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有嗎?”郎宸南有些不信,胡亂地在自己嘴上抹了兩爪子,果然看見了爪子上的細小肉渣,於是不由得伸出舌頭舔了舔,換來郎宸北一陣嫌棄。
“好了別吃了,”郎宸北嫌棄地道,隨即目光轉向了漆黑的夜裡,開口道:“再不快些的話,恐怕好戲就看不到開頭了。”
聽到有可能看不到好戲的開頭,郎宸南立馬就停止了舔肉渣,甩着狼尾巴催促着自家皇兄,“那就快走快走,戲嘛,一定得有頭有尾的看才行,少了開頭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聽罷,郎宸北不禁嗤笑了一聲,隨即毛茸茸的尾巴一甩,同自家弟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很快,郎宸南被自家皇兄帶到了一處宅院外,看着那兩個大大的“趙宅”二字,郎宸南不禁疑惑了,心想這不是別人家住的地方麼?怎麼他家皇兄把他帶到這來了,莫不是這好戲就是這趙宅的人唱的。
思及此,郎宸南不由得扭頭看向了一邊悠然甩着大尾巴的郎宸北,疑惑地問道:“皇兄,這附近聽上去沒有什麼戲班子的動靜啊,你帶我到這裡來作甚?”
聽到他的聲音,郎宸北不由得斜眼瞥了他一眼,說道:“誰說這戲就一定得是戲班子才能唱的,這家人唱的戲可是那普通戲班子比不上的,你且看着吧,走,隨朕進去。”
說着,嗖地就從門口一躍到了趙宅的圍牆之上。
郎宸南一聽竟然比戲班子唱的戲還要好,一時興趣更勝,尾巴一甩就跟上了自家皇兄的步伐。
而此時,本該是晚上睡覺的時間,趙宅的正屋裡卻是熱鬧得緊。
“娘,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娘!”
正屋裡,安雲兒一身白色裡衣地跪在屋中間,上位坐的是孫英紅和趙德天,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趙德天還稍微好一點,尤其是孫英紅,臉色黑得都快比上廚房的鍋底了。
在外頭一向能鬧騰的何花此時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臉上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安德福就別說了,摟着自家的小兒子安志姐一言不發地坐在何花旁邊,可能是因爲安雲兒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所以他的表情看上去並沒什麼異常。
“不是故意的?”孫英紅開口,瞥了一眼坐在趙德天左下首的趙天齊,繼而冷哼了一聲,說道:“不是故意的,會下午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就把孩子都給弄沒了?還說什麼受了風寒落了水,怕都是你串通別人故意裝成那樣子的!”
聞言,安雲兒連連搖頭,就差沒把腦袋給妖下來了,“不是的娘,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一切,一切都是安紅豆那個小賤人乾的啊娘!是她,是她把我肚裡的孩子給弄掉了的!”
想她安雲兒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身子纔剛受了風寒又經歷小產,如今更是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人一醒就被人帶到了這裡來跪下,還說是她故意把孩子還弄沒了的,呵,可真是好笑。
這女人是沒長腦袋嗎?有人會傻到故意去把肚子裡的兒子給弄沒了嗎?要不是看在她是趙天齊孃的份上,加上她現在又沒什麼力氣,她早就把這個女人抓着一頓打了!
“你說什麼?是紅豆把你肚裡的孩子給弄沒了?”孫英紅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在她的記憶中,安紅豆可是一個瘦瘦弱弱連別人說話太大聲都會怕的人,如何會把人的孩子給弄掉,就算是來了京城半年的時間,那也不可能變化那麼大,要知道,他們趙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光憑着那個小丫頭,如何會有那等本事?
思及此,孫英紅更加確定了是安雲兒爲了把這弄掉孩子的罪責推到安紅豆身上而故意找的藉口,正想開口訓斥,不想有人卻是比她先開了口。
“好你個安雲兒,分明是你未好生顧着我趙家血脈,竟跑還敢將這事怪罪在他人頭上,你說,你究竟有何居心?!”
趙天齊一拍茶几,深邃的眉眼此時有種盛氣凌人的感覺,幽深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他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但卻看得出來很生氣,安雲兒又是害怕又是恨,弱弱地叫了聲相公卻被他冷冽的目光給瞪了回去。
突然之間,安雲兒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想她心心念念地爲的都是這個人,沒想到,到頭來竟落得這樣一個結果,自己的身子分明還累着,身爲丈夫的他竟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不幫着說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把這莫須有的罪名安在她頭上,她究竟是有多可笑纔會覺得有朝一日他會對她另眼相待。
見她不說話,孫英紅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更加認爲剛纔的話是安雲兒在爲自己找的託辭,一時間怒上心頭,想沒想便對着一邊的管家說道:“來人,上家法!”
沒顧着她趙家血脈也就算了,居然還想着在她面前胡說八道,真是可恨至極看她今晚不好生教訓她一番,也好讓她知道,她這個婆婆可不是說哄騙就能哄騙的!
聽到要用家法處置自己,安雲兒有些慌了,她現在的身子根本就受不住什麼家法,若是真的按照家法這麼一打,恐怕她的半條命就沒了。
想到這,安雲兒有些恐慌地連連搖頭,口中道:“娘,你不能,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啊娘,就算是我把孩子還弄沒了,但你也得顧及我的身子不是?難道你就這麼忍心把我的身子打垮嗎娘!”
都是那個小賤人,小賤人!小賤人!要不是她的話,她怎麼可能把孩子給弄沒了,那可是她的命啊!
“如此說來,你便是承認是你自己把孩子給弄沒了?”孫英紅臉色一垮,看着安雲兒的模樣恨不得立馬就將她吞下肚。
“不……不是的,”安雲兒百口莫辯,受了風寒的她已經感覺到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何花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騰”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安雲兒跟前蹲下穩住她,繼而轉頭看向上座的孫英紅和趙德天,開口說道:“親家母親家公,不是我這個做孃的偏着自己的閨女,實在是她身子纔剛受了涼,又剛過了小產,這家法,着實是受不住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們就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暫時放過她吧,等她身子恢復了,你們要打要罰我都沒什麼說法,你們看怎麼樣?”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閨女,就算是做了錯事,那也由不得別人來喊打喊罰的,她趙家不就是有幾個臭錢麼,有什麼可了不起的,大不了,她帶着閨女走就是了。
然而趙天齊卻是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不等孫英紅和趙德天開口,便率先說道:“何花娘,安雲兒既然已經嫁給我趙天齊爲妻,那她便是我趙家之人,只要一天不曾休妻,她便要服從我趙家的規矩,還望何花娘不要插手的好。”
說罷,也不管何花是不是在旁邊,給過來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兩個老嬤嬤便把安雲兒給壓在了地上,一人管手一人管腳,加上安雲兒身子不適,根本就沒什麼力氣掙扎,何花被趙天齊這麼一說,也知道現在說話根本就沒用,沒辦法只得站到一旁,眼睜睜地看着安雲兒被人按在地上。
孫英紅瞥了她一眼,隨即看向地上趴着還一臉不服的安雲兒,大聲道:“給我打!狠狠地打!打到她承認錯爲止!”
話落,立馬就上來一個手拿紅漆木棍的護衛,對着安雲兒的屁股毫不留情地就打了下去。
“啊!”安雲兒吃痛,一張臉變得慘白不說,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不停地哭喊:“娘!求你,求你別打了!我求你了!”
護衛手上的木棍可不是普通的木棍,那上面不均勻地鑲着細小又短的針頭,一打下去直陷入肉裡,不到幾下,安雲兒屁股位置的白色褲子就全部染成了紅色,然而孫英紅卻是一點叫停手的意思都沒有,趙天齊和趙德天則都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安德福看着於心不忍,奈何他的話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只得捂着安志傑的眼睛轉到了一邊,何花雖然急卻也不得說什麼,眼看着自家閨女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了,何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準備同孫英紅說道一番,不想才邁出了一步,孫英紅就做了個手勢,那護衛也在瞬間停下了手。
“怎麼?你可認錯?”看着連叫喊的力氣都沒了的安雲兒,孫英紅眼裡沒有一點憐惜,那樣子,就像在對待一個不值錢的下人一樣。
聽到聲音,安雲兒費力地動了動手指頭,擡起頭來,嘴角有些滲血,她虛弱地咳了兩聲,力道立馬牽動了渾身的痛讓她不禁倒吸涼氣。
“怎麼,還不肯認錯嗎?”孫英紅不耐,正要揮手讓人繼續,安雲兒卻本着最後一絲力氣張了張嘴,見狀,孫英紅讓人停住動作,端端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看着上方一臉冷漠的幾人,安雲兒忍着身後的痛,一咬牙,吃力地說道:“娘……我……我知道錯……錯了……求……求你別打了……我……我再也不敢了……真……真的……不敢了……”
她錯了,錯得離譜,她不該,不該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的,不該的……
“這麼說來,的確是你自己故意把孩子弄掉的了?”孫英紅不滿她的回答,繼續追問。
“我……我……”這種她沒做過的事讓她怎麼承認?!分明就是安紅豆那個小賤人害她沒了孩子,爲什麼,爲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肯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