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可是看起來,這黑塔的體積根本就沒有在變化的樣子……”藍楓說着,突然一愣。她經過專向進化的雙眼自然發現,那原本以爲遠在天邊的正八面體建築,此時真的近在眼前。
而且……似乎還沒有超過自己身高的高度。
是這個黑塔特別小,還是真如芸芸所說那樣,她們在走過來的路上不知不覺變大了?
藍楓很快得到了答案。因爲原先巴掌大的周莊蝶變得只有灰塵般大小,除了具備特殊視覺能力的自己和康斯妮之外,別人根本就看不清那一大片如粉塵般飛揚起的小顆粒居然都是一隻只須足俱全的蝴蝶。
只是……這一切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作爲雲裳仙府最資深的一位拉馬克遊戲應選者,藍楓不是沒有見識過四維空間,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純粹唯心的世界。
但依據她的經驗,這個地方與所有那些虛妄的世界有着本質的不同。每個經驗豐富的拉馬克玩家都有自己分辨世界屬性,分辨自己是否清醒的辦法。而藍楓的方法是仰望星空。
任何虛僞的,非現實的,超現實的,主觀唯心的世界,其星空都從不會是與表世界或者那無數個同樣普通且整體上一成不變的三維宇宙一般無二的。
那些夜空要麼是光怪陸離的,充滿着不合邏輯的光明與黑暗;要麼是模糊的,似是而非地裝點着概念中類似於那些一模一樣的底層宇宙的星空;要麼就是具體,卻充斥着大量破綻的。
藍楓的軍用望遠鏡並非表世界大庸正規軍的制式裝備,而是集合了大量她所研習過的拉馬克系統中的未來科技,外星科技所集合的多功能裝備。
她沒有戴子書那般的博學,差得還太遠,但卻足以讓親手製作的裝備滿足自己特定方向的需求。
這臺軍用望遠鏡可以比照天空中的星圖與表世界的差異,從而自動計算出遊戲世界中地球上的季節,日期,以及與表世界存在的差異。
此時這些讀數上全部展示出一種高度相仿卻有着微妙差異的狀態。這很奇怪,因爲這裡若是唯心類的世界,恐怕最博學的天文學家也無法將數千萬顆光譜可以捕捉恆星的精確位置烙印在腦中。
而若說這裡就是和表世界完全一致的另一片普通底層宇宙,所有星體的軌跡又似乎有着一些微妙的差異。這一點越是近地的星體就體現得越是明顯。
可無論如何,按照藍楓特有的方式判斷,能具有精確到如此細節的星空,恐怕這個世界就只能是現實了。
於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曲芸。只是曲芸聞言卻既沒有反駁自己,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出乎預料。似乎她早就已經意識到這古怪的世界就是某一處現實一般。
雲裳仙子們一個接一個駐足在漆黑正八面體的面前,站成一排漸漸把一人高的黑塔圍在了中間。
聽聞了藍楓關於微小周莊蝶的陳述,幾道集束手電的強光從不同角度紛紛打在黑塔上面,蓋住了黑塔本身所散發的,顏色無法描述的幽光。
那是一種可見光譜之外的顏色,此時卻是十分古怪地被諸位視力沒有經過特殊進化的雲裳仙子們看在眼裡。非要說那瑩瑩幽光是什麼顏色,恐怕就只能說是黑色的了。
但光又怎麼可能是黑色的呢?黑暗原本就是光亮被遮蔽後所誕生的一種光學現象而已啊……
然而事實上,當人類看到可見光譜之外的光線,恐怕根據自己對現實世界有限的認知,就只會把它定義爲是一種黑吧……
大家都對那些灰塵般大小的黑蝶產生了充分的興趣。而手電光下,黑塔的表面也像是被吹了一口氣的積灰表面般騰起一小片“煙塵”。
這一小片騰起的煙塵出了手電光束的範圍後,在漆黑的夜空中發出明顯的淡藍色幽光,像是地下世界的熒光蕈類被吹起的大片孢子云一般迷人。
擁有黑暗視覺的康斯妮雙瞳閃過一瞬赤紅。她能夠看到那幽幽的藍色熒光正是來自無數細小如灰塵般的黑蝶那翅膀上的紋路。
周莊蝶的活動,似乎和光照有很大關係的樣子。
“啊!”
當!
咣!
嘩啦啦啦……
最後一個圍攏過來的甄輝齊左腳踢在右腳腳跟上,狠狠栽倒。
啊的一聲是他的慘叫,噹的一聲是腦袋磕在黑塔上的撞擊聲。嗯,你猜的沒錯,正巧是那被沙包砸出一個腫包的地方又一次撞上了黑塔。
緊接着,咣的一聲是……一足懸立的黑塔被他完全撞倒砸在地面的動靜。而接下來那塔身像是傾倒的藥櫃一般嘩啦啦掉出來一大堆小抽屜。
“la- lei do”
曲芸用二環【力場】吸附起幾片從黑塔裡面掉出來的東西拉至眼前,發現那是一片片藍色的紅色的白色的布條,上面各自寫着意味不明,充滿哲學氣息的句子。
“噫嘻嘻嘻……”背後冷不丁突然傳來稚嫩的笑聲,引得衆人皆是一個冷顫。
回頭去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瞪着充滿好奇心的大眼睛,踩着兒童三輪車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衆人的身後:“恭喜姐姐們活着來到了第四局遊戲。咳咳,可惜你們全都活着,對我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引路人?”曲芸斜眼看去。
“冰果!可惜沒有獎勵。”三輪童車上的小男孩賤兮兮地說道。他擡起一隻手平伸食指,一隻巴掌大的周莊蝶不知從哪裡憑空出現般飛落在男孩的手指上,翅膀上篆體漢字的紋路在黑夜中閃爍着詭異的熒光。
“那如果在你說出規則之前,依子自己猜到了遊戲內容,有沒有什麼特別優勢獎勵?”曲芸露出一個比小男孩更加詭異的笑容,突然出言打斷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呀。”小男孩露出了興高采烈的神色。
曲芸故作神秘,哄孩子一般地眨眨眼:“第四局的遊戲,應該就是丟沙包,或者按依子故鄉的說法,叫做‘砍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