搶同一個項目,我們夫妻和你此前貌似未有交集,怎麼封先生一直表現出,對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狀況特別感興趣?封先生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吧?”
面對顧質的探究和語氣不善的質問,封奇既沒表現出異常反應,也不生氣,只是開懷地哈哈大笑,笑了兩聲後,露出傷腦筋的樣子,戲謔:“我可不可以理解爲,顧總打翻醋罈子了?”
顧質抿緊脣線,不做迴應。
“罷了罷了。”封奇似乎終於興致索然,又是“啪啪”拍了兩聲,緊接着便從隔壁房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顧質的目光循聲轉過去,正看到房中與隔壁相通的側門,兩個身材健碩的大漢押着戴待走過來。叉土大血。
她的手被縛在背後,嘴上封着膠布,除了頭髮略微凌亂,其他貌似沒有異常。
顧質迅速判定着,心中暗暗鬆一口氣。
戴待閃爍微光的眸光略過空氣直達他黑沉的眼底。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幽深似海,各有各的沉定如山,卻也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神裡看見幾不可察的漣漪輕蕩。
封奇又拿了一根雪茄叼在嘴裡,眼中滿是笑意地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你們再相互深情地看下去,空氣裡都要着火了。”
聞言,兩人默契地同時挪開目光,轉到封奇身上。
“你們會有多感人呢?”封奇忽然低聲問了一句。
戴待的身體就是在這個時候僵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