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王巧鳳依然一聲不吭,江白沒有接着問,而是文娘說話了;“巧鳳姐姐,我們可是好人奧,你不要以爲我們都像花不二哥倆那樣,專門做壞事,專門禍害女人,聽了文孃的話,一下子證實了王巧鳳心裡的想法,他們真是一夥的,他們要是那樣的人,昨夜裡會睡得那麼消停嗎?”

也許身邊的這個女人很厲害,能管住哪兩個男人,所以,他們昨夜纔沒有對自己下手,王巧鳳倒吸一口冷氣,幸虧自己沒有胡亂說話,不然的話,他們要是告訴了花不二,自己可就要遭大罪了,花不二的手段實在是陰毒,有一次不知爲何,惹花不二不高興了,他整整折磨了自己一個夜晚,天快亮的時候,他還捆綁住自己,在自己的下身插了一排香,至今自己的下身還有用香頭灼過的圓圓的疤痕呢,花不二爲此在第二天還把縣太爺找來欣賞,縣太爺爲此還給她起了個雅號,叫做和尚頭,從此,這兩個傢伙在高興的時候,就會管自己叫和尚頭,還要自己高聲應答,我就是和尚頭,快請老爺來玩吧,王巧鳳不敢再想了。

文娘卻又開口說話了:“巧鳳姐,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不用我問你就說出了你的身世,我想那該不會是假的吧,不會是你用來騙我們同情你的吧,其實,我們都還是個姑娘,我們不過就是因爲出身貧寒,才過早地進入了這個黑暗地社會,讓我們成爲了社會裡最下面的人,跟你說實話,我也差一點點就走上了和你同樣的道路,任由花肥豬和花不二蹂躪禍害,還要把我們賣來賣去,當作工具來使用。”

“你,說的是真的?”

巧鳳情不自禁地問了一句,文娘很肯定地回答道;“妹妹我怎麼會騙你呢,我叫文娘,花肥豬也就是花不二的哥哥,相中了我,想強行霸佔我,還逼死了我阿媽,幸虧我遇到了這位江白阿妹,要不的話,我們說不定就會在花不二那裡以另一種形式見面的!”

“你,說什麼,誰是江白阿妹呀?”

文娘不知爲何說漏了嘴,她很不好意思,又見到王巧鳳很吃驚地問她誰是江白阿妹,一下子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沒法子,她只好把眼睛盯上了江白,原本以爲江白會埋怨她,卻不料,江白給她的眼光卻是鼓勵和默許,文娘立刻靜下心來,暗想道,也許江白妹妹是想讓我告訴王巧鳳,她也是個姑娘,這樣也許就能打消王巧鳳的疑慮,好痛痛快快說出花不二的陰謀詭計,爲了再證實一下江白是不是允許自己暴露她的身份的,她就乾脆問江白道;“江白妹妹,我可以說嗎?”

“可以呀,當然可以,我們當着真人的面爲何要說假話呢!”

甜甜膩膩,和聲細語,分明是個小姑娘的話語聲,剛纔那個男人的話聲全沒了,王巧鳳有些懷疑,可是屋子裡沒有第三個人,分明就是身邊坐在竹凳子上,細高個子的男人張開嘴說出來的呀。

王巧鳳驚得張大了嘴,把臉面對着江白,死死地盯着她看,她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說話的,如何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小姑娘的說話聲音呢?

王巧鳳死盯着江白不放,她盯着,盯着,突然,眼前出現了奇蹟,明明是個細高個子,臉色蠟黃,額頭佈滿皺紋的男人,怎麼突然成了一個白白淨淨,瓜子臉,大眼睛,長睫毛,身材窈窕的高個子姑娘了呢!莫非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對了,是自己看花了眼,別再死盯着人家看了。

王巧鳳低頭,再擡頭,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眼前還是個大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仙女下凡,就在眼前,縣太爺總好說這句話,奧,對了,一定是自己昏了頭,她要站起來。

王巧鳳真的站了起來,對面的美麗姑娘也站了起來,個子比自己高,皮膚比自己白,腰身比自己還要細,一雙大眼睛水水汪汪的,能流出水來,還十分明亮,就好像眼睛裡有一潭深不可測的水似的,王巧鳳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忘記了她在哪裡,忘記了她的一切一切,她身不由己,上前緊緊抓住眼前姑娘的雙手,顫抖着嘴脣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面對她驚訝地問話,對面美麗的姑娘微笑,輕啓朱脣,露出玉牙,剛要說話,王巧鳳卻又急忙說起來;“哎呦,我想起來了,從前我在那裡的時候,大堂上掛着一幅玉女像,你就是那張圖畫裡的姑娘,是玉女。”

咯咯咯,文娘率先在邊上笑了起來,江白再也忍不住了,她這次很快開口說道;“巧鳳姐姐,我叫江白,你先坐下等我慢慢說給你聽。”

“行,行,你讓我咋地我就咋地。”

王巧鳳瞪大雙眼,一邊看着江白一邊朝下面坐去,噗通一聲,她坐到了地上,即便如此,她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江白的臉,直到文娘把竹凳塞進了她屁股底下,她才合上張開的嘴,看到王巧鳳恢復得差不多了,江白告訴她說;“巧鳳姐姐,我們江湖兒女爲了行走方便,一般不會把真面目示給別人看的,剛纔那個男子是我易容後的模樣,現在纔是我的真面目。”

屋子外,風和日麗,高大的梧桐樹上,落下幾隻鳥兒,唧唧喳喳地叫着,好不熱鬧,屋子裡,江白阿爸忙乎完了,那些活潑亂跳的魚兒都賣光了,水甕裡的水被曉月倒了出去,江白阿爸收拾完,告訴曉月明早他要是起早就過來了,就說明魚是他自己從江裡打上來的,要是上午過來,就說明他在碼頭上收魚呢,曉月急忙問阿爸;“您要是來晚了,用不用我去碼頭上找您?”。

阿爸說;“不用,”接着就走了。

等到曉月進到裡屋的時候,王巧鳳正看着江白髮愣呢,他就站在邊上沒有吱聲,而是靜靜地看着他們。

其實,江白沒有告訴王巧鳳實情,一來是爲了儘量不要引起她的好奇心,二來也是怕她接受不了,誤了正經事情,所以,江白就把江湖人物慣用的易容術拿出來說給王巧鳳聽,王巧鳳在青樓裡滾了那麼多年,也算得上是江湖中女人,因此,她聽到江白的話,忙着搖頭,表示不相信,接着又盯着江白的臉看了起來,最後下結論說;“不對,我見過江湖人故弄玄虛的易容術,我還見過人皮面具,可是,我咋沒看到你在哪裡易容的呢,即便你用的是人皮面具,我咋也沒看見你往臉上套呢?”

江白立刻解釋說;“剛纔你文娘妹妹故意和你說話,就是爲了分散了你的注意力,我就是在你回頭看文娘妹妹的時候把面具套上的。”

不等王巧鳳再提疑問,文娘立刻接過來說;“你看到走江湖變戲法的沒有,他們能變出你想不到的東西,全憑手快,嘴快,眼快,江白妹妹剛纔就是憑着手快才做到的。”

文娘在幫助江白掩飾,王巧鳳只好半信半疑,不再說話,心裡卻更忐忑了。

江白變回女兒身,就是要現身說法,爭取王巧鳳站到她們這一邊,這會兒,她見王巧鳳雖然很驚訝,卻還是不相信他,就又對王巧鳳說;“巧鳳姐姐,我知道你是個苦命的女人,其實,我們何曾又不是呢,只不過我們的境遇不同,就像文娘,同樣遇到了花肥豬,她唯一的親人,就被花肥豬一夥給逼死了,要不是我們幫助她,怕是此刻她也淪落到了花肥豬他們的手上,其實,你比誰都清楚,花不二他們不是人,是畜生,他們仗勢欺人,殘害我們女人,卻無人管,無人問,這個世道 我們上哪裡去說理,上哪裡去討還公道,沒辦法,我們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江白的話剛剛說到這裡,王巧鳳立刻擡頭問道;“什麼是道,我不懂,怎樣討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我自己沒能力,不像你們有本事,所以,我想活着就只有聽他們的了。”

王巧鳳開口說話了,暴露出了自己的真是內心,江白立刻又說道;“巧鳳姐姐您還年輕,今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您不能總被花不二他們賣來賣去呀,總不能讓他們把你當禮品送來送去的吧,我們女人有自尊,難道就這樣任由花不二宰割嗎?”

江白話聲落地,王巧鳳哭聲起來,“哇,”王巧鳳這一哭足有半個時辰,江白和文娘他們任由她哭,任由她通過淚水發泄自己的屈辱,漸漸地,王巧鳳的哭聲變成了抽泣之聲,又過了一會兒,王巧鳳不哭了,她看着江白說道;“你們是有本事的女人,不像我,要靠身子吃飯,所以,在你們面前我自愧不如,可是,我有什麼法子呢,誰讓我沒有遇到過好人呢!”

江白立刻接過來說道;“從花不二把你給了我那一刻起,你就算遇到了好人,你的命運就能夠改變,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我們是把你當成我們的姐妹的。”

文娘不失時機地接過來說道;“是啊,巧鳳姐,今後我們就是親姐妹,我們要擰成一股繩,和花不二他們鬥下去,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只要我們不怕死,他們就會忌憚我們,想當初,那頭肥豬,侍強動硬,企圖用武力霸佔我,我拼死反抗,他終究沒有得逞,我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巧鳳姐姐,你要振作起來,什麼也不要怕,那些個畜生不是人,他發覺你怕他,他就會上前凌辱你,他感覺你不怕他,他就會躲着你走,你知道花不二爲何要把你送給我們嗎,我想他除了想讓你幫助他探聽情況以外,就是因爲你俯首帖耳聽慣了他的,這次你偏偏不聽他的,有我們姐妹在,你不用怕,把腰桿挺起來,活出我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