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元素迴響,就是施法者在使用元素法術的時候,摹仿某種強大存在,所提升的額外法術強度。
換而言之,用火焰模擬巨龍不僅很coooool,而且還真的能獲得一定程度的法術強度提升。
對於這一現象,卡爾亞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按照卡爾亞所做過魔法實驗的結果,太過刻意的魔法本身就會提高魔法構造難度,所以元素迴響通常是“順手而爲”。
魔法嘛,以實用性爲主。
但面前的這條冰蟒所展現出來的破壞力和法術穩定性,毫無疑問地超出了卡爾亞對元素回想的認知,以至於伊諾在聽到了凌奶奶的解釋之後,下意識地認爲對方是在騙自己。
“我是隆德祭司的後裔。”似乎知道伊諾不相信自己,凌奶奶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隆德巨蟒,曾經是我祖先所信奉的舊神,不過在龍脊山脈,祂最終被不滅的雷霆所擊敗,它的力量大部分消散,只有少部分留在了信奉祂的祭司血脈之中,流傳至今。”
“血脈之中的力量?”伊諾問道,“和寒冰血脈一樣?”
“和寒冰血脈一樣。”凌奶奶點了點頭,“在古老的歌謠裡,想要爲隆德巨蟒報仇的祭司找到了冰霜女巫,並懇求冰霜女巫給予他們復仇的力量,慷慨的女巫將寒冰的力量給予了這些巨蟒的信徒,讓他們也成爲了冰裔的一員。”
“而你就是其中之一?”伊諾看了一眼凌奶奶的白髮,“但你現在好像已經不是了。”
“不僅不是冰裔,我甚至現在連法師都不是了。”凌奶奶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甚至已經感知不到魔力的存在了——在我的血脈之中,那些我曾經引以爲傲的力量,此時已經徹底不在,失去了這些的我,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婆而已。”
“血脈剝奪?”伊諾想起了在恕瑞瑪時,卡爾亞對希維爾所做的事情,當即脫口而出,“冰霜女巫不在,所以,這條大蟒難道是你說的那個隆德的化身?”
“這怎麼可能。”凌奶奶下意識地搖頭道,“那不過是元素迴響而已,你這小姑娘是不是不知道什麼是元素迴響……”
“元素迴響我很清楚!”伊諾眯起了眼睛,“我更清楚,元素迴響絕對不可能讓你製造如此一條巨蟒、元素迴響更不可能讓你失去所有的血脈之力!”
凌奶奶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伊諾的意思。
“舊神的化身。”控制着陷阱,伊諾舔了舔嘴角,難得地露出了相對狂熱的一面,“老師一直遺憾着自己沒能研究過一位舊神呢!”
“你要幹什麼?!”凌奶奶大驚失色,“伊諾!你瘋了?!這個法術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你完全不瞭解它意味着什麼!”
“不,是你不瞭解我。”伊諾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條大蟒蛇,我吃定了!”
下一刻,在凌奶奶驚愕的眼神之中,一層星輝一般的“鎧甲”出現在了伊諾的體表,醒目但並不耀眼的光芒讓她的心神都有些恍惚,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這一層星輝已經從伊諾的手掌出發,沿着之前勾畫好的魔力迴路,流淌到了正在劇烈掙扎的巨蟒體表。
似乎已經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這條巨蟒的掙扎明顯變得更加劇烈了起來,但伊諾連接着魔力迴路的手臂卻一動也不動。
通道之內,氣溫進一步降低,一層細密的冰霜迅速爬上了凌奶奶的身軀,在失去了寒冰血脈之後,她只能一面向遠處撤退,一面尋找些可以禦寒的東西,急匆匆披在身上。
很快,這一層星輝就全部籠罩在了巨蟒的體表,在完全“適配”之後,原本只是浮於表面的花紋開始變得越來越深刻。
開始,星輝是浮在巨蟒軀體表面的星穹投影,虛無縹緲。
然後,星輝變成了勾畫在巨蟒鱗片上的線條,浮於表面。
最終,星輝化爲了鐫刻到了巨蟒體內的烙印,牢不可破。
當所有的星輝匯聚、魔力迴路徹底閉合的時候,伊諾終於鬆開了手——然後,這條巨蟒的龐大的身軀彷彿是泄了氣一般,馬上失去了活性。
堅冰鑄造的身軀寸寸崩裂,原本光華流轉的寒冰之軀,一下子就變得黯淡無光了下來。
而在裂開的冰塊之間,一條亦真亦幻的“小號蟒蛇”,正在竭盡全力地掙扎着。
在這條和泥鰍差不了多少的蟒蛇身上,之前伊諾所刻畫的星輝陣列,此時依舊精巧地鐫刻在它的身上,哪怕金蟬脫殼,也未能擺脫。
“封印大成功!”雖然面色蒼白,魔力透支,但在製造了一塊堅冰、將這條小號蟒蛇抓住之後,伊諾依舊滿面興奮,“老師這回終於能研究一下舊神了!”
而在她的身邊,凌奶奶已經看呆了。
“你!”
老太太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應該想辦法說服對方放開自己祖先崇拜的舊神化身,還是詢問對方的老師身份。
而在愣了片刻之後,凌奶奶只能勉強地轉移了話題。
“你消耗這麼多魔力,拉克珊娜那邊怎麼辦?塔裡克可不是好惹的呀!”
“塔裡克的確不好惹。”伊諾點了點頭,“不過,和拉克絲比,他還不夠看。”
……………………
如果凌奶奶在宏偉廣場,她一定會明白,爲什麼伊諾說“塔裡克還不夠看”——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拉克絲面對着塔裡克的攻擊只能避其鋒芒,但打着打着,拉克絲竟然神奇地奪回了上風!
揮舞着斷刃的拉克絲從最開始的無法面對塔裡克的戰錘,很快就變成了和塔裡克有來有回!
而且,塔裡克還肉眼可見地越來越暴躁!
似乎是因爲拉克絲說了什麼?
只可惜兩個人越打越高,哪怕是位於戰場正下方的染魔者和衛戍戰士,也不知道這兩位交談的具體內容。
但不管怎麼說,除了對於塔裡克之外,對於其他所有人來說,局勢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發展。
沒有了塔裡克的阻攔,加里奧放開了手腳,原本佔據上風的衆多染魔者被迫節節後退,反而是衛戍戰士在他寬闊的雙翼之間,迅速整頓好了隊伍,準備再次發起攻擊。
期間,塞拉斯打算故技重施,用大範圍的法術打亂衛戍戰士的陣型,但魔法纔剛剛出手,加里奧就單腳跳了過來——下一刻,塞拉斯傾注的魔力彷彿百川歸海一般,被加里奧完全吸納到了自己的體內。
感覺到情況不妙的塞拉斯試圖調動加里奧體內的魔力,雖然他不瞭解這尊巨像的製作過程,但反正他是禁魔石製造的,自己能調動禁魔石內儲存的魔力,自然能調動加里奧體內的魔力!
可惜,事情和塞拉斯的想象出現了一點偏差。
在塞拉斯甩出鎖鏈、搭在了加里奧的腳面上、試圖抽取其中魔力的時候,他驚愕地發現,加里奧體內的魔力雖然龐大,但卻遲滯而晦澀,有魔力,但自己調動不了!
這下塞拉斯可傻眼了,然後,還沒等他找到解決的辦法,正義巨像就已經單腿蹦着向他碾過來了。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跑吧!
塞拉斯直接轉身就跑,一路狂奔。
然而,在加里奧的認知之中,塞拉斯分明就是這場動亂的罪魁禍首,雖然不懂擒賊先擒王,但加里奧卻很清楚,不處理掉這個可惡的小人兒,這場戰鬥都不算勝利!
雖然因爲傷到了腳,加里奧只能單腿蹦,但考慮到他的身高,哪怕是單腿蹦,移動速度也要比塞拉斯快得多!
而且,宏偉廣場的周圍,沒有什麼可以給塞拉斯提供遮蔽的地方,不遠處預備役的支援也即將到來,這種情況下,塞拉斯簡直就要逃無可逃了!
萬般危機之下,塞拉斯將目光看向了身邊一個和自己並肩戰鬥的染魔者。
這傢伙似乎有操縱風的能力,自打衝出了禁魔監獄之後,就一直追隨在塞拉斯的身邊,在很多人動搖的時候,他都沒有絲毫的遲疑。
每次看向塞拉斯的時候,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敬,這讓塞拉斯相當受用——所以,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但塞拉斯本來是想要支持他做自己副手的。
只可惜在這種危機時刻,這位“未來的副手”先生,也就只能犧牲一二了。
下一刻,塞拉斯甩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鎖鏈,將禁魔石的鎖鏈搭在了這個染魔者身上。
染魔者面上一喜。
然後,就在他以爲塞拉斯要帶着自己離開的時候,禁魔石的鎖鏈上傳來了一陣可怕的吸力。
調動了自己的天賦,塞拉斯暫時性地得到了操縱風的能力。
面對着加里奧的追擊,塞拉斯忽然騰空而起,馮虛御風而行,速度猛然加快!
加里奧見狀,也試圖拍打着翅膀起飛,但沒有了借力的雙足、沒有吸收到足夠的魔力,他嘗試了兩次,最終還是沒能再次飛起來——畢竟這裡是雄都,如果沒飛起來、一頭栽下來,那就要砸死很多無辜小人兒的!
最終,正義巨像只能一把捏起剛剛被塞拉斯吸乾了魔力的那個倒黴蛋,將它丟給了衛戍戰士,然後配合着他們一起,開始收拾那些試圖四散而逃的染魔者。
黎明城堡陽臺上的貴族們見到這一幕,無一例外地出了口氣,然後,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高空。
在那裡,拉克絲和塔裡克的戰鬥也來到了最後的關頭。
不知道是不是衆人眼花,拉克絲手中的那柄光鑄斷刃,在烏雲的映襯下,似乎隱隱約約有點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