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戈也趕時間。
仔細囑咐了燕妙言，他也就走了。
庫爾至始至終沒有和他搭上話。
這位元帥從十幾歲開始就征戰，如今到下亡魂無數。便是剛纔他有些溫情，氣場也是十分嚇人的。
畢竟他對庫爾並沒有善意。
不久以後，鄭蠻蠻梳妝整齊，耷拉着眼睛從屋子裡出來了。
燕妙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鄭蠻蠻輕咳了一聲，道：“你可不能幫着你哥欺負我。”
燕妙言淡道：“那可不行。從今天開始，一滴酒也不許你沾了。不然出點什麼事兒，大哥非弄死我不可。”
出來才幾個月，府裡那些孩子應該還沒有滿週歲，她竟然又有了身子……
而且還是一路避妊過來的。不過漏掉那麼幾次，就又懷上了。
楊雲戈那廝未免也太過兇殘了些。或者他們家的基因就好。想到趙王妃膝下那一大班子，鄭蠻蠻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時候，庫爾上了前來，笑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鄭蠻蠻的嘴角抽了抽，倒把這胖子給忘了。
шωш ●тTk án ●c○ 燕妙言搖搖頭，笑道：“你們先忙着，我去安排一下大哥留下的人。”
要說楊雲戈要驕傲，也是有驕傲的資本的。
撤消嫡系之後，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培植出自己的勢力，而且還穩穩當當的。光這一點，便不是常人能比的。
鄭蠻蠻永遠不用擔心背後沒人。
她擺了擺手，示意庫爾跟她進屋。
這次庫爾連坐都沒敢坐，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笑道：“夫人有了身孕，不如讓下官家裡那個來瞧瞧罷？還有可靠的嬤嬤什麼的，下官那裡也是現成。”
“不用客氣了，庫爾大人。我都生了三個在前頭了，哪裡有這麼嬌氣？”鄭蠻蠻似笑非笑。
頓時庫爾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坐吧。說說正事。”鄭蠻蠻端起了茶杯，啜飲了一口。
庫爾慢吞吞地坐下了。
“利錢已經收回來了。現在我手上也有些閒錢。正在等庫爾大人下一步的打算。”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庫爾一眼，道：“黑吃黑的把戲不能長久。待元帥蕩平西域，關水就是通商重鎮。必然會引起渤海王室的高度注意。到時候，這裡要是還魚龍混雜，只怕……”
庫爾連忙道：“若是朝廷有指示，下官不敢不從的。”
鄭蠻蠻嫣然一笑，道：“怎麼從？抄家？問斬？還是充軍？”
庫爾頓時變了臉色。
若是渤海開始整治關水，自然不願意這個小鎮的命脈把持在一個小小的地方官手裡。
爲了安插朝廷的勢力，必然會想辦法把原來的勢力拔除。
走黑市，放黑貸，壟斷關水經濟命脈。他私底下做下的那些個事兒，隨便一件，就能讓他全家死上不知道多少次。
庫爾腳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求，求夫人做主！”
鄭蠻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前幾天不是還挺傲氣？
鄭蠻蠻輕聲道：“庫爾大人。”
“是。”
今天楊雲戈的出現，無形之中給了庫爾極大的壓力。
連合作過好幾次的鄭蠻蠻也變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此時她一語道破，庫爾只覺得背上汗溼了一片。
難怪她明明發了一筆橫財，卻立刻就收了手！原來是早有預見，所以趁早洗白上岸！
鄭蠻蠻笑道：“你要我救命，那要看你舍不捨得了。”
庫爾僵住。
“不急”，她神色淡淡，道，“我可以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
庫爾離開這小院的時候，便有些魂不守舍的。
連正面迎上的燕妙言都沒注意到。
燕妙言嘀咕了一聲，推開門對正在喝茶的鄭蠻蠻道：“你對他說什麼了，把他嚇成這樣。”
小白看到鄭蠻蠻，歡喜地就朝她撲過去。
鄭蠻蠻卻是避了避身子，顰眉道：“哎，別讓它撲我。我有身孕了。”
她也是剛想起來的，孕婦不好老讓小狗撲……
燕妙言叫了一聲，傷心的小白又跑了回去，讓她抱了起來。
她笑道：“難爲你總算想起來你有身孕了。”
鄭蠻蠻道：“過幾天庫爾可能就要交出身家來了。你考不考慮，摻一腳？”
燕妙言愣了愣。
“以後做私房錢也是好的。”鄭蠻蠻笑道。
燕妙言抱着小白，坐了下來，歪着腦袋，道：“我自然是要摻一腳的。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聞言，鄭蠻蠻有些吃驚地笑了起來，喃喃道：“你倒是……學的很快！”
夜間，鄭蠻蠻親自去了廚房，讓人從晚上開始燉骨頭湯，燉到明天早上。
那是給王寧燉的，不是有句老話，叫吃哪兒補哪兒……
燕妙言在院子裡逗狗，突然覺得背上發毛，回過頭一看，發現一尊巨大的人牆就堵在了門口。
“……”她定了定神，淡道，“殿下。”
也不知道他在那兒看了多久。
穆炎王子有些眼熱。
她不像一開始那樣，見着他就張牙舞爪的了。但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也怪叫人難受的。
“郡主。”穆炎有些不知所措。
剛來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
上了戰場，他幾乎不會想起這個一心要逃婚的未婚妻。
只是收到楊雲戈的命令，他就特意颳了鬍子，還沐浴過換了一身衣服。想着上次燕妙言看見他時那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他還覺得美滋滋的。
結果一看到她人，他就傻了眼。
她在逗狗。
他府裡也有不少圈養寵物的的姬妾。但是一個個都婀娜多姿，便是和貓狗嬉鬧，回眸垂首，隨便一個動作，都讓她們的身姿顯得柔軟動人。彷彿不管在什麼時候，也會保持最好的姿態。
穆炎王子以前也覺得賞心悅目。他也是愛寵之人。因此他後院養着貓狗的女人不少。
可是妙言郡主和她們都不一樣。
她和狗兒玩耍，一點兒也不矯揉造作。甚至頻頻出醜，反而顯得憨態可掬。
玩得入神了，連身邊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她把小繡球拋出去，小狗撿了回來，她還會大聲喝彩。高興的時候，還會把小東西抱起來在懷裡親一親。
發現小東西喜歡人家摸它的脖頸。她就能蹲在那給它揉半天。那小畜生被揉得哼哼唧唧的舒服直打滾……
穆炎王子看着那雙柔荑，心裡就有些妒忌。
可是現在她回過頭來了，看着他眼神冰冷。
穆炎王子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他尷尬地笑了一聲，道：“郡主好興致。”
這時候，他身後被他擋了半天的庫爾終於冒了個頭，諂媚地鞠躬，笑道：“郡主殿下。”
燕妙言附身把小白一抱，不搭理庫爾，知道：“殿下來幹什麼？”
“來瞧瞧王將軍，順便讓庫爾來一趟。聽說夫人懷孕。”
所以讓他親自跑了一趟。
今天下午，看到穆炎王子，本來就驚魂不定的庫爾差點被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
這時候，穿着窄袖的鄭蠻蠻從廚房出來了，見了他們，便笑道：“王子殿下。庫爾大人。”
庫爾現在哪裡還敢怠慢她？
連忙屁滾尿流地上去行禮。
鄭蠻蠻對他毫不在意，指了一個房間，道：“您是來瞧王將軍的吧？將軍在裡頭休息。”
穆炎王子露出淺淺的笑容，道：“恭喜夫人。”
鄭蠻蠻笑了笑，道：“多謝王子掛心。勞煩王子親自跑了一趟了。”
庫爾連忙道：“夫人，您所用的老嬤和侍女，下官已經一應備下了，都是中原人士。不知道您還有什麼要求……”
鄭蠻蠻還沒說什麼呢。
穆炎王子就道：“夫人先用着吧。我已發信回關水給王姑姑，月兒奴公主。過幾日她會親自帶人過來。公主府的人，總是要好些。”
月，月兒奴公主……
庫爾又嚇傻了。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狼似的盯住了鄭蠻蠻，內裡閃着算計的光芒。
鄭蠻蠻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只是垂眸笑了笑。
現在還不到收拾他的時候。
“有勞您費心了。”
穆炎王子咳了一聲，道：“按理說，您在渤海懷了身孕，渤海便有照顧您的責任。我們將深入大漠，所以還是得讓王姑姑來一趟我們才安心。至於平時，您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地方官去做。”
庫爾也連忙道：“是啊，夫人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讓下官去做。”
鄭蠻蠻承了他這個情，並對在一邊看熱鬧的燕妙言笑道：“我一身油煙，待我先去換身衣服。妙言，請你領王子去一趟王將軍那裡吧。”
燕妙言有點不情願。但還是點點頭，道：“殿下請隨我來罷。”
頓時穆炎王子就眼前發亮。
庫爾也想去湊熱鬧。他知道在這裡養傷的是一位二品將軍，還是大燕伯爵。
但是鄭蠻蠻毫不留情地把他趕走了：“湊什麼熱鬧呢。”
庫爾有點不甘心，道：“下官也去給王將軍請個安。”
“那倒是不必了，將軍受了重傷，需要靜養。”鄭蠻蠻淡淡道。
頓時庫爾就磨了磨後槽牙，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鄭蠻蠻何嘗不知道他把自己當成踏腳石？
不過沒關係，她一定會讓他好好地知道，誰纔是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