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八章

緊接着,他又暗中吸了一口氣,然後氣沉丹田,猛然用力,不過,這下子可能是用力過猛,也可能是他剛纔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情,總之,不管咋說,就見他用力拿起那隻喜鵲後,身體卻不受控制了,一下子朝後面仰了過去,衆人眼看着他就要後腦勺子着地,摔個仰八叉了。

幸虧這半個徒兒急中生智,兩隻腳連連倒退,卸下了那股突如其來的邪勁,才穩住了身形,這時候,他又感覺手上似乎什麼也沒有,不是輕如鴻毛的那種感覺,而是空空如也的感覺。

沒法子,等到他站穩之後,立刻睜開眼睛看看手中的那隻喜鵲還在不在,還不錯,他手上拿着的那隻喜鵲還在,只不過是當他把目光對準那隻喜鵲的時候,分明看到手裡面的喜鵲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嘲笑他,果然,喜鵲眨完眼睛之後,隨口說了句;“笨蛋,把我舉過頭頂。”

半個徒兒是個老實人,不想和這隻喜鵲過分糾纏,也就沒有說什麼,而是擡起胳膊把喜鵲舉過了頭頂,這時候,他就聽喜鵲在他頭頂上催促道;“再高點,再高點,我夠不着!”

這隻古里古怪的喜鵲,要夠什麼,半個徒兒不得而知,不過,看在銀子的情面上,他只好高舉雙臂,可是,被他舉着的喜鵲還是催促道;“我讓你再舉高點,你沒聽到啊,咱們可是有言在先,我要是夠不到銀票,可就是你們大家出錢了。”

衆人聞聽,這還了得,於是乎,都翹首以盼,想看看這隻喜鵲到底要去哪裡夠銀子,不過,大家明明看到喜鵲之上什麼也沒有,卻不料,正在大傢伙疑惑之時,卻聽喜鵲又嚷嚷道;“你們幾個也別看熱鬧,要把半個徒兒擡起來,這樣興許才能夠高。”

衆人聞聽,呼啦啦立刻上前,有抓胳膊的, 有擡腿的,大傢伙三下五除二就把半個徒兒給舉了起來,這時候,就聽在半個徒兒手中的喜鵲又說道;“你們堅持住,你們堅持住,我馬上就要夠到了,我告訴你們,那可是兩個銀錠,別說給臭老道建什麼道觀了,就是蓋上一坐高樓也足夠了。”

聽到喜鵲的話,衆人不免齊刷刷擡起頭,想看看天空中什麼時候能夠飛出來兩個銀錠,不料,就在衆人都擡頭上瞧之時,猛然間竟然感覺他們舉起來的不是那半個徒兒,而是一座泰山,泰山他們能夠舉起來嗎,當然不能,於是乎,猶如泰山般的重壓,瞬間就把這些個人給壓垮了。

“媽呀,不好了,這也太沉了!”

隨着衆人的叫喊聲,再看院子裡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人,唯獨半個徒兒還站着,不過,他手中的喜鵲卻不見了,而是攥着一張銀票。

半個徒兒細看手中的銀票,不由得微微一笑,原來他手中攥着的二十兩銀票就是自己的半個師傅從渾橫家中搜出來的,什麼也別說了,感情,這半個師傅早就算計好了,不過,他卻不能說破。

於是,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衆人,說了句;“真是怪了,大傢伙快來看,我手中出現了二十兩的銀票。”

衆人聞聽半個徒兒手中突然有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哪裡還管是怎麼摔倒的,哪裡還管爲何就突然沉得他們承受不住了呢,有的嗖地從地上竄起來,連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打,而被壓在最下面,正趴在地上哼哼的兩個人,也咬牙爬了起來。

等到衆人圍住了小道士的半個徒兒後,卻見他把手中的銀票交給大家互相傳看,直到有人說這張銀票到縣城的票莊就能兌換銀兩之後,他才接過來說道;“這張銀票是真的,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現在是否可以商量該如何建造道觀了呢?”

聽到半個徒兒的言語,大傢伙又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本想問問這張銀票是哪裡來的,還有那隻喜鵲去了哪裡,不料想,卻被一個口快之人搶了先,就聽他急匆匆地發問道;“敢問高徒,建造道觀的地皮呢?”

“是啊!”

那個人說完,衆人齊聲附和,半個徒兒聽到大家提到了地皮的問題,一時之間沒有想清楚,所以,爲之語塞,有個人見他爲難的樣子,就試探着說了句;“五兩銀子也能買一塊地皮,不過蓋完之後可也就不剩啥了!”

半個徒兒聽到這裡,明白了那個人話裡面的含義,也就是用五兩銀子只能買一塊不大的地皮,建了道觀就沒有院落了。當然了,這是個實際問題,半個徒兒正想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花十兩銀子賣地皮,不料還沒等他開口,卻聽那羣喜鵲竟然嚷嚷了起來。

太陽當頭,藍天爲襯,雲舒雲卷,飄過去又飄回來,卻是總也遮擋不住火辣辣的陽光。

陽光下,人羣有增無減,此時的小鎮已經傳開了,就連坐在大樹下納涼避暑的老人都知道了那條爆炸性的新聞,渾橫死了,死於非命,連骨頭渣滓都沒剩下,唔,這樣也好,反正他無兒無女,像這種人死了倒乾淨了衆人的眼睛,清淨了大傢伙的耳朵根子。

此時,渾橫家的小院子已經被小鎮上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後來的,只能是站在最外面,聽到從前面傳來的消息,先前圍着渾橫家的人,也早已經把耳朵貼在大門上,聽到裡面那離奇古怪的聲音,想象着可能發生的事情。

奇怪的是,渾橫家的石頭牆上面卻始終沒有人能夠上去。本鎮上有個自認爲身手敏捷,慣於爬高上房,仗着自己經商賺了幾個臭錢,經常出入於寡婦家窗戶,有時候和渾橫混在一處的小子,這時候也穿着一身白色的紗衣湊過來看熱鬧,他見衆人把渾橫家的院子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就來到了牆根下,擼胳膊,挽袖子,想爬牆上去,開始的時候他試着爬了幾次,都是半途而廢,不過,他卻十分不服氣,暗中想到,死鬼渾橫你活着的時候,老子處處讓着你,就連睡寡婦也都得你玩膩歪了,才讓給我,現在你是屍骨無存,老子還怕你個屁。

一想到這裡,這小子就有來了斜勁,於是乎,他當着衆人的面,磨拳檫掌,朝着自己的手掌心吐了幾口唾沫,找準石頭縫,暗中用力,嗖嗖嗖,一鼓作氣,沿着石頭縫爬到了一半,這小子竊喜,老子就要成功了,老子就要上去了,等老子上去之後,一定要跳到院子裡,問問他們爲何閂門,爲何不讓老子進去?他想的很美,上的也很快,一隻手已經搭到了牆頭上面,只要那隻手再搭上去,下面的腳再一用力,那就是大功告成了。

還別說,那小子的手也搭到牆頭上面了,只要兩隻腳尖踩準石頭縫,接着在那麼一用力,整個身體就算是上去了,於是,他按着事先設計的那樣,腳尖找準了石頭縫,開始發力,還真行,就是這一發力,他就覺得整個身體一輕,有一股大力託着他飛到了半空中,緊接着大頭朝下,整個人摔了下來。

怎麼回事,自己不是飛上去了嗎,不過,就連這個想法還沒有全冒出來的時候,他自己就聽到啪嚓一聲,不算巨響,只是悶聲響了一下,接着衆人哄地圍了上去,卻原來,這小子從牆頭上面摔出了圍觀的人羣后面,說起來摔得也不算十分太遙遠,也就是離渾橫家的院牆一兩丈遠,離圍觀的人羣也就幾尺遠的地方。

本來無人注意這個翻牆而上的傢伙,不過那聲悶響,卻把大傢伙的注意力吸了過去,看到仰面朝天摔倒地上的那個小子,有平日裡看不慣他的人就冷嘲熱諷道;“這是哪位大爺呀,一身白紗衣,滾了一身黃土,還別說真沒摔咋地,大傢伙瞧瞧,還喘氣呢!”

有一位心腸熱絡的老漢,上前看了看那個摔在地上的小子,說了句;“看樣子摔得不輕,嘴角里邊都留出血來了。”

先前那位說風涼話的接着說道;“快看看是不是七竅流血呀,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就是找渾橫去了,這樣也好,黃泉路上,這哥倆還能夠結伴而行。”

聽到這樣的話,有些膽小之人悄悄離開了圍觀的人羣,重新回到了渾橫家的門前,繼續聽着從院子裡傳出來的聲音。

院子外面發生了什麼,院子裡面似乎是渾然不覺,雖然已經是日照當頭,到了晌午十分,不過,院子裡面的那羣從天而降的喜鵲,還有從昨天夜裡就跟着的這幾條漢子,卻還是沒有捋出頭緒來。

也難怪這些漢子們捋不出來頭緒,單看渾橫家的院子裡,那就有七分亂糟糟,八分鬼嗖嗖;一個姑娘站在院子裡時而哭哭啼啼,時而看着衆人,還不停地瞄着那羣喜鵲,其實,姑娘的內心裡很清楚,喜鵲下面是道士,也許是道士的屍體,或許也不一定,反正道士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誰也不敢肯定。

但是呢,不管怎樣說,也別管小道士如何,姑娘還是十二分的感謝到目前爲止也不知道是死還是活着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