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月20日,全國春季游泳錦標賽在c市舉行。現在這個時間是農曆的臘月,c市座標東北,外面零下二十幾度,所以這場比賽雖然名字是“春季錦標賽”,實際跟春天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雲朵準備充分,在室外也差一點凍成狗。這樣冷的天氣竟然游泳,想想都可怕。雖然泳池的水肯定是加溫的,可就是有心理壓力嘛……

雲朵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林梓,換來林梓的鄙視:“別裝得好像你會游泳似的。”

雲朵覺得,這個傢伙真是越來越欠揍了。

春季錦標賽的賽事一共持續四天,比全國錦標賽少將近一半,比賽排得相當密集,可見主辦方對它的重視程度確實很一般。在這次比賽中,名將們依然選擇鍛鍊副項,向陽陽和祁睿峰都是如此。祁睿峰這次又是隻報了100米自,在普通人看來,這就好像是跟唐一白卯上了。作爲外圍專業人士,雲朵知道祁睿峰這樣選擇並非任性,然而許多人並不這樣以爲。

比如陳思琪,在電話裡跟雲朵嚎叫,“唐一白纔是祁睿峰的真愛吧!”

雲朵覺得很搞笑,“唐一白不是你老公嗎?”

“不,我已經認清形勢了,我現在是白睿黨。”

雲朵好奇地問,“白睿黨是什麼?”

“就是唐一白和祁睿峰的cp黨呀,嘿嘿嘿嘿……”

她笑得好淫-蕩,雲朵禁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現在當公衆人物真是辛苦,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湊cp了。

唐一白的兩個個人項目都排在比賽第一天,分別是50米自和100米自。他的100米自成績是48秒13,比上次的48秒04差一些。有人就開始擔心他在冬季錦標賽的成績會不會只是超常發揮,以後想遊進48秒都難了吧……

這種擔心持續了沒多久,因爲唐一白在接下來的50米自決賽中,游出了他的個人最好成績21秒90,同時平了由日本選手保持的亞洲紀錄。

真是一個神奇的選手,在主項上表現一般,副項卻平了亞洲紀錄。

其實這也不算稀奇。短距離比賽項目的不確定性一向很大,無論發生什麼都不用太過意外。這也是這類項目的魅力點之一,因爲大家差得不過是那幾十甚至十幾毫秒,誰都有可能是冠軍,這纔是最緊張的。如果是祁睿峰的項目,1500米長途奔襲下來優勢明顯,誰是第一名豬都能看出來,給別人加油助威就像是在做無用功,好尷尬的說。

唐一白接受採訪時,記者們在問了幾個常規問題後,開始問八卦問題:“唐一白,有網友說你是史上最帥的運動員,你聽到這話是什麼感覺?”

唐一白沒有着急回答,而是目光一轉,先看了雲朵一眼,他抿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樣子。

雲朵知道他是故意的,於是憤憤地瞪回去。

唐一白終於還是笑了,笑得很燦爛,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他對那個記者說,“長得帥不帥是沒有意義的,我也不能用臉游泳,對吧?”

林梓在雲朵身旁悄聲說道,“其實也未必。臉小一些的話在水中的阻力相對較小,同等條件下會比臉大的人遊得快。”

這樣解釋真的沒問題嗎?臉大的人好無辜!……雲朵擦擦汗,很慶幸這話只有她聽到了,否則他們要被集體圍觀了。

那個記者聽到唐一白如此回答,便解釋道,“但你不得不承認,長得帥會比較討人喜歡,那樣你的粉絲也會多一些的。”

唐一白反問道,“粉絲多了我就能遊得更快嗎?”

“額……”記者被問住了。他有些驚訝,通常一個人知道有好多人喜歡他的話,應該會感到很高興吧?至少該說一些感謝粉絲之類的話啊……這個只有21歲的年輕人爲何表現的如此淡定?是裝的還是真的?

記者的專業素質還是很強的,所以只愣了一下,就馬上回過神,問唐一白,“所以你想對粉絲說用不着喜歡你嗎?”

這個問題有些刁,唐一白如果回答“是”,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不近人情,說不定又要捱罵了;如果回答“不是”,他就是在抽自己嘴巴。

唐一白笑道,“粉絲喜不喜歡我是他們的自由,我沒有權利允許或者阻止。不過我想對粉絲說的是,如果真的喜歡我,就多鍛鍊身體吧,游泳是很好的鍛鍊項目。”

這番話下來,在場不少人都暗暗爲他叫好。職業運動員這個羣體,因爲把幾乎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訓練當中,其他方面虧欠較多,所以心思很單純,甚至比較幼稚。大家長久混跡於體育圈,見多了直來直往情商感人的運動員,像唐一白這種口才極佳、分寸拿捏十分了得的,還真不多見。難得的是他口才雖好,但並不圓滑,依舊真誠,有一說一。

雲朵忍不住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大拇指,這個瞬間被唐一白捕捉到,他衝她挑了一下眉。

林梓又悄聲對雲朵說,“你是不是被唐一白圈粉兒了?”

雲朵橫他一眼,“要你管。”

採訪結束之後,唐一白叫住雲朵。

現在,託唐一白的福,經常跟游泳隊的記者攝像師,多半都知道這個記者姑娘的名字叫雲朵了。

以及,在唐一白麪前不要跟這個雲朵姑娘搶問題……

雲朵歪着頭看唐一白,“什麼事?”

唐一白遞給她一張門票,“這是滑雪場的門票,一個朋友給的,我沒時間,你拿去吧。”

雲朵相信他是真的沒時間去。她接過來,笑道,“謝謝你。”

唐一白笑容清淺地望着她,“客氣什麼。”

林梓很不合時宜地插嘴道,“你爲什麼只送一張?送門票不都是送兩張嗎,你沒有誠意。”

雲朵咬牙,“你給我閉嘴。”

唐一白並未生氣,只是收起笑容看向林梓,“如果你是她男朋友我就送你們兩張。”

“呵呵呵,”雲朵笑了,“別開玩笑了,上輩子毀滅銀河系這輩子纔會攤上這種報應吧……”

唐一白莞爾。

一天的採訪下來,雲朵也累成了狗。她和林梓離開游泳館,走在回酒店的路上。雲朵一邊走一邊抱怨林梓,“正經問題提不出一個,擡槓你倒是一把好手!”

林梓幫她提着東西,調整步伐跟在她身邊,“別生氣了,我請你吃飯。”

“這招已經過時了!你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我請你洗澡。”

“滾……”

林梓突然說道,“雲朵,我——”

“叫老大!”

林梓吃力地抿了抿嘴,每次叫一個小姑娘“老大”他都有種羞恥感……他說道,“老大,我覺得我們應該儘快針對唐一白做一個專訪,不要被別人搶在前面。”

“爲什麼?”

“因爲唐一白的崛起已經是大勢所趨,衆望所歸。”

雲朵有些奇怪,“雖然圈裡人都這樣猜測,不過也沒有人敢把話說死,況且唐一白複賽之後才比了幾次啊,你就這麼肯定?”

林梓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隱隱有些驕傲地看一眼雲朵,那是理科生對文科生的終極鄙視。他答道,“靠分析。首先唐一白的項目有其特殊性。短距離比賽是全體亞洲人的弱勢項目,但凡出現一個有希望在這個領域和歐美人爭一席之地的,都會得到分外多的關注。唐一白的100米自只是在國內這種小打小鬧的比賽裡就拿到48秒04的成績,以後在重要賽事中衝進48秒的希望很大。只要進48秒,他就有了在世錦賽或者奧運會裡拿獎牌的實力。國家爲了這個可能性,會傾斜資源大力培養他。第二,新榜樣的需求。我們來看看中國走出來的可以和歐美人一較高下的體壇巨星。打籃球的姚明明退役了,打網球的李娜娜退役了,110米跨欄的劉翔翔也退役了。祁睿峰本來也勉強可以成爲新榜樣的,但可惜的是他的雙商都在標準線以下,這樣的人如果成爲青少年的偶像,國家領導們就睡不好覺了。而唐一白不同,唐一白此人十分狡詐——”

“你等一下,”雲朵打斷他,“你這什麼形容詞。”

“總之大概意思就是,由於對新榜樣的需求,國家和人民都會對唐一白寄予厚望。所以唐一白會獲得越來越多的關注。我們應該趁現在他關注度並不算高的時候,把他勾搭過來——”

“行行行,”雲朵再次打斷他,“我挺好奇,你高考作文考了多少分?我是指語文作文。”

林梓扭了一下臉,他不想回答這個尷尬的問題,他繼續說道,“第三,唐一白是個小白臉,這樣的人很適合當全民偶像。”

“哈!”雲朵忍不住笑了,她指着林梓,“你的臉白成這樣,還好意思說別人小白臉?”

林梓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雲朵摸着下巴點點頭,“雖然你的表述有些不着調,但是你說得還是蠻有道理。我終於發現你並非一無是處了。”

“哥在預測形勢這方面無人能敵謝謝。”

雲朵回去把林梓的提法跟劉主任說了,劉主任說需要考慮一下,媒體圈不興預測,我們看的都是當前。

這事兒要考慮出個結果來,也要等冠軍賽之後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當然就是過年放假回家啦!

雲朵的家在n市,那是一個坐飛機也要兩個小時的遙遠地方。她拖着大行李箱回到家,看到媽媽時,她張開手臂,“媽媽我好想你!”

媽媽看她一眼,“你終於回來了,兩點鐘去相親。”

雲朵:==

真的很想去做個親子鑑定啊!

相親歸來她才得以感受爸爸媽媽的溫暖。不過到晚上睡覺時,她再也溫暖不起來了。

南方城市的溫度都不算低,但溼度也不低啊,還沒有暖氣,晚上睡覺那個孤獨寂寞冷啊,還不如睡到狗窩裡去,那裡面好歹有條溫暖的身體!

雲朵在被窩裡抖了一會兒,終於含淚伸出腦袋,握着手機哆哆嗦嗦地發了條朋友圈:

一回到n市整個人都調回到震動模式了!qaq

很快有好多人給她點贊,所以這是很多人的心聲吧?

然而更誇張的是突然蹦出來的一條留言。

浪裡一白條:我也在n市。

雲朵:!!!

她去敲唐一白,問他:你怎麼在n市?我沒聽說這邊有比賽呀。

唐一白:傻的,大年三十我比賽?

雲朵:也對。那你爲什麼在這裡?

唐一白:我家在這裡。

雲朵:?????你家不是在b市嗎?

唐一白:我小學時媽媽調動工作纔去了北京,之前一直在n市。

雲朵:哈,那我們還是老鄉呢!

唐一白:你才知道。==

雲朵:你在n市待幾天?

唐一白:三天,初三就回隊裡訓練。

雲朵:好口憐!還想帶你出去玩呢!

唐一白:好啊,帶我去哪裡玩?

雲朵有些囧,她也就客氣一下嘛,他還認真了。她只好回道:你有時間嗎?

唐一白:初一沒有,初二有。

雲朵:好遺憾,初二我沒空。要相親……

唐一白:相親上午?下午?晚上?

雲朵:都有。==

唐一白:不信。

雲朵:是真的!

唐一白:這麼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雲朵:不是我,是我媽!我媽不要我了!qaq

唐一白差一點回她一句“來我家吧”,想了想感覺對女孩子說這種話有點不像話,他趕緊刪掉了。

雲朵就這樣展開了轟轟烈烈的相親活動。坦白來說,相親是一種增長見識開拓眼界鍛鍊忍受力的有益活動。她一邊相親一邊在朋友圈裡發記錄,短短几天感覺自己成了段子高手。與此同時她也收穫了一批忠實讀者兼點贊黨,比如向陽陽,比如祁睿峰,比如明天……游泳隊的人都這麼八卦嗎?

有一次,雲朵發了這樣一條:

今天晚上相到一個拆二代,和陽陽姐一樣高,長得還不錯啦。他總是跟我講他因爲長得帥有好多女生倒追,我就把我和某個大帥哥的合照拿給他看。然後他就不理我了……【捶桌笑】

下邊有人留言熱烈討論。

向陽陽:好奇大帥哥是誰。

祁睿峰:是我。

明天:是我。

鄭凌曄:是我。

唐一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