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從外面打開,裡面的人驚了一下,外面漆黑一片,一個老人拄着木棍站在門口,白色的眼仁在黑夜中分外扎眼。
是昨日的瞎婆婆,剛剛命恪星君告訴他不讓他動的瞎婆婆。
瞎婆婆徑直的走了進來,一揚手,門倏然就關上了,瞎婆婆擡頭看着林以南,擡着棍子指着林以南道,“是你找我?”
“阿婆這話從何而來?”林以南一笑,看見是瞎婆婆,心已經放下來了大半了。
瞎婆婆沒有理林以南的調笑,走到一旁坐下,用自己當柺杖的木頭棍子噹噹噹的敲了敲李柱的棺木,嗤笑一聲道,“就這麼一個小囉囉,還想掀起來大風大浪,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說罷擡頭看着林以南道,“兔崽子,做什麼折了門口的樹。”
林以南低頭看着瞎婆婆笑道,“如果不是今日阿婆過來了,別說是折了,那一園子的樹,早就坎乾淨了,”
瞎婆婆嗤笑一聲,“你倒是一個有志氣的,我來這裡,不過就是要警告你們,別動我的樹,不然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林以南嘖了一聲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錯,阿婆消消氣,你要是還覺得氣不過,我就去幫你把那個樹包紮上。”
……
剛剛那句把人家的書砍了是誰說的?
瞎婆婆哼了一聲,把手裡的棍子咣的一聲敲在棺木上,“諒你也不敢。”
林以南一笑,上前給瞎婆婆倒了一杯茶水道,“婆婆大黑天的過來,路途遙遠,辛苦辛苦,喝杯茶水吧,”
顧北在一旁已經從驚訝變成沉默了,看見了瞎婆婆,心中也有了一點計較,“阿婆一路辛苦,不知阿婆那句找你從何說起?”
瞎婆婆對這個顧北印象不錯,彬彬有禮,而且長的還不錯,比林以南的俊俏,多了很多的英氣,就這麼看着也是很賞心悅目的,
“可有人說過,我今晚不來,他就坎光我所有的樹。”
說罷還似笑非笑的看着林以南,林以南心中暗暗叫苦,他白日的時候還懷疑是瞎婆婆,被命恪星君沒頭沒腦的一說,也不懷疑是瞎婆婆了,
他就知道瞎婆婆會擠兌他,林以南不禁一笑道,“是我的錯,當時不懂事,就覺得是阿婆。”
瞎婆婆聽了這話哼了一聲,轉頭看着林以南道,“我不過助那樹妖成事而已,怎的倒你眼裡反倒成了齷齪之事?”
顧北聽了這話也就是明白過來了,瞎婆婆總是將自己的血餵給老榕樹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不知者不罪,阿婆仁慈,就饒了我們這次吧,”
瞎婆婆看了顧北,心裡的氣才稍微的平復,拉着顧北的手道,“憑你們兩個人,如何做的這牛鬼蛇神的事情?倒不如你同我修道,下次遇見這是,就不用這麼大費周折了。”
林以南眼皮一跳,走過去將顧北的手從瞎婆婆的手裡抽出來道,“阿婆,我們一不知道修什麼道,二不知道您尊姓大名,三不知道……誒,阿婆你打我做什麼!”
瞎婆婆不僅打了,還啐了他一口,“天帝老兒就拍了你這麼一個擺設嗎?我乃明雲宗雲秋,你還要問什麼?”
明雲宗是妖修界的第一大門派,三大師尊坐鎮,這個雲秋,就是其中一位。
怪不得命恪星君讓自己不要惹她,這老太婆已經是化神期的修爲了。
林以南不着痕跡的將顧北往後一擋,看着瞎婆婆一笑道,“阿婆莫不是開玩笑不成,顧北他是一個人,如何修的妖道?”
“怎麼不成?天下大道都是相通的,”
“那也不成,”
林以南一臉認真的看着瞎婆婆道,“他沒時間。”
……
瞎婆婆一臉疑惑的看着顧北道,“你沒時間?”
“恩,他很忙的,”不等顧北說話,林以南慌忙的在一旁接話道,“是真的,他忙着追姑娘呢,曾經有一個道士說他命犯孤鸞。”
瞎婆婆,“……”
顧北,“……”
林以南只當兩個人都信了,不禁開口轟人道,“阿婆,天色已晚,您眼神不好,還是趁着月色還在,趕緊回去的,”
瞎婆婆,“……”
你敢不敢委婉點?
“而且你看我們這裡三個大男人,就您一個老婆婆,黑天半夜的,這萬一那日傳出去,對您的名聲多不好呀,晚節就碎了,”
“啐,你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瞎婆婆瞪了一眼林以南,揚着木棍就要打他,林以南做十往顧北身後一躲,笑眯眯的看着瞎婆婆道,“狗嘴裡本來就不能吐出象牙。”
“你!”
瞎婆婆被氣的夠嗆,顧北趕緊過來拍了拍瞎婆婆的後背道,“阿婆別同他一般見識,久仰阿婆大名,但我天生愚鈍,就不給阿婆惹麻煩了。”
瞎婆婆也知道一個人修一個妖道,斷然是不能的,他也知道顧北會拒絕她,但是經過林以南那張破嘴說出來,咋就那麼難聽的呢。
氣的她肺葉子直疼,瞎婆婆從懷中拿出來一個樹枝道,“即如此我便不強求與你,但看你骨骼清奇,修劍道不範是一個好的去處,如果將來去修劍道,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個去處,鄭秋揚那個老頭子不乏是一個好去處,你年齡不小,去肯定多了一些麻煩,這個槐樹枝,可做信物給他,他就會明白的,”
顧北雙手接過槐樹枝,對着拱了拱手道,“多謝阿婆,顧北……”
“行了,”瞎婆婆伸手道,“別說那些虛禮了,我只不過盼着將來有一日你出人頭地,分我一杯羹而已。”
林以南挑了挑眉頭,沒有言語。瞎婆婆同顧北寒暄了幾句,眼神都沒賞給林以南直接走了。
走了之後林以南拿過顧北手中的槐樹枝,他早就想過顧北不可能一輩子這麼混,就算是他不有所作爲,命恪星君也會有作爲。
那樣還不如他去做的呢。
劍修那裡不乏是一個好去處。
林以南擡頭看着顧北道,“你打算去嗎?劍修我覺得還不錯,那個婆婆也說了,天下大道,大抵如此,而且還有後門可以走。”
顧北卻望着瞎婆婆的背影,將屋門關上轉頭看着林以南道,“我命犯孤鸞,還是不修了吧,不然孤孤單單幾百年有什麼意思。”
林以南終於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頓時有一些哭笑不得道,“是我的錯,我這不是怕她拽着你去妖道嗎。”
說着也覺得自己沒理,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偷偷的看着顧北道,“誒你別生氣,我嘴本來就碎,你別同我一般見識。”
顧北也知道這人嘴碎,也沒想要同他見識,就是那句命犯孤鸞還真的刺到他了。
“無妨,”顧北抿了珉嘴脣道,“我不想要修道,就算是修,大概也不會去吧,劍修不適合我。”
說罷拿着樹枝的手捻了捻,劍修他這個年紀學,終究是太晚了。
況且他也不想。
林以南點了點頭,蹲在棺木前,嘆了一口氣,本來以爲就要真相大白了,結果……林以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聽聞,人含冤而死,怨氣會隨着遇見兇手,逐漸變大,”
林以南轉頭一臉糾結的看着李柱的棺木道,“可是我們也不能揹着棺材走吧,況且人家也要下葬了……”
顧北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林以南道,“我就是說說,而且我們還要去其他家看,”
林以南點了點頭,好像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看着顧北道,“我聽聞,符修好像可以同魂魄交流。”
“恩?”
顧北還沒說完,就看見李氏站在門口,一副要進來還怕打擾他們的樣子,不禁走過去開門道,“夫人請進。”
李氏也知道深夜過來,不合規矩,不禁彎腰行禮道,“深夜叨擾二位官人,甚是抱歉,只是剛剛奴家聽見有人叩門,奴家謹記官人們教誨,剛剛聽到關門聲纔出來,不知可否有幫上官人們的。”
她本是一個盈盈弱弱的女子,這般焦急的模樣,看的人心中微疼。
林以南不禁寬慰她道,“沒事,已經完事了,”
李氏點了點頭看着李柱的棺材,蹙着眉頭道,“哪……”
“夫人寬心,我們會盡力而爲。”
李氏聽見顧北的話,頓時心下明白過來,心中滿是感激。
從李柱家出來,太陽已經慢慢的出來了,掛在樹腰,金色的光線灑下,照射在林間。
他們昨日忙了一晚,甚是疲憊,雖然沒有水落石出,但是多少還是有一點收穫的,
顧北捏着手裡的樹杈,珉着嘴脣,沒有言語。
李然在後面同林以南鬥了一早上嘴,感覺口乾舌燥的,如果嗓子可以噴火,他一定會噴一串火燒死林以南這丫的。
“行了,我和公子要回酒樓了,林公子要跟着嗎?”
林以南擺了擺手道,“對啊一起啊。”
李然,”……”
我操?林公子這就有點聽不懂人語了,
李然的話,分明說的就是,我求求你了,別跟着我們了,
但是倒不是林以南聽不懂人語,他也確實要回酒樓,他還想看顧北怎麼對小二的呢,
這般想着,林以南心中就忍不住想要看戲的心,嘴角還未勾起來,就被直接被從天而降直衝衝向着他飛過來的火紅鳳嚇了一跳。
林以南頓時往後一跳,用手擋在臉上說,“我操?這是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