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碧強忍淚水,這一去,到底會有多少兇險,她心裡自然比誰都要清楚,想到就要永別了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家人,離開這個貧窮卻又溫曖的草房,蘭碧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着了一般,哽咽了許久,“會的,姐姐一定會幸福的,只要有豆豆在,有百花村在,姐姐走到哪裡都會覺得幸福。”
村口隱隱已經聽到吹吹打打的喜樂聲,她知道,這個家,這樣平淡的生活,再也不會屬於她了。
蘭碧的孃親還在一邊抹淚一邊爲蘭碧收拾衣服,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除了蘭碧身上這件孃親出嫁時只穿過一次的大紅喜服,就是幾件她自己那補丁落補丁的舊衣了,再沒有拿得出手的嫁妝。聽見村口的喜樂聲,蘭碧孃親終於“哇”地止不住大聲哭泣起來。
蘭碧連忙上前,抱住做了她三年的慈母,“不要哭,娘,蘭碧已經有這件大紅嫁衣,到了皇宮什麼都會準備齊全的,今天是蘭碧的好日子,不哭了好不好?”
蹲在角落裡抽着水菸袋的楊若青一言不發,只是不住地嘆氣。聽得人心裡一揪一揪的。好難過,這是嫁女兒嗎,真的是在賣女兒啊!
胡逸跋倒是驚奇了,他掐指一算,這蘭碧的命格這般好,怎麼會只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兒,不過當時他也顧不得這些了,只一心想着如何養成這轉命之花。身邊的霍準倒是有點奇怪與胡逸跋的做法,雖然霍準是他的替身,可是一些涉及要害的事情,胡逸跋纔不會傻得跟霍準講的。不知爲何霍準似乎對這個姑娘很是憐惜,胡逸跋當時也不曾在意,如今想來怕是那個時候霍準就已然在心裡有些喜愛這個蘭碧了。
絕汐見胡逸跋一直心不在焉,便輕輕的敲了敲胡逸跋的腦袋,倒要看看他在想什麼,“胡逸跋,陪着我出來玩耍,你竟敢走神,本宮要治罪與你。”絕汐的心情是極好的,所以才這般清越的聲音,還與胡逸跋玩笑起來。
胡逸跋搖了搖頭,摸了摸胸口處的轉命之花,心裡忐忑不安。果真胡逸跋的感覺還是很準的,這不還沒玩多久,就見到飛鴿傳書,胡逸跋從鴿子上拿下那個小小的紙條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總覺得不是好事。
展開一看,沒想到竟然是洛雪覓傳來的,只見上面這樣寫着,“赤裔,吾兒,這些時日,吃齋唸佛,反倒讓母后這顆想要報復的心平靜了不少。當年曾告訴過你轉命之花的事情,現如今這轉命之花恐怕就要開花結果了。你恐怕已經忘了當年你親手殺了那蘭妃,蘭妃這女子,母后還記得初見時是如何的貌不驚人,那時候你還把她金屋藏嬌了一段時日。再見的時候,她竟然像是換了副模樣,你當時急着去風絕國也沒有多問,只當是平常事,你心裡恐怕是想着反正遲早要取了她性命,也管不得她的相貌。可正是這突然的貌美,讓霍準迷戀上了她,加之她xing情本是嬌弱的。霍準爲了她殺了不少宮人,將見過她那副面黃肌瘦的模樣的宮人都一併填了土。哀家只覺得這幅樣子,只怕是紅顏禍水,就多了一個心眼,問了她相貌之事。後來哀家一直沒有告訴你,只因爲心裡一直恨着百里羽冉更不待見她的女兒絕汐。你這一切可都是爲了絕汐所爲,這些時日,想到那時叛亂,最後還是絕汐爲哀家求情了,哀家不知道絕汐是作何想法,如今倒算是哀家還她一個人情。”整個小小的紙條上密密麻麻的爬着這些字,說的都是一些廢話,看的胡逸跋又是擔憂,又是煩躁,就想着要快點知道一個準確的結果,半響也不再見着紙條上有什麼其他文字。
胡逸跋拿着紙條想了半天,將紙條扔到了水裡,而絕汐可沒管胡逸跋再那發什麼神經,自個自娛自樂去了,一個人放風箏還是蠻有意思的嘛。
胡逸跋看着絕汐小孩般的身影不禁也隨之在嘴角處盪開了一抹笑顏,他做的這一切就是要絕汐能夠這般輕快的笑着,能夠繼續
她的純真無邪的笑顏。縱然別人看不到,只要自己能看着就是好的,絕汐的幸福就是胡逸跋的一切,他做什麼都是值得,再拿起紙條,果然那些被隱藏的字,一點一點顯現出來。
“蘭碧是異族之人,他們族裡信奉的就是彼岸之花也正是復仇之花,據說蘭碧的孃親是族裡的聖女,與他人私通才有了蘭碧。這是他們族裡的恥辱,多少人要殺了他們一家子,她的爹孃都死在了族人手裡,而她倖免一命,從此掩去了絕世的容顏,躲在一戶窮苦人家,她胸口一直都有帶着一粒彼岸花的種子,說來也奇,這顆種子竟然長在她的心上。也正是因爲這顆種子,她才能在亂世之中活了下來,種子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只要她集中所有的腦力,定能叫人神志不清,或者改了別人的記憶。自然做這種事情是很耗費精力,對於她自己也是極不好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出手。當年哀家也是用了好大的氣力,用了家族的秘術,才讓她交代了這一切。所以你現在胸口上供養的復仇之花,想要養成轉命之花,這倒也是可以,只是哀家怕那朵花會留一顆種子,往你心間長去,畢竟彼岸花是不祥之物,長在心上,恐怕遲早是會有壞處的。”胡逸跋看完,大呼了一口氣,好在是對絕汐沒有影響的,雖然對自己有點風險,可是他是斷然不會放棄這微薄的機會。
只是胡逸跋沒有料到,絕汐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知何時已經鬼魅的出現在自己身側,一把搶過來紙條,眼裡不禁冒出一絲恐怖的氣息。陰沉沉的看着胡逸跋,再看向胡逸跋的胸口,似乎想要把那東西給弄走。
“我說過,多少次,我不要什麼轉命之花,你怎麼就是不懂,如今這花還有可能對你有害,我更不可能會要它了,你給我交出來,我的命運自己做主,纔不信這些歪門邪道了。”絕汐聲音帶着脅迫的意味,她決計不可能讓這朵花來害人的,更何況還是危害胡逸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