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之水灑在她的身上,薩滿跳動着驅邪的舞蹈,嘴裡唸唸有詞。念衡救下的人,正是村長三年前送做祭品的女兒。心情複雜的村長坐在一側,看着薩滿爲女兒驅邪。這個村子都是信奉薩滿的,就算生病了也會用薩滿的藥方治療。洗漱乾淨,換上嶄新的禮服。村長的女兒坐在一個竹子編成的位置上,薩滿說女孩被妖獸擄走多時,要回到村落必須淨化。
全村的人現在都圍坐在這裡,薩滿跳動着上古而來的舞蹈,手中拿着無根之水不停灑着。當瓶中的水灑盡,儀式纔算是完成了一半。祭祀飲下了什麼含在嘴裡,手中拿出了火把。對着女孩就噴出了一道火龍,所有的村民驚叫出聲。火焰淨化是最關鍵的一步,可是薩滿丟下了火把。念衡抓住了他的手腕稍稍用力,把他嚇走了。村民們看向村長,薩滿在村中地位甚至在村長之上。不過念衡是全村的救命恩人,大家的英雄一樣的存在。
“所謂薩滿一點本事都沒有,這些都是些小把戲。各位還是不要讓她再受傷了,剛纔噴出的火已經燒傷了她的臉頰。”村長擔憂的看去,果然她的臉上一片被燒傷的痕跡,不過是女孩強忍着沒有出聲。她希望回到村子裡,得到大家的庇護,這才忍受着淨化之中任何的傷害。薩滿惡毒的詛咒着念衡:“你也是妖獸,大家不要信他!”對於薩滿的污衊,念衡不過是看他一眼:“騙吃騙喝就行了,現在淨化害人受傷那你就是傷天害理了。”薩滿剛要說什麼,念衡玉扇一指,一連幾十道閃電噼裡啪啦打了一圈。
村民們嚇得紛紛埋首不敢看,薩滿嚇得一聲冷汗不過立馬反應過來:“剛纔是我招出的神雷,你在滿嘴胡說,就要劈到你身上懲罰了!”念衡真是哭笑不得:“這明明是我喚出的雷,怎麼成了你的了?大家不必這樣,這不過是斬妖人的法術而已,我是一個斬妖人而已。”村民們懵懂的擡頭全都看向他,念衡帶着點微笑:“你們看好了。”玉扇指着遠處的一株樹,一道閃電打下,粗壯的樹枝立馬被打斷。又指向了另一株樹,又是一道閃電打下。
薩滿眼看再也裝不下去,想要趁人不備逃走,念衡可是看着他呢。“薩滿你這是要去哪裡?”村民們知曉了曾經都是被騙了,從遠古到今,所有的薩滿都是騙人的。幾個膽大的壯年過去把薩滿抓了回來,伸拳就要打。“不必要,就算薩滿是騙吃騙喝的人,不過他們會看病確實真實的,村子裡不需要薩滿,郎中總是要的。”村長示意兩個人帶薩滿下去:“讓他把臉上的鬼畫符洗掉,以後老實的給村裡人看病。”
扶着女孩起來:“好了,這下是真的沒有人能傷害你了,快到你爹爹那裡去吧。”她看不到東西,任由念衡拉着自己。村長扶住了她:“多謝恩人啊!”念衡示意不打緊,對他來說這樣的事不過是小事,可是他之所以願意做。就是這些人開心的臉龐,衷心散發的喜悅。“快準備宴會和篝火!”村長宣佈了,大家立馬開心的去準備。
村子裡清貧,只有過年時纔會辦一次盛大的篝火宴會,這次念衡幫了村子這麼多,村長要用最高規格的宴會感謝他。“小卉還不謝謝恩人啊!”原來女孩名叫小卉,念衡有些擔憂的說:“她的眼睛怕是永遠只能這樣了。”被刺瞎的了太久,已經癒合到了一起,屬於無法醫治的程度。
雖然是下雨天,但是陽光還是很足。忽然陽光消失了一樣,周圍一片黑,村長緊張的問:“恩人,怎麼了這是。”念衡擡頭,太陽再次籠罩大地。念衡可是知道的,難道說魎從幽冥深處出來了?!心中的擔憂不會表現出來:“日食而已,自然的天象一種,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果然他這麼一說,所有人的心都寬慰了下來。村長拉着念衡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上:“大恩人,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
比起喜歡斬除惡的妖獸,念衡並不喜歡被這麼對待。可看所有人眼中的崇拜,念衡只有嘆了口氣任由他們怎麼都好了。當村子準備好所有的,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來。村長親自拿起火把,火焰升起篝火被點燃,看起來很是盛大。念衡想先溜走,可已經有村民過來敬酒。看着眼前遞給他的碗,一大碗的酒水。心中感慨這個村子的人真是豪爽啊,這一圈敬下來自己就算是半仙軀體了也遭不住啊。
求助一樣的看向村長,可是村長就是催着大家給念衡敬酒的人。“我不怎麼喝酒的...”念衡有些無力的申辯着,可是村民哪裡在意這些。“他不想喝,你們就別都來敬酒...”所有人都停住了,小卉竟說話了。這也是念衡第一次聽她說話,有些緊張的語氣更像是請求。大家互相看了看,村長揮揮手:“小卉說的對,不能強求恩人喝酒。”村民們退了下去,按照傳統開始手挽手在篝火邊跳起了舞蹈。
村長端着一碗酒過來了:“就這一碗了。”念衡並不想喝下:“我上山除妖前就說明了,那碗酒就是我的報酬。我是拿了報酬做事,你們又何必感謝我呢?”村長搖頭:“這碗不是村長敬你的,而是一個做爹的謝你的,多謝你救出了我的女兒。”念衡看他眼中堅定,只有接下了這碗酒:“不過是斬妖人必須做的事。”一狠心悶頭喝完了一整碗,恍惚間頭有點發昏起來。“我勸你們還是搬到淮水邊去,現在外面都是洪荒之亂。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可能還會有別的妖獸再來,不如趁早全村搬到淮水求個安穩。”
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不過這裡是世代所居住的地方,大家是不會離開的。妖獸來就來吧,自從我接任村長,山上的妖獸就以守護神的名義存在了二十多年了。剛成村長的我,在人們期望的眼中,只有將自己的女兒送上去作活祭。我當時大概也猜到那根本不是什麼守護神,可是我不敢去反抗。”念衡平靜的對他說:“人之常情而已,好自爲之吧。”
“還請恩公喝下這碗酒,算是我的謝意。”小卉端着一碗酒過來,她看不見村長擔心的引導她過來。念衡無奈笑了出來:“我真是不勝酒力,姑娘你就饒過我吧!”小卉梳洗乾淨了,不得不說很是漂亮,就如同夜空中的明月一般,要是眼睛無傷,那又該是怎麼樣的美貌呢。
她掛着笑:“那可不行,你是我的恩公。”念衡不好拒絕她的好意,擔心才救出她不久,怕她心理承受不了:“我們都說好了,這是最後一碗了,之後就算了。”對於念衡的豪邁,小卉顯得格外的開心。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開始所有人都擔心她,可是現在看來她並不需要過多的關照,因爲她已經關照好了自己。
沼澤總是讓人心寒的,尤其是夜裡的沼澤,總是能夠吞噬誤入其中的人於無形。搖光坐在不遠的地方看着天上的北斗七星閃爍着光澤,玉衡星比起其他六顆都暗淡一些。身後有人走了過來:“又在賞月?”寐以的容貌竟然和當年一致沒有變化,這都是念衡留下的仙草粉的功效。加上青龍所居之地強大的仙靈之氣,短短几十年快速的就改變了寐以的體質。搖光將頭靠在他身上:“在這裡我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擡頭山巒上就是層層永遠不散的雷雲,開始寐以還會記下日子過了多久。後來逐漸也忘記自己記到哪裡,現在兩人都不清楚到底過來呆了多久。每天幾乎都是一樣的重複,唯一有別的就是每晚到了沼澤邊看星辰銀河,星光的位置多少會有些不同的區別。“我已經學的差不多了,連大神都誇我學東西神速。”寐以帶着點小小的自豪。搖光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還不是這裡是個好地方,夫君你出去了要做些什麼?”
難得可以安靜的思考這個問題,寐以沒有想多久:“大概是幫你平定洪荒?”搖光搖頭:“我自己都不打算平定洪荒了,玉衡姐姐死去,我就再也不信北斗星辰是爲了拱衛天道而生的了。”寐以看着前方,現在他能看過廣袤的沼澤隱約見到淮寧城和其他幾座城的輪廓:“那我想找到念衡去感謝他,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亂世之中了。”搖光故意說:“難道就不用謝我嗎?”
正說話間天空中雷聲大作,知道是青龍歸來了,兩人連忙站起身來。青龍臉上是凝重,一去多日直奔到了位於神州的通往幽冥的入口。毫無畏懼的衝進了幽冥之中,一直到底的鎖神臺處。原本的封印已經全部被破,上面本來鎖着的魎已經不見了蹤影。“青龍伯伯。”搖光開心的打着招呼,青龍收起心情下來到了兩人身邊:“你們又到這裡來了,今天修煉的如何?”寐以連忙說:“已經掌握了全部。”青龍滿意的點頭,寐以算是近來唯一能讓自己開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