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隨着一記雷聲,阿丁被嚇得抱着頭抑面尖叫了一聲,叫聲響徹別墅上下,也隨着閃電,我清清楚楚看到了阿丁嘴裡的兩排牙齒。
“嘭”的一聲,我的臥室門被人撞開,門口站着一抹白色的聲音。
“少奶奶。”湯圓進屋來,他手裡捧着一個歐式燭臺,燭光映他的五官精緻絕倫:“發生什麼事了?”
“是阿丁。”我看向地板上捲縮着的孩子,頭疼,他雖然是魍魎獸,可目前來說,他並沒有變化,而且他現在還是人類,我們該拿他怎麼辦?
此時阿布也一臉急慌地飄進屋裡來,聽到我的話,便上前去一把將阿丁的衣領揪着提了起來:“膽子不心,竟然敢私闖民宅。”
“嗷,嗷。”阿丁不說話,只是用懸空的腿憤恨地想要踢到阿布,無奈他自己又瘦又小,怎麼也踢不到他。
“阿布,把他放下來。”我無奈的道:“再去打個電話給對面的吳院長,請他過來接阿丁。”
“是。”阿布雖然心裡有氣,但還是將阿丁給放到了地上,轉身出門去了。
“少奶奶,這小子深夜來家裡,一定沒安什麼好心。”湯圓上前去蹲下修長的身軀,和阿丁對視着。
阿丁被湯圓逼視得往後縮了縮身子,警惕地看着他。
“他就躲在我的牀下,雖然這樣不妥,可也不好拿他怎麼辦。”想想都後怕,果然是個異類,他把我的窗子打開進來,我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我問湯圓:“你是怎麼知道我屋裡有事的?”
“我聽到了阿丁的尖叫聲。”他回頭看着我站了起來:“少奶奶,你的臉色不好,讓阿布給你煮些安神湯。”
“不用了,你看着阿丁,我去看看趙欽。”
平時若是我有什麼事,趙欽總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可今天晚上,他卻睡得如此之沉。
我推開主臥室的房門時,心裡掠過一絲落寞。
趙欽的睡姿大概是自小養成的習慣,他總是平躺着,一動不動。
窗外閃電劃過,他睡得那麼從容,面孔如孩兒一般的沉靜,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脣角上勾着一個淺淺的弧度,突然又眉頭微微一蹙,含糊地罵了一句:“杜明月,找死麼?”
真是,做夢也不忘要教訓我。
我苦笑一下,將他把窗簾拉好,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我們把阿丁帶到了大廳裡,湯圓在吳院長來之前,轉身回密室裡去了,他的真身除了我們幾個之外,不能讓外人看到,因爲太妖孽了,妖孽到不真實。
此時的阿丁一臉警惕的看着我和阿布,我想在吳院長沒有來之前,和他好好談一談。
“阿丁,告訴姐姐,爲什麼半夜爬進我的臥室裡,如果你告訴我,明天我給你買糖。”
阿丁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搖了搖頭。
“要是你不告訴我,那吳院長有可能會把你送到別的孤兒院去,你想離開櫻花山嗎?”
阿丁再次搖搖頭,他急了,倏地一下擡起手來緊緊地攥住我的手臂,怒力的搖頭,終於擠出兩個字:“不走。”
“那你得告訴我真相,否則的話,這樣私闖民宅可是犯法的,知道嗎?”
“我,你,媽媽。”阿丁指了指他自己,再指指我。
我愣了,擡眼和阿布交換了一個眼色,什麼意思,他叫我媽媽,還是叫我幫他找媽媽?
“阿丁,你的意思是……。”
“叮叮。”大門外的門鈴在這時候響起,打斷了我的問話,阿布看向我,等着我指示,我道:“去開門吧。”
阿布便打了大黑傘出去開門,不一會兒,帶着一身水汽進屋了,身後跟着吳院長。
吳院長顯然正從睡夢中被叫醒,她穿着一身睡衣,披了件老式西裝外套,進屋後將傘放在門口,滿臉都是驚訝和無措地向我走來:“趙太太,這真是,太可怕了。”
她有些口不擇言了:“趙太太,謝謝你沒有報警,真是對不起,對不起。”回頭看着阿丁,怒道:“阿丁,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送走。”
阿丁嚇得搖頭,本能地一下子站起來將我的雙腿給緊緊抱住。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吳院長急忙上前來拉他,阿丁被她生拉活扯地給拉了過去。
“吳院長,阿丁還太小,有些道理你耐心跟他講一講,今天晚上是來我家,如果去別人家的話,後果可不敢想像。”整個過程,阿丁一直緊緊地盯着我,那目光裡似乎有些哀求的意味兒在裡面,可是我絕不能心軟,孩子這麼小,而且他是異類,如果教導不好的話,就有可能走向偏路。
吳院長難堪不已的點頭:“是是,最近可能是我鬆懈了,我一定好好管教他,明天罰他不許吃飯。”
“不是,這種暴力方式不妥,你得好好跟他講道理,你說對不對?”
“對的對的,謝謝你了趙太太,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吳院長言詞閃爍,一直尷尬的苦笑着:“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這種事情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了。”
我嘆了口氣,看着他們走出大廳,去露臺上看了眼被摔碎了的玻璃門後,這才轉身下樓回了臥室。
有了這個小插曲,我一夜輾轉反側難於入睡,腦海裡總是想起那個黑影人,他那雙綠眼睛,一直像流水一樣在我眼前流動……
隔天。
“不是吧,昨天晚上這麼大的風雨嗎?”
我天亮才迷糊睡過去,醒來後推開窗子,便聽到樓頂上傳來大師兄的驚呼聲,昨天晚上阿布曾經出過房門,可他手腳沒動靜,大師兄自然沒聽見。
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上樓,只見露臺碎玻璃門前站着一排三個男人,個個長身玉立,也就是大師兄稍微些而已,好嘛,湊熱鬧的一大堆,動手的只有阿布一個,阿布正慢吞吞將碎玻璃往垃圾桶裡撿。
聽到腳步聲,他們都扭過頭來。
“少奶奶起了?”湯圓彎着他的琥珀色眼睛。
我點點頭,笑一下,目光睨向趙欽,他目光清明,碎髮在陽光下閃着好看的光澤,不過不說話,再次把視線轉移到阿布身上:“昨天晚上的風雨,我爲何沒有聽到?”
似是在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在對我們說的。
“阿布,量一下尺寸,下午我出去買一塊玻璃回來裝上。”我雙手環抱着自己,十月份的早晨,已經有些微涼。
“好的。”阿布說:“少奶奶,今天早晨吳院長送了一袋橙子來,說是爲昨天晚上的事情表示抱歉。”
“昨天晚上出什麼事兒了?”大師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