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陽過往十四年的人生歲月中，除了顧清之外，還沒人能讓他這麼窘，還沒有碰到過這麼尷尬的事情！
怎麼辦怎麼辦！
來陽慌得不行，拼命想自己等下該怎麼面對陸珩洲。
好想打個地洞鑽回自己家啊……
喝酒誤事啊喝酒誤事啊。來陽抱着腦袋欲哭無淚。
等等，酒？
來陽心想，只能用這一招了。
裝、失、憶！
今天的雪下得特別大，地上很滑，不能騎車去上學。於是兩人決定走路去。
一路上都很沉默。明明肩並肩走着，卻像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交談。來陽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要自然，要自然，要自然！然後開口——
“嗯……”
“你……”
兩人同時開口，尷尬升級。
來陽看着陸珩洲不自在的神情，眉頭一皺，心想裝什麼裝，老子不幹了！然後兇巴巴開口: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做事情沒分寸，你別在意那麼多。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雙性戀，對男人……也是可以的。”來陽喘着粗氣，感覺說這些話用盡了他的力氣，“如果，如果你……我知道你是直的，如果你覺得噁心，你就，你就忘掉，然後我們，我們……大不了不做兄弟了！”
最後一句話喊出的時候，來陽心裡是發虛的，他其實是怕的。
怕被歧視，怕被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怕……怕陸珩洲，真的不跟他做兄弟。
與來陽的炸毛不同，陸珩洲反倒很輕鬆的樣子:
“什麼惡不噁心，兄弟之間互相幫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怎麼這麼能亂想？”
無比自然！從容不迫！
來陽看着陸珩洲，即使心裡還有千言萬語，也聰明的不再提出。
這已經是兩人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兄弟之間互相幫忙時，接吻正不正常。兩人都默契地忽略了。
就這樣吧。
只能這樣了。
來陽的初戀，結束在這個冬天，結束在那條不會再回復的短信，結束於那個人來人往的火車站。
“門面轉讓”的
牌子總會被人摘下，擦拭落地窗的老闆也終會換人。來陽被顧清決絕的拒絕打擊得痛苦不堪，卻又在當晚陷入了另一個錯綜複雜的關係。
很多年後，來陽會想，如果當時他沒有喝酒，沒有主動去吻陸珩洲，那麼他們之間的結局會不會好一點？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他只能一步一步地，負重前行，即使艱難，也無法停下腳步。
雖然嘴上說得信誓旦旦和以前一樣和以前一樣，但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房間裡還是瀰漫着一股不可言說的尷尬。
來陽一邊擦頭髮一邊推門進房間，在看到端坐在書桌前正在認真讀書的陸珩洲時，來陽的心就忍不住怦怦亂跳。他媽的好尷尬！
正想着該怎麼正常地跟陸珩洲相處，來陽的爸媽就打電話過來了。來陽從來沒有這麼感謝過自己的爸媽，連忙打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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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媽！”
“陽陽啊，吃飯了嗎？”
“早就吃了。澡都洗了。”來陽一邊說一邊往牀上躺去。
“陽陽真乖！”寧雅蘭還把來陽當小孩子一樣，“想媽媽了嗎？”
又問這種話！女人真麻煩。來陽翻翻白眼，嘴上卻像抹了蜜一樣：”想啊，當然想啦。”
“媽媽也想陽陽啊，”寧雅蘭捂嘴笑笑，“陽陽啊，爸爸媽媽明天就回來咯，明天下午到。所以你明天放學回來就可以吃到媽媽做的飯啦！”
“啊，是嗎。”來陽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心裡既慶幸又有點空落落。
也不知道爲什麼。
掛斷電話，來陽正對上陸珩洲探尋的眼神。
來陽摸摸鼻子，尷尬地笑笑，“我爸媽明天回來。“
“哦。”陸珩洲很冷漠的樣子，並沒有被來陽的情緒感染到，繼續低着頭看他的書。
“老媽回來我就有錢啦！”來陽躺在牀上，有點催眠自己似的。
“譁！”陸珩洲突然一推桌沿從凳子上起身，長腿一邁幾步就走向牀邊，壓迫性極強地彎下身子，雙手撐在來陽枕頭兩側，雙眼直直地看着來陽。
“幹，幹嘛？”來陽縮縮脖子，表示很惶恐。
陸珩洲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看着來陽，看着來陽剛洗完澡嫣紅的臉頰，少年特有的，比同齡女孩子還要細膩的皮膚，再向上，是來陽受驚般，閃着疑問的眼睛。
陸珩洲輕嘆口氣，用手蓋住來陽的眼睛，卻沒有徹底附上去，所以陸珩洲還能感受到來陽眨眼睛時的睫毛，在他手心輕輕地刷，輕輕地撓。
讓人心裡直髮癢。
目光向下，是來陽的脣。來陽的脣色很深，這是他最討厭自己五官的一點，因爲這讓他顯得很娘。
但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脣多誘人。陸珩洲不禁回想起那個晚上，那個旖旎的晚上。他知道的，他是知道的，來陽的脣有多軟，輕輕咬一口，還會留下怎樣的印記
陸珩洲另一隻手向下，差點就要碰到來陽的脣了
氣氛變得曖昧起來。來陽被遮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無法忽略的熱流。一種無以言說的衝動在來陽體內流竄，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想拒絕什麼，於是——
“喂”來陽的聲音悶悶的，像從另一個空間傳來的一樣。
陸珩洲驚醒般抖了抖手，來陽眼睛被遮住，沒能看到陸珩洲慌亂的眼神。陸珩洲手來到枕頭處，托住了來陽的頭。
來陽真的有點慌了：“喂喂餵你幹嘛啊”——頭被擡了起來，腰被陸珩洲另一隻手摟住，然後來陽整個人就這樣在陸珩洲的助力之下坐了起來。
“把頭髮擦乾。不然會感冒。”陸珩洲丟下這句話，就又重新坐回座位，留下來陽一個人坐在牀上，簡直莫名其妙。
突然這麼強勢是怎麼回事？？
但是：——
他剛剛，真的以爲，他會親下來。
來陽看着那個佯裝鎮定的背影，情不自禁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嘴脣。
那個靠近，卻沒有觸上的，未完的動作——
不行！
來陽一把從牀上起身，掩飾性丟下一句：“我去擦頭。”然後快步離開了那個讓人熱得快要爆炸的地方。
出門之後——
來陽靠在牆上，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
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