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山下山處不僅有人把守,整個山更是設了個極爲精妙的陣法,這陣法於君熠寒而言並非不可破,但這陣因陣眼較爲乖僻,破起來極爲耗時,他若強行下山觸動陣法必定引起山上之人警覺,百里景然並非等閒之輩,他到時要再上山怕是頗爲費事,更何況慕寒仍在這山上,他既在上山之前言明會護他周全便自是不能無聲無息的將他扔下。
君熠寒於崖石上撤回視線,眸色微沉解下身上的披風將被他用騰條縛住的溫暖當頭一罩一裹身子一攬一路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的房中,足尖剛落地門口便傳來敲門聲,他隨手將溫暖扔在牀上自己斜躺上去抖開被子放下帳簾,這才語聲慵懶道:“誰?”
“是我,水玉。”
“如此大半夜水玉姑娘來找慕某不知有何事?”
“自是有要緊事纔會於此時才找你,慕公子若穿好了衣我便進了。”水玉說完不待君熠寒回話直接推門而入。
“水玉姑娘性子可真是豪邁。”君熠寒語聲微冷,手執於旁邊被上施力壓住被下忽然狂燥不安的女人,好在他此前點了她的啞穴,她再怎麼折騰嘴裡終是不能發出聲音來。
“水玉一介山野莽夫自是豪邁。”水玉仍是一片冰冷之色似對君熠寒的譏諷沒有半分動怒,她抱臂背靠着桌緣看着透過紗帳可見半坐起身身影的君熠寒道:“做筆交易如何?”
“哦”君熠寒語調微揚,“說來聽聽。”
“你答應於我成婚,三日後我放你兄妹二人下山。”水玉冰冷的眸中有着堅定。
“水玉姑娘這交易倒是把在下弄糊塗了,不過這與在下似乎沒什麼損失,只要水玉姑娘言而有信,在下自是”,他說到此眉一皺語聲一頓,雙眸陰沉的向不停鼓動的被子看去,被子下的女人竟然、竟然膽敢咬住他的大腿吸他的血?他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伸進被中去卡住她的後脖頸想要將她拉開,誰知他手往後一動,她死咬着他大腿肉不鬆口也跟着往後一扯,險些硬生生的將他那塊大腿後給撕下,君熠寒手一緊,險些沒將她脖子給扭斷。
“慕公子?”水玉見着他語聲驀然中斷帳簾後的身影微動,疑惑的出聲喚道。
“在下答應慕姑娘的交易,夜深了,在下要歇息,怒不相送。”君熠寒語聲沉冷的逐客,被下的手卻是摸索着去卡溫暖的下巴,若再幾個撕扯下去,他這塊肉非被她給咬下不可。
既然目的已答成,縱然他出語不善,水玉也沒那心思去計較,她起身正欲離開,卻聽帳簾後傳來幾道“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未待她出聲詢問,帳簾後已傳來君熠寒帶着幾分咬牙切齒意味的聲音:“在下突然有些餓得慌,讓水玉姑娘見笑了。”
“我讓人給你送些吃食來。”水玉抿了抿冰冷的脣角步出房門。
君熠寒擡手掀開被子,指尖剛觸及溫暖的下巴,水玉卻又去而復返的推門探進半個身子道:“不知慕公子喜歡吃些什麼?”
“醬油炒土豆。”他曲膝擋住溫暖的頭落至她下巴上的手改爲反掌壓住她的頭壓制住她又開始狂燥的身子隨口道,話出口時他才眉峰微皺,這醬油炒土豆是個什麼菜?他什麼時候吃過這種東西?
“醬油炒土豆?”水玉眸子暼了暼帳後姿態慵懶閒散的身影,默了一默,讚道:“慕公子口味真是超凡脫俗與衆不同。”,隨即抽回身子將門帶上離去。
而原本無處子血緩解體內盅毒喉似火撩不得已下吸食君熠寒的在她口中如苦膽汁的血當茶水潤喉的溫暖卻嘴上一停,腦中轟轟隆隆的似有什麼東西快要炸開,鼓脹得她難受至極,她難受至極下便想要得到緩解,於是微微至君熠寒大腿上鬆動的嘴再狠狠一口咬下,越發用力的吸食起他的血來,以來驅逐她腦中那無法發泄的讓她難受的眼眶都跟着脹痛的道不清說不清的悲傷。
君熠寒眉一凜,陰沉的眸底終於被她這一咬咬出層層怒氣,他現在真恨不得一掌朝她那顆白花花的腦袋上拍去,拍死她一了百了,然掌揚起,卻終是頓了一頓改爲去扣她的下頜,他腿上的嘴卻在此時提前一鬆,赤紅的雙目頗有些眩暈的將他望着,喉頭打出個大大的帶着濃重血腥氣的飽嗝,薰得君熠寒終於忍無可忍的擡腳朝她踹去。
結果……
君熠寒垂眸看着先一步撲上前抱住自己大腿瞬間呼呼大睡的女人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吸飽了他的血便抱着他的大腿睡覺,難不成當他的大腿是她的血庫加枕頭,醒時可吸血睡時可當枕?
君熠寒壓住心頭的怒氣去掰她的手,掰不開,擡腳去踹她的身子,踹不離,折騰了半個時辰試了不下十種方法待水玉送來的醬油土豆都已經凝結成團涼的極爲透徹後,他終於放棄了與一個睡的像死豬一樣的女人做鬥爭,伸手撈過被子蓋上頗爲憋悶的睡去。
溫暖醒來時腦袋仍有些昏昏沉沉,嘴裡濃濃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經猛然清楚,瞧着眼前漆黑一片身體周遭卻一片溫暖,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懷中抱着的東西輕微動了動,她心頭一跳抖着指尖朝那東西摸去,熱呼呼的,擡指戮戮,嗯,彈性極佳,覆掌上去緩緩遊走再捏捏,很長,挺粗,似乎是……
“醒了?”一道陰森林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下一刻身上覆着的東西被瞬間掀開,一張陰冷至極及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她垂眸朝手下瞧瞧,嗯,果然是條大長腿。
大長腿腿腿腿腿?
她竟然抱着的是君熠寒的大長腿?
散去的靈光“唰”的下回籠至腦海,那麼昨晚、昨晚,昨晚具體什麼她並不記得,只知道自己盅毒發作,然現在又抱着他的大長腿與他同牀共眠,溫暖身子陡然竄起股寒意,在腦子還未下達指令之前,身子已猛然朝前一撲將君熠寒壓在身下脣壓着他的脣,這看似緩慢的進程其實不過電光火石之間,而正準備與她算帳的君熠寒着實沒料到她竟會是這等詭異特立的反應,是以,他堂堂寒王,不僅被個女人給壓了還被個女人給強吻了,且不待他將身上的女人推開便被迫再次沉入夢鄉。
溫暖指尖銀針一收,匆匆起身將被子給他蓋上打開門瞧了瞧趁着四周沒人趕緊溜回自己房裡洗漱一翻換好衣衫,待她終於鬆了口氣坐在妝臺前時這才驚覺的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變白的發變回的容貌正在漸漸變黑及變回此前“慕寒”時的模樣。
這盅毒發作時還有“辨別真顏”的功效?
溫暖心頭一時喜憂參半,喜的是君熠寒應還未發現她的身份,她可以繼續以慕寒的身份呆在他的身邊,憂的是這盅毒似乎發作的時間並不規律且間隔時間正在變短,這張臉在她神智完全不清楚的情況下變來變去的暴露的風險着實甚高,但現下她卻也是無甚辦法可解,是以也只能將這憂慮放在一邊,她輕嘆了口氣拿起梳子將散亂的發拾掇好,再捧着腮靜靜觀摩着鏡中自己“變臉”。
只是,她有些不解,她此前並未聽聞這盅毒發作時會使人頭髮變白,而王公公便是最好的例子,既如此,那她爲何會盅發時白髮?
難道因人而異?
溫暖只覺她的生活真是被這盅弄的極爲糟心,而這一切正是慕容婧與王公公那兩老不死的一手促成,每每想到這盅讓她受到的苦及將她與君熠寒生生分開,她都恨不得扒了那兩人的皮。
這一天,她相信不會太遠!
“皇上,快走。”穆安的聲音破門而入。
君昊天驚坐起身見着他渾身是血的模樣心頭瞬間明瞭,定是他的密旨被太后的人截了去,他心頭一沉,面容冷凝道:“朕身爲一國之君,怎能棄國狼狽而逃,你帶着德貴等人離開罷,去找寒王。”
“皇上。”穆安單膝跪下沉痛道:“是屬下無能未能辦好皇上交待的事,屬下本該已死謝罪,可如今卻不是屬下以死謝罪之時,這密旨落在太后手中,太后定不會善罷甘休,屬下潛回時已察覺京城及宮裡已急流洶動,怕過不了幾個時辰,太后便會發動宮變,如今整個京城盡數在她的掌握之中,怒屬下說句犯上的話,縱使您留下也不過是白白犧牲,您爲何不親自前往寒王軍營,以寒王護航,借寒王之力奪回政權,您是翎國之主,只要您一聲令下,寒王本就是正義之師到時更是如虎添冀,剷除太后指日可待。”
“你說的朕何嘗不知,可如今朕還有何顏面去見熠寒。”,他神情疲憊的撫了撫額,“朕做這幾年皇帝真的做累了,朕對這些權謀真是厭倦至極。”
“皇上若想退位,大可待天下大勢定下後傳位於寒王。”穆安苦勸道:“難道皇上想先皇創下的基業落入姦婦手中毀於一旦讓天下生大亂戰火連天百姓流離失所麼?”
“皇上,走吧,怒才求您走吧。”一旁的德貴也上前跪着垂淚道:“皇上,您就算不爲自己也要想想荷兒姑娘啊,您想想荷兒姑娘會希望看到您如今的樣子麼?倘若有一日您與荷兒姑娘再相逢,您以何面目見她?”
是啊,若是他與九泉之下再見荷兒,他該以何面目見她?是能給她一世依靠的偉岸男子,還是一個狼狽等死的落魄皇帝?
君昊天神色一肅,收起案上的玉璽指尖在暗閣後微動,牆上豁然裂開個通道:“隨朕來。”,他率先而入,穆安和德貴上前跟上,身後的通道立即合上看不出一絲縫隙。
這個通道是先皇開國時爲防政變留下的一條密道直通皇城外,只有歷代皇帝彌留之際纔會告之下一任皇帝,是以,整個皇宮除了皇帝本人無人知曉。
“太后,整個皇宮已搜尋完畢,並未找到皇上的蹤影,皇上身邊的德貴公公也一併消失不見。”侍衛統領傅建來報。
“什麼?”慕容婧面色難看至極,她眸色微動對傅建道:“本宮曾聽傳聞宮中有條逃生密道,你帶人去給哀家仔細搜,務必要將這條密道給哀家找出來,另,整個京城戒嚴,許進不許出,派人挨家挨戶搜察,再派人嚴守京城通往各處的關卡,尤以冀州爲最。”
“是。”傅建領命而出。
“太后,奴才未找到玉璽,想是皇上離開時已一併帶走。”玉公公急步上前對太后低聲道。
“好啊,他可真不愧是君家的種。”慕容婧鳳目泛寒,雙拳緊握,咬牙道:“拿走又如何,哀家倒要看看他如何逃出哀家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