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龜天下說不礙事之時,衆人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小姑娘的問話之聲;“請恕我冒昧,請問,那位是晉晚生?”
衆人聞聽,齊刷刷轉過身來,卻見他們身後站立着一個身穿水粉色長裙的小姑娘,細看這個小姑娘,腦後束着一條几乎要拖地的長辮子,一張俏麗的小臉蛋,一邊一個小酒窩,眨動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姑娘見衆人都把目光對準了她,立刻羞得低下了頭,兩隻小手不停地擺弄她的裙邊,再也不敢看衆人,似乎忘記了她來幹什麼。
過了一陣子,蚌娘娘輕聲嘆了口氣,開口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是誰讓你來接晉晚生的呀!”
蚌娘娘的話問得很和藹也很親切,小姑娘聽後,悄悄擡起頭,瞄了蚌娘娘一眼,當她看到眼前的蚌娘娘後,立刻驚訝地合不攏嘴,半天才說道;“您,莫非是仙女下凡吧!”
沒等蚌娘娘回答,她又看看站在蚌娘娘身邊的敖玉和桃娘,又是一聲驚呼道;“你們到底是誰,爲何一個比一個優美動人!”
敖玉最喜歡聽別人誇她長得美,所以,不等蚌娘娘說話,她搶先說道;“小姑娘你也很美呀,你們桃花源裡的姑娘也都十分美麗呀!”
敖玉的話,讓小姑娘的羞澀感減去不少,再加上她看到周圍的人都很友善,就擡頭看着蚌娘娘,撿起前面的話回答道;“我叫桃瑛,是桃姑姐姐讓我來叫晉晚生回家的。”
蚌娘娘聽了小姑娘桃瑛的話,回答說;“我叫蚌娘娘,”
然後又指着身邊的敖玉和桃娘介紹說;“她們一個叫敖玉,一個叫桃娘,”
不過卻偏偏沒有介紹晉晚生和江白還有龜天下他們三個男人,不料小姑娘卻聰明得很,她見蚌娘娘故意不介紹江白他們三個男人,就說道;“如此說來,那三個男人中一定有一個是晉晚生了。”
蚌娘娘說;“桃瑛你真聰明,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桃瑛回答;“你請講。”
蚌娘娘說;“晉元,晉公子在你們桃源嗎?”
桃瑛回答說;“我聽姐姐說晉公子被塗娘娘帶走了,要過一會才能回來。”
蚌娘娘聽了桃瑛的回答,只好說道;“既然如此,我想請桃瑛姑娘前面帶路,我們一同去桃姑姐姐家如何呀!”
桃瑛聽了蚌娘娘的話,很爲難地回答說;“可是,可是,姐姐沒說邀請大家都去呀,他只是讓我請晉晚生大哥哥!”
桃瑛說完這句話,突然轉身,瞬間消失,緊接着,明如白晝的月光下,升起一層薄薄的輕霧,蚌娘娘見狀,笑了笑,然後小聲說道;“小鬼丫頭,和我們玩起了捉迷藏,我們走,不要理睬她。”
蚌娘娘說完話,帶領衆人朝前走去,大約走了三五丈遠的時候,那層薄霧消失,眼前又現另一番景象,所到之處,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小溪潺潺,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男女衣着,俱長衣廣袖,和月光一個顏色,黃髮垂髫,往來飄忽。衆人看到這樣一番景象,又不同於上次,未免警覺起來。
蚌娘娘他們都清楚地記得,他們上次來時,是白天,桃姑家處在村口,方方正正一個院落,院子裡桃樹成行,茅舍掩映其間,前面的籬笆可以變幻成陣,按着這個思路,衆人又朝前走了不遠,果然,月光下出現了桃姑家的院落。
就在這時候,從桃姑家的院落裡傳來了哀婉的歌聲;“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歌聲斷斷續續,透着三分憂傷七分哀怨,衆人聽到歌聲,本想看看晉晚生是何中表情,不料,桃娘卻搶先發問道;“唱歌的可是桃姑姐姐,妹妹這廂有禮了!”
桃娘問過之後,對着院子深深鞠了一躬,歌聲頓時飄走,剛剛消失的桃瑛姑娘,蹦跳着從院子裡桃樹下跑出來,到了籬笆前,一改剛剛見面時的羞澀,而是大聲問道;“我姐姐想問問,說話的姑娘是誰?”
桃娘回答道;“你應該認得我,剛纔的時候,蚌娘娘已經對你做了介紹,不過,不要緊,我可以告訴桃姑姐姐,我是桃娘,是晉晚生的原配妻子!”
不料,還沒等桃孃的話說完,就聽到一聲斷喝;“你胡說,我纔是晉晚生的原配妻子,你讓晉晚生出來,不要躲到你身後,由我來問問他,我看他敢不敢承認!”
桃娘聽到這種蠻橫無理的話語,不免有些惱怒,不過,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卻見桃瑛又消失了,方纔看到的飄飄忽忽的人影,瞬間聚合到一起,一個個猶如廣寒宮裡的嫦娥一般,舞動衣袖,翩翩起舞,衆人正感覺怪異之時,跳舞的人影不見了,隨之是落英繽紛,在每個人的眼前飄飄灑灑,全都是桃花花瓣。
這一場桃花雪,來勢洶洶,比三九天的鵝毛大雪還要大,還要猛烈,那消得一時半會兒,蚌娘娘他們全都被突如其來的桃花給掩埋住了。
面對這場把他們掩埋住的桃花雪,敖玉覺得很好玩,江白雖然心生警覺,卻也覺得無關大雅,所以,就任由敖玉在桃花堆裡抓起桃花花瓣,又朝上面拋灑起來,於是乎,桃花雪下得更大了。
不過,龜天下卻有些狼狽,江白先是聽到他嚷嚷了一聲;“這是什麼吔,真煩人,粘到身上怎麼拿不下來呢?”然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龜天下的聲音。
江白正打算找龜天下的時候,卻聽蚌娘娘提醒敖玉道;“九公主不可貪玩,這裡陰氣太重,你們隨我出去。”
蚌娘娘說完這句話,瞬間刮起來一陣狂風,這場狂風來的突然,收的也麻利,等到那陣狂風把漫天的花瓣都吹飛了之後,蚌娘娘在看身邊的人,卻少了晉晚生和龜天下。
蚌娘娘見狀,看了看敖玉和江白,然後問桃娘道;“桃花瓣落下來的時候,晉晚生還在你身邊嗎?”
桃娘回答道;“在,我還抓了他一把,不過,有一陣子,紛紛揚揚的桃花偏偏在我眼前飄舞,我一時心煩,忘記了照顧晚生。”
蚌娘娘聽到這裡,說道;“我們上當了。”
敖玉急忙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敖玉剛剛問完話,卻見桃娘雙膝屈下,跪在當場,嚶嚶哭泣道;“蚌娘娘,敖玉九公主,江白公子,小女子的性命就握在你們三人手上,我家主人,也就是如同我的親孃一樣的何仙姑,和我分手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我,只要三位神仙肯出手相救,我和晉晚生定當團圓,不然的話,我就只好自毀根脈,死在這裡了。”
聽到桃孃的哭訴,蚌娘娘也是意亂心煩,她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找回來的小和尚還在他們手上當人質,又看看眼前跪在她面前的桃娘,不由得強壓下紛繁的頭緒,對桃娘說道;“姑娘,請起來,讓我們一同想辦法。”
說話間,蚌娘娘伸手拽起桃娘,敖玉見狀,就說道;“這有何難,解鈴還需繫鈴人,我們去找塗娘娘就是了,我就不信了,她會說話不算話。”
蚌娘娘聽了敖玉的話,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敖玉和江白他們說道;“你們先看看眼前的景緻。”
聽到蚌娘娘讓他們看眼前的景緻,三個人不由得瞠目遠眺,這才發現,眼前又是一番景象。
月照當空,哪裡還有半片桃花,銀光素灑,好大的月亮,卻偏偏不見了眼前的屋舍,月光如銀,卻偏偏消失了眼前的桃樹,好風如水,卻偏偏吹來了一池綠荷,就見這池綠荷,從上游的小溪水裡被風兒不緊不慢地吹到了他們眼前。
眼見得這池綠荷飄到了他們面前,眨眼之間,他們的四周卻都長滿了綠葉,這些綠葉肥肥大大,一眼望去就如同荷花肥大的葉子一模一樣,不過,這些綠葉上面卻沒有荷花。
四個人見眼前的景緻突變,情知是桃姑她們在作法,就互相看了一樣,敖玉膽子大,向來無所顧忌,她見身前身後全都是荷花綠葉,有的綠葉已經觸碰到了她的腿,不由得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原來,在靖海有一種獨門功夫,叫作摧枯拉朽,是專門用來對付海妖的,有的時候,海妖興風作浪,在龍宮外面使用一種陣法,用不了一時三刻,海草就會纏纏綿綿長滿海底,直到天涯,任你是誰,也出不了門。
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時,敖玉的父王就會使用摧枯拉朽之功,瞬間清除海草,揪出海妖,還海底世界一個安寧。
敖玉想到這裡,抿嘴一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江白,江白立刻心領神會,敖玉要有所動作。果然,再看敖玉,突然對準上游的小溪,猛然間來了個龍吸水,眼看着敖玉張開的小嘴,一點點變大,漸漸地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眨眼間,無論是荷池裡的水,還是上游的小溪水全都不見了,地面上只剩下那片綠荷在擺動,緊接着,綠荷也像被什麼東西凝固了一般,死板板地呆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