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團黑影,在夜色中,到了最後面的小樓門前,還是沒有停留,只不過這時候,可以聽到前面那團黑影傳來了粗粗的喘息聲,儘管如此,卻還是沒有腳步落地的聲音。
進樓、再到三樓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粗壯漢子已經把肩上扛着的那個人,放到了最裡面那間屋子裡,細高漢子上前問道;“都回來啦?”
粗壯漢子點頭,這時候,那個惡鬼卻不見了,轉眼間,被粗壯漢子稱作令主的人,手牽着縣令大人的手,雙雙走進了屋子裡。
屋子還是那麼黑,地上照樣趴着那隻火狐狸,只不過它發現進來人後,睜開了兩隻泛着綠光的眼睛,黑暗中,當它看到司馬縱橫之後,立刻吱地一聲驚叫起來,然後,低頭閉目,裝作昏睡狀,不過,屋子裡所有的舉動卻都逃不過令主的眼睛。
這時候,粗壯漢子和細高漢子也就是老十和老九,一起站在江白也就是他們心目中的令主面前,垂手待命,江白看看他們,接着用細如蛛絲一般的聲音,對他們二人說道;“待我先行審問。”
兩個人一起點頭,然後,一起走到司馬縱橫和那個衣衫襤褸的差人身後,讓他們和那條火狐狸一起跪在江白麪前,靜等江白問話。
黑暗中傳來了一個刺耳卻又威嚴的聲音;“爾等把頭都擡起來,回答我的問話。”
話音落,三顆頭,六隻眼睛一起擡了起來,黑暗中還是那個聲音說道;“記着我的規矩,我問到誰,誰纔可以說話,不然的話,有你們的苦頭吃。”
這句話說過以後,突然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纔有聽到那個聲音換成了另一種調侃的味道,說道;“老九、老十,你們個兩說說,你們喜歡使用什麼手段對付不聽話的傢伙?”
這個聲音剛剛消失,另外兩個聲音混成一個動靜說道;“對付一般不聽話的傢伙我們哥倆比較喜歡用割耳朵,削鼻子,剜眼珠子的小把戲,對付狐狸和黃鼠狼之類的我們哥倆喜歡給它剝皮抽筋,讓它吱吱叫着死去。”
這種輕描淡寫的話語過去後,還是刺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面前跪着的三個傢伙,你們聽清楚了嗎?”
此時,這三個傢伙的黃疸似乎都被嚇出來了,他們平日裡作威作福習慣了,哪裡受過這種折磨,哪裡見過這種惡魔一般的人物,於是乎,他們一個個全都暴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什麼尊嚴,什麼做人的準則,什麼神靈的威儀,統統都被他們拋諸腦後了,他們已經到了渾身瑟瑟發抖的地步了,此刻如果讓他們伸長脖子等着挨刀,他們一定會把脖子伸長,等在哪裡。
兩道綠幽幽的光亮已經暗淡了許多,似乎連螢火之光都不如了,終於,他們又聽到了決定他們生死的聲音;“黃僉事,你是怎麼當上春宵樓的管事的?”
“回爺爺,是司馬縱橫介紹的。”
“你是如何把大江裡發出毫光之事告訴給司馬縱橫的?”
“秉爺爺,我會經常去江邊欣賞夜景,就是在上個月的十五,那天無風無浪,江面上升起一輪皓月,我正在欣賞之時,卻看到從江心的孤島之上,射出紅、藍、紫、綠、白五道毫光,直達紫薇星,眼看着就要和紫薇真君的神光連到一起了,我知道,這兩道光只要鏈接到一起,就會有一個神仙出世,我還知道這五道不同的毫光是從五顆神珠身上射上天的,我也算計到,無論是誰得到其中的一顆神珠,就會容顏永駐,長生不老,所以,我就連夜去縣衙,把這些都告訴了縣令大人,讓他趕緊策劃,如何得到那五顆神珠。”
“你爲何要告訴司馬縱橫呢,難道你自己就不能把那些神珠弄到手嗎?”
“唉呀!”火狐狸從嘴裡長嘆一聲,接着才說道;“我的爺爺呀,哪有如此簡單之事呢,我不善水性,不可能潛游到那座孤島上,即便我駕風到了江心的島子上,我怕也不是那個千年巨蚌的對手,所以,我才忍痛割愛,把這一個驚天的大好秘密告訴了司馬縣令,不過,我當時也有個條件,那就是,事成之後,他們一定要分給我一顆神珠,不然的話,我,哼!”
黃僉事,也就是那隻火狐狸的話說完了,那個刺耳的聲音接着說道;“司馬縱橫,他說的有沒有假話?”
司馬縱橫就跪在那隻火狐狸的身邊,他聽到那個刺耳之聲後,看了一眼身邊的狐火狸,說了聲;“想我堂堂縣太爺卻要和你爲伍,真是瞎了我的眼!”
火狐狸聽了司馬縱橫的話,立刻氣地吱吱亂叫,亂叫過後,氣憤至極地說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忘了當初嗎,是誰要拜我爲師,是誰爲了拉攏我,把他身邊的女人供我練功,是誰求我出山,讓我來這裡當個什麼破僉事,是誰要和我學練什麼長生不老之術,是誰指使我去大江邊監視什麼得到的神靈的,還不都是你,當初,老子要不是遇到你,現在不還是落得個逍遙快活嗎,都是你,都是因爲你,要巴結什麼郎中將,要拼命升遷,這回好,我現了原形,你也被抓到這裡來了,可是,你千萬不要忘了,這位神人已經答應我不讓我下地獄了,那麼你呢,你就只有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了。”
江白之所以耐着性子聽那隻火狐狸說完話,是想從他嘴裡知道更多關於他們之間的秘密,不過,他聽了好半天,似乎,也沒有什麼新鮮玩意,於是,他就吆喝了一聲;“住嘴!”
黑暗中的屋子裡又歸於寂靜了,然而沒過多長時間,黑暗中又傳來了刺耳的聲音;“黃僉事你說,你爲何要派人半路搶劫陳塵父子?”
這句問話是江白在使詐,不過,任憑火狐狸再狡猾,因爲問地突然,再加上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於是,他立刻回答道;“神仙啊,你要是這樣說那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是我派人在黑松崗上劫掠陳塵叔侄的,不過,那是司馬縱橫讓我乾的呀,是他告訴我陳塵叔侄祖上是樓蘭國的大將軍,家中藏有珍寶,這次他們從府城回到臨沅重新開古玩店,一定會帶着那顆會發光的珍珠,作爲鎮店之寶,也作爲招攬顧客所需,我是聽了司馬縱橫的指使纔派人半路搶劫的,誰成想,這票買賣沒做成,我還折了三個兄弟。”
江白沒有想到火狐狸會招得如此痛快,看樣子他和司馬縱橫真就是反目成仇了,江白決定接着問下去,於是又問司馬縱橫道;“司馬大人,該你了,你說說假如你們劫掠成功了,如何分贓啊?”
“啊,是這樣的,當初,我爲了讓這隻狐狸痛痛快快地幹這件事情,就投其所好,答應事成之後,把那個少女陳茵賞賜給他,等到他吸乾了陳茵的元精之後,再把陳茵交給我,由我重新給她固本培元,那顆珍珠嗎,當然就一定要歸我了,不過,遺憾的是,半路上遇到了高手,出手奪走了這票買賣。”
聽到這裡,江白心中知道,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而文娘他們也沒有暴露,這就好辦多了,於是,他就不想接着在問下了,不過,他靈光一閃,又想到,不要怕麻煩,乾脆再問問他們,看看他們是怎麼看待到手的買賣又被別人搶走了這件事情的,也就是說,他們到底知道自己和蚌娘娘多少底細,於是,江白故意問道;“半路劫殺你的手下之人,從你們手中奪走了這筆買賣的人是誰呀?”
江白的問話剛剛說完,那隻狐狸和司馬縱橫幾乎同時回答道;“詳細情況我們不掌握,不過,從回來之人的口中我們分析,能有如此之高手段的江湖人士,怕是非煙波寨莫屬了,不過,我們苦於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也就只好暫時隱忍了。”
這兩個傢伙剛剛說完這些,就聽那隻狐狸忙着又補充道;“你別聽他的,他纔不會隱忍呢,這次,他派人給中郎將送信,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想借助中郎將的力量,來剿滅煙波寨。”
聽了狐狸的話,江白心中一沉,立刻又問道;“司馬縱橫,他說的可是實情?”
司馬縱橫立刻回答道;“是,也不是,說是,我確有其意,說不是,我並沒有在信中寫上要剿滅煙波寨的話。”
江白看過那封信,也知道信中的內容,覺得他似乎沒有撒謊,就這功夫,司馬縱橫怕江白也就是他心中的鬼爺爺無常,接着懷疑他,要是那樣的話,後果就會很嚴重,他真的怕下油鍋,於是,他慌忙間忘記了似乎用陰謀詭計,忘記了撒謊,而是實話實說道;“無常爺爺,我說心裡話,我想,煙波寨不是一般的草寇,據我所知,裡面之人個個武功奇絕,別說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易如反掌,單單就是他們那種殺人於無形的神功,也令我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