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七章

姑娘聽到獵人大哥的話,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立刻接過來說道;“過上好日子,誰不想啊,可是,要過上好日子,對於我來說怕是難上加難啊!”

獵人聽到姑娘的話,暗想不妙,自己似乎捅了個馬蜂窩,也許自己無意中說到了姑娘的痛處,也許,算啦,別也許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是送姑娘回到家中就算完成了任務,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還是別的什麼也不提爲上策。

可是,自己爲何要說出那樣一句話呢,真是的,怕是要自找麻煩,獵人正埋怨自己的嘴沒有把門的,不過,等到他看到姑娘那期待的神色,心中轉念一想,自己要是不接茬,似乎、好像有點不對勁,興許人家會認爲自己還藏着什麼私心也說不定,於是,他立刻回答說;“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好事情不可能都是一個人的,壞事情也不可能都讓你一個人碰到,有句話不是叫作苦盡甜來嗎,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姑娘聽到獵人的話之後,似乎受到了鼓舞,就聽她立刻說道;“我想也是,我曾經想到過死,可是一想到我還有年邁的父母,我還沒有成家,所以,我就咬牙活了下來,這一活,我就等到了你們,我想,我遇到了你,今後就應該是苦盡甘來了。”

在渾橫的家中,在衆目睽睽之下,兩個人什麼也沒有說過,當他們從天上掉落下來之後,性格似乎變了,兩個人都變得喜歡和對方說話,喜歡更多地瞭解對方,所以,當姑娘說完了苦盡甘來之後,男人立即附和道;“我相信你說的話,不過,不是因爲你遇到了我,而是因爲遇到了我的半個師傅,說心裡話,沒有我那半個師傅,我們這些人合起來也鬥不過渾橫他們一夥人。”

姑娘最最不願意提及的就是渾橫,因爲就在剛纔獵人拿起她的腳,瞬間把她脫臼的腳脖子給弄好之後,不知道爲何,她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自己一定要忘記那個渾橫和那段苦難的遭遇,不然的話,自己今後的日子是不會過好的,所以,當獵人無意中又提到了渾橫,姑娘立刻就不說話了。

見到姑娘突然之間不吱聲了,獵人似乎有所察覺,所以,就把話岔了過去;“妹子,我看還不如這這樣,爲了讓你儘早回到家中,我先扶着你站起來,然後我再架起你來,成爲你的一條腿,這樣的話,說不定我們就可以上路了。”

姑娘見獵人說的十分有道理,立刻回答說;“好啊!”

因爲,在姑娘心中,已經無數次想象着父母因爲思念自己會是個什麼樣子,也許他們的眼淚早已經流乾了,也許他們正在四處尋找自己,但願,他們能夠在家中,姑娘開始在心中祈禱。

還真別說,當獵人再次把姑娘攙扶起來,又用肩膀挎起來女人的一隻胳膊,姑娘竟然可以走路了,雖然走得很慢,但是,走路的關鍵是不怕慢就怕站。

就這樣,獵人攙扶着姑娘,離開那棵小樹苗,好不容易挪到了山腳下,到了山腳,他們纔看到,眼前還是一道嶺,雖然不是很高,上面的樹木卻是鬱鬱蔥蔥十分茂盛,而且在山腳下還出現了莊稼地,看到莊稼地,獵人就說道;“這裡離人家一定不遠。”

被獵人攙扶着的姑娘也接過來說道;“真要是有人家的話,我們順便問問去麻婆嶺怎麼走。”

聽到姑娘的話,獵人似乎明白了,麻婆嶺離姑娘家一定近在咫尺,遺憾的是,他雖然是獵人,整日裡鑽山溝,卻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麻婆嶺,不然的話,何必還要問別人呢,所以,他就沒有吱聲。

姑娘見獵人不吱聲,卻產生了別的想法,就聽她有些怨氣般地說道;“大哥,這路上我咋就沒有聽到你問我家裡還有別的什麼人呢,你是不想問,還是嫌棄我,或者是不願意理我呢?”

獵人大哥,聽到姑娘的話,知道她在挑理,立刻解釋道;“妹子,你這是說哪裡的話,你的遭遇我同情還來不及呢,哪有嫌棄之說呢,我沒有問你家裡都有什麼人,一是怕惹到你的傷心處,二是我覺得反正我要把你送到家裡才能走,我跟着你走就是了,見到你的家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再說了,我一個在山上打獵的窮小子,平日裡話語就少,所以,請妹子千萬莫怪,千萬莫怪!”

姑娘見他說的很誠懇,解釋得也很到位,先打消了疑慮,然後才又說道;“我家住的集鎮邊上有一座山嶺叫麻婆嶺,周圍幾十裡的人都知道麻婆嶺,當然了,也都知道在麻婆嶺下面還有一家麻婆豆腐店,其實呢,我也姓麻,那家豆腐店的就是我阿爸開的,你要是送我到了家裡,我一定先請你吃麻婆豆腐,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聽到這裡,獵人似乎開了竅,他接過來說道;“我聽妹子話裡面的意思,你們家的豆腐店似乎再由你來打理。”

聽到獵人猜出來她話裡面的深層含義,姑娘眼圈一紅哽咽着說道;“一晃,過去半個多月了,就不知道他們二老還有沒有心思接着開店,唉!”

說到這裡,姑娘一聲長嘆,獵人知道剛纔的話引起了他思念父母的急切心情,就勸慰道;“我想,你家裡的二老一定是在家等着你平安回家呢,說不定啊,等我們到了家門口,二老就會出來迎接我們!”

獵人說到這裡,也許是爲了轉移姑娘的注意力,就又接着說道;“妹子也從來沒有問過我姓氏名誰,剛纔妹子既然介紹了自己的姓氏,我呢,也應該把我的姓名告訴妹子,免得姑娘還以爲我就叫那個古怪的半個徒兒呢!“

獵人剛剛說完這句話,引得姑娘咯咯地笑出了聲,這是他沒有想到的效果,於是,他又趁熱打鐵說道;“我姓胡叫胡萬山,是個獵人,家中無牽無掛,可以說是擡腿就搬家。”

聽到獵人說出了自己的姓名,還間接地表達出了他是個單身漢,本來很心酸、很難過的姑娘,卻憑空產生了美好的願望,於是,她壓下難受的心情,含笑看了一眼架着他胳膊的胡萬山,心中暗自琢磨道,假如,回到家中,我告訴父母雙親,我給你們領回來一個姑爺,他們會怎麼想呢?

兩個人邊說話邊走路,時間過得還真挺快,女人也不再感覺腳脖子疼了,不過,她覺得讓男人架着胳膊走路十分舒服,又不費力,所以,就沒有提出來自己可以走路了。

這道山嶺不長,他們頭頂上的太陽剛剛偏西,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山嶺的最上面。

山嶺之上,雖然沒有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卻也是別有一番景緻,身後是連綿起伏的羣山,腳下是蔥蘢的樹木,偶爾還會有隨風擺動的野花,山風吹來,樹枝搖曳,颯颯作響,身邊的野草快要沒過他們二人了。

大山美,家鄉的山更美,來到山頂,姑娘眼前一亮,因爲她朝山下望去的時候,一副他熟悉的景象收入了她的眼底,左邊不遠處的半山坡上,沒有樹木,更沒有野草,卻是一大片包穀地,順着苞谷地隱隱有一戶人家。

看到她熟悉的莊稼地,女人的心裡一陣激動,不過,對於那戶隱隱出現的人家,她有些拿不準了,這兒原來應該是沒有人家的,於是,她指着山下那戶人家遲疑着對胡萬山說道;“我似乎想起來了,這裡離我家應該不算太遠了,我瞅着山腳下那道溝很眼熟,再過一道嶺就能夠看到一個村子,那個村子叫周村,過了周村不遠就是我們麻婆嶺了,不過,我覺得在我離開家之前,莊稼地邊上似乎沒有那戶人家。”

姑娘雖然有些拿不準,不過,當她看到山下熟悉的景象,照樣顯得興奮起來,她抽出被胡萬山嫁在肩上的胳膊,然後又用一隻胳膊摟着他的腰,騰出一隻手,指點着山下那戶人家,說出來剛纔的那番話。

胡萬山見狀,立刻觀心地問道;“你是再堅持走一會兒,爭取我們一氣兒走到你家呢,還是先找個地方打尖歇氣,順便喝口水,然後再走呢?”

聽到胡萬山的話,姑娘很奇怪地問道;“胡大哥,難道說,你不累嗎,剛纔上嶺的時候,可是你攙扶着我上來的,現在我早已經是四肢發軟,渾身無力了。”

姑娘已經直接稱呼獵人爲胡大哥了,所以,一下子就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這當然是件好事情,起碼來說,兩個人沒有了陌生之感,姑娘也沒有了提防之虞。不過,對於胡萬山來說,他可不想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近了,於是,他就接着姑娘的話急忙說道;“我是個窮苦的獵人,可以說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終日奔波勞累,早已經習慣了。”

豈料,姑娘聽到胡萬山的話並沒有在意,而是突然問道;“胡大哥,今年多大了?”

胡萬山照實回答道;“我今年正好二十五歲。”

姑娘聞聽立刻補充道;“妹妹我今年正好二十歲,你大我五歲,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