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啊天師,難道一個太乙道尊就讓你忘記過去的初衷麼。這也是盧循想要見太乙道尊的緣由之一。
盧循有些喪氣道:“我似乎再也沒法明白天師了。”
孫恩呵呵笑道:“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你是除我之外,唯一有希望將黃天大~法推至最高境界的人,只可惜以你的根骨還不足以在今生今世達到這目標,哎,將來的道路是那樣看不見盡頭,就算是我又能比你好到什麼地方去。”
盧循只覺得孫恩似是站在他身前,但又像不在那裡,好像孫恩已嵌入了身前的虛空,又與天地渾成一體。
儘管盧循對孫恩的貫通天人之道,盡覽衆生玄微,早習以爲常,此刻仍舊有說不出的難受,因爲這代表兩人之間已經有了本質上的差距。
孫恩終於踏上了仙級層次。
孫恩自創的黃天大~法,上承道家之祖老子的《道德經》,再集兩漢道法的大成,淵源自黃老,法授天人,已達超凡入聖之境,非是一般武術能望其項背。
盧循作爲黃天大~法的繼承人,自然深悉這一點。
此刻無疑表明孫恩已經將黃天大~法煉至衆有皆空,清虛一毋,盤旋天地之間,是我非我,是空不空,天地有毀,虛空不毀。乾坤有礙,惟空無礙,所以神滿虛空,法周沙界。此黃天大~法之——黃天無極,無以加矣。
黃天無極。無極之後,仍是無極。
盧循收拾好心情,沉聲道:“不知我們下一步做什麼打算。”
孫恩淡淡道:“司馬道子到現在跟謝安已經無法共存。所以我料淝水之戰固然謝玄必勝,但是謝家卻會因此實力大幅度削弱。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他謝安和謝玄聯手,將是我們推翻晉室的最大障礙。我本來想親自出手刺殺謝玄,不過現在就坐觀謝玄班師回朝,跟晉帝司馬曜、司馬道子、王坦之、桓玄等人鬥個不亦樂乎。”
盧循這才明白孫恩的用意,李志常作爲太乙教主的身份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若是謝玄大勝歸來。加上謝安又和李志常會面過,只會讓疑忌坐實。
因爲謝安無法辯解,這不是謝安沒有辦法洗清自己。而是從根本上,司馬道子這些人都不會相信這些。
至於桓玄現在可以跟謝安結盟,但是他更希望看到晉帝和謝安不和的局面。
盧循遲疑了一下,片刻之後沉聲道:“只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天師爲什麼篤定謝玄必勝。”
孫恩淡淡笑道:“這便是小循你依舊沒有站到棋手的角度看待問題。我就指明兩點原因,第一謝玄的北府兵雖少,卻是他和謝安一手打造,在軍中有無上權威,加上北府兵用人不拘一格,唯纔是舉,得到了將士的擁護,苻堅雖有百萬之衆。卻人心不齊,他又不是韓信那樣的統帥。也不敢將百萬大軍交給別人,自然掌控不了這些派系複雜的百萬大軍。比如苻堅軍中的慕容垂便是苻堅軍中最不穩定的一面。”
盧循道:“據傳苻堅對慕容垂推心置腹,爲何慕容垂會不穩定?”
孫恩道:“在爭天下面前,就是父子也要相殘,更何況這些胡人根本不懂什麼仁義,爭天下本來就是強者爲尊,更要無情無義,苻堅固然知人善用,可是心腸太軟,沒有王猛的苻堅,在慕容垂這些人眼中跟一隻待宰的羔羊也沒有區別。”
李志常孤身一人北上,望着滿天星斗,不覺入神。
北斗七星跟他息息相關,星辰精華,無時無刻不在滋養着他,體內玄功自然運轉,將他和紫薇垣緊密的聯繫在一起。
可惜北落師門現在並不在他身邊,李志常不由有些想念着憊懶的貓兒。將來若有無盡的歲月,北落師門和無常劍將是大有可能一直陪伴他。
逍遙教的真氣偏向於邪魅陰寒一流,李志常在十里之內便可以感受到這種邪氣,抓~住逍遙教的妖人,順藤摸瓜,找到任遙實在是一種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一路北上,不同於晉室偏安,這些地方,許多荒村,有時候一個鎮都見不到人影。
這當然不是一直都這樣,是因爲苻堅南來,百萬之衆,着實嚇慘了一些老百姓。
當年東晉才建立的時候,就帶了百萬的軍民渡江,那些老人許多還未死去,自然記得五胡亂華時,究竟有多麼可怕。
身爲百姓,在這亂世就好比螻蟻,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掌握自己命運的辦法嗎,能做到的不過是,一躲再躲,有時候就算這樣質樸的願望也難以實現。
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在這亂世生存。
弱肉強食,便是這時代的寫照。
李志常還未曾經歷過這樣的亂世,比起當時在隋末那個時代,這個時代顯然還要殘酷許多。
畢竟從東漢末年以來,天下居然只有三十八年的統一。
在路上慢慢走着,李志常突然一奇,身形一陣恍惚,到了旁邊山坡背後的草叢邊,撥開草叢,只見到一個面色慘白,有些胖的道人。
這正是太乙教的護教奉善。
得了李志常的真氣,以及九組,奉善很快就面色變得有些紅~潤。
他悠悠醒轉,只見到月光之下,李志常白衣如雪,這道背影,他絕不會認錯,連忙跪地道:“奉善見過道尊。”
李志常道:“這倒是奇怪了,你被阿難的刀氣傷了也就罷了,以阿難的性情,對你這種貨色,幾乎不會動什麼真格,好好養傷,你也不會傷成這樣,還昏迷在這荒野中,倒是真正差點送你去黃泉的是一種厲害的丹毒。”
奉善是少數知曉道尊神通莫測的人物,對於道尊只從他傷勢,便可以窺出這麼多東西,並不感到奇怪。
他慚愧道:“道尊所言分毫不差,我不自量力,被阿難刀刀氣所傷,本在附近分壇養傷,結果忽然出現一位自稱安世清之女的美麗少女,連挑本教三個道壇,最後殺到我養傷的分壇,我無奈出手拖住她,離散教衆,卻沒想到此女如此厲害,我傷勢未復,又幸虧那少女有別的事情,才勉強逃生。”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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