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射成箭豬的這些天,我只能老老實實在家裡養傷,哪裡都去不了。這一久,我們家小院附近來了一個瘋女人,這女子和所有的瘋子一樣,衣衫破爛,蓬頭垢面,臉上全是污漬,只知道傻笑。
附近的人告訴我們,這女子,原是個大美人,嫁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那男人長得也好看,婚後當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後來,男人喜歡上了更年輕的女子,這女人被厭棄了,她舒服慣了,也沒有去找活兒做,想靠嫁人養活自己,改嫁了三次,都被人各種嫌棄,越嫁,遇到的男人越窮苦,到後來,是嫁給了一個拾破爛的老頭,缺衣少吃不說,更是對她百般辱罵毆打,終究,她還是瘋了。
別人說,象這樣只會笑的瘋子,倒比那種只會哭的,更難恢復。
人生這一場大戲,無論你的拿到的人生角色再卑微悽慘,哪怕一身狼狽,我們也只能走下去,說到底,誰不是拼了命才走到生命的結尾。
誰都別笑話誰,因爲,我們都是人間可憐人。
我和小珍說,以後只要看到她,就儘可能多給她一些飯菜和水。
望着窗外陽光下,那個笑呵呵的瘋女人,不由的就會在心裡想:如果,只想着靠嫁人,靠男人的喜歡和施捨,才能活下去,押上自己一生的青春和所有,這樣的豪賭,是不是太不塌實了一點。
想起曾經看到的一句話:花一秒鐘就看透事物本質的人,和花一輩子都看不清事物本質的人,註定是截然不同的命運。有多少姐妹看不透男人的本性,所以這一生都栽在一個薄情的男人手中。
也許,花心纔是大多數男人的天性,在繁殖意義上,他們的原始本能,就是想佔有更多的年輕異性.你要和男人的天性鬥爭,等於你想和天鬥,何其艱難和可笑。其實,很多的男人,他心中最愛的那個人,始終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
好吧,我承認,因爲曾經深愛過那個如明月一樣美好的男人,每個深夜痛徹心扉的時候,每次無法抑制住對某個人的瘋狂想念,悄悄痛哭的時刻,只有這樣冷靜的分析男人這個物種天性中的種種的不堪,給自己一點安慰,我才能心裡好受一點,纔沒得上失心瘋。
。。。。。。
談感情,實在是又傷身又傷錢,還是學習來得快樂些吧。
想起滿蒙山那一戰,劍法已經那麼優秀的男人們都還在拼,我有什麼理由不拼,撐着背上疼痛,我試着抽出寶劍,看我能不能忍着身上的傷口正常習劍,再把劍譜找出來細細的研究其中玄妙所在。。。。。。小珍給我倒好了茶,問我什麼時候吃飯,我才發現,又是一天的傍晚了,這時間,真的如流水一樣的快。
人生苦短,如果這麼寶貴又極短的人生裡,你爲愛瘋魔,歇斯底里,別說男人不喜歡看你那張瘋子的臉,你對着鏡子試試,自己也不想看到吧。
我從書裡擡頭看了一眼小珍,這小妮子,這些日子,瘦的臉都變小了一圈,心事重重的。我合上書本,一臉憂愁的說:小珍,於大人給我說,栓柱自從在咱們這裡跪了一天一晚後,可能是看你不理他,急火攻心,回去就病倒了,這一回,是真的病的不輕。所以根本沒辦法來找你。
看得出來,小姑娘是真的着急了,想去看看栓柱,又怕我說她背棄前言,在那裡暗自着急的樣子,可愛死了,我嘆氣:小珍,你是真的喜歡栓柱麼,他跪也跪了,你就別生他氣了,要是你願意,我找於大人,給你們成親吧,這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照顧自己心愛的人了。
小姑娘臉紅了,沒說話,我看這事有戲。就拿出毛筆和紅紙,開始練習寫喜字,小珍問我寫這些幹嘛,我說到時候,送親的時候,咱們這裡,無論是門上,還是窗上,花轎上,也要爲你貼上喜字啊。她羞紅了臉說:小姐,你這人,特別壞。
我眯着眼看她:我哪裡壞。
她說,你吧,一般女子被男人給退親了,都是傷心難過,你倒象個大男人,自從被退了親,也從沒見你傷心過。你那麼喜歡他,也從來不去哀求或是討好於公子,就忙着習劍和看書,一天氣定神閒的,居然還跑去當兵,回來以後就是去餘家麪館忙活,無論日子多苦,你都笑嘻嘻的,該幹嘛幹嘛,對男人好象無所謂的樣子,只有劍術和銀子纔是你最關心的事。
我服了,原來,我在小珍眼裡,是這麼一個沒心沒肝的女人。我曾經的痛哭都是在夜深無人時,她不知道而已,只看白天我二得不行,所以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雲淡風輕的體面人。
有人說,不曾在深夜裡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人生。我深以爲然。小姑娘還小,不知道,那些大牛的人,之所以看起來風輕雲淡,大氣非常,其實他們中間無論是誰,都歷經過深夜痛哭,歷經過萬般滄桑,吃了很多的常人不肯吃的苦,才能成爲人前那個無限風光的人物。
我說:“小珍,你知道嗎,一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無論你是哭,是笑,是哀求,或是百般討好,他都不會被你打動,更不會愛上你,甚至連你呼吸喘氣,他看着就一個感覺:心煩!”
沒說出口的下一句是:當他不愛你時,你就是冒死甘當人肉盾牌爲他去擋箭,在他眼裡,你不過也是一個思維奇怪的海底怪物吧。想到這,我自己都不由的一笑,我承認,經過滿蒙山那生死一戰,再被他認定爲是奇怪的生物,我心裡對某個人,曾經如海的深情,也磨得已經沒有了。再深的愛,也會磨沒的,這是真的。愛的反面是淡然,淡然的極限是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聽了我這一套怪理論,小珍她一臉訝異的看着我,我笑笑,沒說話,小妮子的感情經歷尚淺,我說的話她還沒有切身感受,我說了太多,對她反而是負擔,不知道這些怪經驗也好,就希望她能一直這樣單純快樂的生活,看栓柱,是一個可靠的男人,小珍以後肯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前世今生,多少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但最打動我的女人,就是張學良的原配:于鳳至,她對自己的丈夫張學良的愛,至深入骨吧,這位標準的大家閨秀,生得了兒子,也容得下衆多的小三,直到她得了癌症,被迫離開老公去美國治病帶孩子,她能靠自己的本事,炒股票,賺了大錢,給自己買一套大別墅,又給老公張學良與老公的小妾趙四一套買大別墅備着.這一生,爲了一個男人,能做至如此,我真的爲她嘆息,她真是太拼命,也太癡了。
在被迫離婚後,還拒絕了所有追求她的男人,孤獨終老,直到死之前,還在苦苦念着她至愛的男人,墓旁還要留着空位給這個男人,巴望着死能同穴.又怎樣,張學良最愛的人是小妾趙四小姐。到死之前,還是果斷選擇與他的小妾葬在一起.
愛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可遇不可求,一個男人對你不愛就是不愛,強求不來,你再拼,如於鳳至一樣的爲那個男人付出,最終也是一無所得吧。
說到底,身爲女人,一天天的,就想着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實在是膩味死人了,萬事隨緣,什麼都沒有自己看書時有所得,要不自己想辦法能賺錢養活自己,或者出門看看山水來得有意思。
我正想着自己心事,小珍把飯菜都準備好了,我把書捧着,邊吃邊看,小珍忽然間的一句話,讓我的心一下子沉入到了谷底,她說:姑娘,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你那三天昏迷不醒的時候,有個人來報信,說餘家麪館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