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碧一臉疑惑,嘟着紅紅的小嘴不滿,“爹爹,碧兒過了年纔剛滿十六,也不用如此着急呀。再說那年家裡收成不好,碧兒想多爲家裡幹些活,貼補家用。好不好啊?”
蘭碧是真心不想太早出嫁,家裡的這些活計,父母哪裡幹得過來,拼着老命也只能混個半飽。就連只有七歲的小弟青豆豆,也得春天上樹擼柳樹芽,挖野菜,打豬草,拾牛糞。她又如何忍心自己出嫁,看着家裡吃苦。
楊若青又淡淡吐了口水煙,緩緩才道:“就是因爲那年家裡的收成實在是不行,家裡恐是要餓死一兩人,這纔想辦法把你嫁出去,要說這嫁的地方,可真是不錯了。”
蘭碧有些明白了,這是要把自己賣出去,好賺些聘禮,哎,看來家中實在是太艱難,纔會出此下策。
“那爹爹想把碧兒嫁給哪戶人家,咱們這百花村,人多地少,年年的糧食能剛剛夠吃就不錯了,哪戶人家能出得起聘禮呢?”
“傻孩子,你心裡怎麼就走不出這百花村,你是要去都城當皇妃的,你娘前幾天已經和都城裡的公公說好了,一百兩聘禮,這月初八正是黃道吉日,最宜嫁娶,到時自有大紅花驕風風光光地進宮,這可是你的福氣。”
蘭碧吃了一驚,笑道:“爹爹您一定是在打趣蘭兒,蘭兒自知相貌平平,並無過人之處,又哪裡能貴爲皇妃呢?”
“從小到大爹爹何曾騙過你,據說這皇上一直遍尋與自己生辰八字相合的女人,也幸虧蘭兒的出生的時辰好啊。聘禮一出手就是二百兩,這樣咱們家也可以置上十幾畝田地,不但不愁吃喝,還能種點細菜,逢年過節還能割上幾兩肉,再給青豆豆找個私塾,也讓他念幾個字。這可咱們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蘭碧壓下心中莫名的不適,“是啊,如若蘭兒能爲家裡做些事情,倒真是件好事,,只是,蘭兒捨不得父母和小弟。”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心中酸楚不已。
“你是到宮裡去做娘娘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蘭兒哭什麼呀,到那邊好吃好喝,要什麼有什麼,只要把皇上侍候好,你可就享了大福嘍。”楊若青用滿是老繭的大手憐惜地幫女兒擦拭淚水,而後又繼續的說着,“都要嫁人了,以後不許再哭。”
蘭碧聽話地點頭道,“爹,蘭兒以後再也不哭了,只要爹孃日子過得好,蘭兒就打心眼裡開心。”此話一出,楊若青也禁不住老淚縱橫。
蘭碧連忙寬慰道,“您不也說蘭兒是去宮裡享福嗎,爲什麼一家子都哭起來呢?”
胡逸跋躲在暗處,有些不忍,想來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民間女子,心裡頓時安慰不少,到時候要是動起手來,也就沒什麼要顧慮的,瞧着女人無才無貌,只不過德行CAO守還行。當下就決定早點把她接到宮裡,胡逸跋是一刻也不想等了,本來出來散散心,心裡面還在想着洛雪覓說的事情。在洛雪覓的口中得知,原來絕汐的命格是天之命女,此生註定沒有好的姻緣更不會與所愛之人終老,每每想起,胡逸跋就心裡愁苦不堪。洛雪覓也正是用這個千方百計的想要控制胡逸跋,胡逸跋爲此只好屈服,幾乎全都聽從洛雪覓的安排,這才弄到了如果改變命格的辦法。
胡逸跋初初聽到這辦法竟然這般歹毒時,心裡是萬萬不願意接受的,可是畢竟還是在心裡留下了印記,就連這時候出來散心,都不免想到了這件事。聽洛雪覓之言,如果不早點改變的話,只怕等到絕汐二十歲的時候,一切成了定局,那時候再想逆轉也只能成空了。爲了絕汐和自己未來的幸福生活,胡逸跋還是決定選擇這條血腥的道路,就算有報應,他也一肩扛下來。
等到胡逸跋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的時候,這戶人家可謂是個個都帶着愁苦的樣子,還抽泣不已,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窮困人家還有這份覺悟。這可是胡逸跋第一次從外面自己尋了一個妃子,
想來可是莫大的榮耀,更何況才登基,山野人家果然還是膚淺了些。
只見蘭碧的娘此時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在箱子裡左翻右找,終於找出自己出嫁時穿過的一件大紅襖,這可能是家裡唯一拿得出手的嫁妝了,雖是要嫁入皇宮,以後定是要什麼都會有什麼,可也不能讓蘭碧淨身出戶,無論如何也要把家中最好的東西帶過去。
青豆豆也在角落裡嗚嗚咽咽,他也知道最親他的姐姐要嫁出門了,他在身上找了好半天,也找不到一件象樣的東西送給姐姐,這讓青豆豆非常傷心。蘭碧心裡好痛,走過去擁住角落中這個大眼睛的男孩。
青豆豆乖乖地依偎着他至親的姐姐,從他最深的小口袋裡掏啊掏地好容易找出一個乾巴巴的桃核,一邊抽泣一邊遞給蘭碧,“姐姐,這是一年前村口的大桃樹上掉下來一個桃子,可惜讓我堂哥小毛搶走了,只把這個桃核剩給了豆豆,我tian了好久了,可甜了,這是豆豆最
寶貝的東西了,姐姐要出嫁,一定會好久都看不到姐姐了,你拿着這個桃核,就會想起豆
豆了。”
蘭碧接過還帶着體溫乾巴巴的桃核,流着眼淚小心翼翼裝進自己用碎布拼成的小荷包,放在自己貼身的紅肚兜裡,爲豆豆的大眼睛擦乾淚水,“豆豆乖,不哭,姐姐嫁了以後,我們就會有200兩銀子。好多錢,家裡有錢吃白米飯,再不用吃野菜了,還能送豆豆上私孰,姐姐嫁的人家了,也是好有錢好有錢的,在那裡有吃有喝,豆豆要爲姐姐開心纔對。”
豆豆大大地睜着晶亮的眼晴結結巴巴地問道,“真的嗎,姐姐在那裡會開心嗎,會有人對姐姐好嗎?”
胡逸跋在暗處見到這場景,不免覺得這平凡的人家這感情要比那皇宮深院要來的真實的多,不禁感嘆自己的身世,對着這個蘭碧也有些不捨得起來,可是百般思索,總是要走出第一步,只能對她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