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旺離開病房後,並沒有立即就返回農貿市場的店,而是去了急診室外。剛巧他到的時候,韋堅同做完了取彈手術。
“說下吧,這槍傷是怎麼回事?誰開槍的?”一名民警正在韋堅同身邊詢問,畢竟槍在天朝一直都是禁忌物品。一旦出現槍傷的事件,警方自然將很重視。
“流竄犯做的,朝我開了三槍,搶了我錢包就跑了。”剛做完手術的韋堅同明顯很虛弱,臉色蒼白的毫無一點血色,神情也很憔悴。
做筆錄的民警皺了皺眉頭,又問道;“看清楚他的模樣了嗎?”
“蒙着臉,就只知道長得比我高大。”韋堅同淡淡答道。
“事發地在哪裡?”民警繼續追問道。
“長樂街東平巷。”韋堅同平淡道。
民警眉頭更加緊鎖了起來,東平巷那邊全是衚衕小巷根本就沒有健全的監控設備,在那裡想要找出那名流竄犯無疑於大海撈針。合上了筆記本,他緩緩道;“有消息我會找你的。”
等民警離開後,毛旺才走到了韋堅同面前。
“老韋,你受苦了,這件事我……”
“旺,要不我去幫你重新找一個養豬場吧,那個就給徐正一吧。”韋堅同微微壓低了視線,目光直幽幽的沒有去和毛旺對視。
毛旺一怔,手心不由得攥緊了,不解的望向了韋堅同。如果說毛財年紀還小怕了他可以理解,可是韋堅同都混了大半輩子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遇到過,怎麼也怕了?
“旺,你知道寧爭開槍全程的表情嗎?”韋堅同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嘆道;“是笑着的,從一開始到最後,笑容沒消失過。他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太平靜了。旺,你說誰連開三槍後還能保持冷靜?我知道,他真有殺我的心!”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他以前一直以爲自己只要比別人狠就行了,所以這幾年他行事很霸道。但是他也清楚真的弄死人了他也就毀了,所以他每次看似狠辣的出手其實都留有餘地。他不是沒有開過槍,可是如果要他朝着一個部位連開三槍,他還真不敢。因爲這過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死對方,殺人的事情可不是每個人都敢幹的。
但是寧爭卻還真的幹了,所以他這個混了近乎二十年的老混子被打怕了。地沒了,他還能再去找。命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毛旺臉色微變,神情很是糾結,雙手不停的搓着褲袋,張嘴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旺,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老了,和那幫小孩真的沒有扯的時間。他們還有大把的青春,我們還能有幾個十年?”韋堅同低聲道。
毛旺呼吸慢慢急促了起來,吐出一口熱氣後,他道;“你,你先休息吧。”
話音剛落,他就轉身離開了,只是腳步卻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的很,就像有一座高山壓在他身上,很重,很有壓力。
韋堅同看着毛旺離開的背影,嘴角抽了抽,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深深的疲倦感。
這麼多年了,他還真累了。
……
一輛君越比克里,毛旺整個身子後靠在了駕駛座沙發上揉着太陽穴,視線沒有焦距的朝前投去。
這時,一個電話突然響起。
毛旺掃了一眼號碼,是個陌生來電,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毛旺,對吧?”
毛旺搓了搓手掌,答道;“嗯,你是?”
“天宮唐池。”
毛旺心“咯噔”響了一聲,問道;“有事?”
“寧爭是我兄弟,剛進社會沒多久,有什麼不懂的你多擔待點。但是,如果你倚老賣老,明天我就讓你的店在農貿市場倒閉。話我說到這裡了,到底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着辦。”唐池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毛旺一拳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罵道;“狗日的,你這麼牛逼怎麼不上天?”
罵歸罵,可是現實還是一樣殘酷的擺在他面前。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寧爭不單單只是個掛着天宮名頭出來做事的小馬仔,背後有天宮三代混子小大哥唐池在撐腰。
別看他在農貿市場混的儼然是一方霸主的樣子,可面對天宮,他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只是就這樣放過寧爭,他心裡就是氣不過,一口氣難以被鋝直。
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後,毛旺給一個朋友打了一個電話:“給我留一桌出來,找三個牌友過來,我現在過來玩幾把。”
他現在需要打幾局牌來冷靜冷靜。
……
下午四點鐘,某小區一棟單元房樓下,一名中年婦女牽着一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準備進樓層。
“王麗娟。”
中年婦女王麗娟“唰”的扭頭朝後面看去,一名長相不錯的青年笑眯眯的看着她。
“嗯?你是?”
寧爭走到了王麗娟旁邊,笑道;“我找毛旺有點事,我們先去你家等會他吧。”
王麗娟聞言神情瞬間淡漠了下來,冷淡道;“有事你們在外面找他就行了,別扯到家裡來。”
說着,她就要帶她的兒子嘟嘟上樓。
寧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從單肩包裡面掏出了***,直接就指在了王麗娟的腹部,道;“老實點不好嗎?非要我拿槍出來,現在能上樓了嗎?”
王麗娟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握住嘟嘟的手不禁有些顫抖,勉強道;“別,別嚇到孩子。你先收起來,我,我帶你們上去。”
“早這樣不就好了。”寧爭說着收起了***。
王麗娟心底發毛的領着寧爭上了樓,後面,袁鵬舉扛着一隻看上去似乎很沉的白色塑料桶跟着。
進入房子後,袁鵬舉突然將白色塑料桶擰開了,隨後一股濃重的汽油味從裡面飄了出來。
“小,兄弟,你,你們這是幹什麼?”王麗娟緊緊的抱住了嘟嘟哆嗦着嘴脣問道。
袁鵬舉沒有答話,自顧自的把白色塑料桶裡面的汽油全部倒了出來。
“給毛旺打電話,就說你在家裡摔倒了需要他來扶你去醫院。別說些有的沒的,既然我都把汽油拿上來了。今晚我要是拿不到我要的結果,那……”話未說完,寧爭就從褲袋裡掏出了一把打火機。
“我打,我打。”王麗娟忙不迭的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