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雲戈沒動鄭蠻蠻。
他心裡想的是,反正也等了這麼久了,就由她再矯情一回。
等月子過了,看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想到她一臉委屈無奈,卻再也找不出藉口來,只能乖乖洗乾淨躺平任人宰割……
楊雲戈就覺得熱血沸騰!
隔天一早,楊雲戈臨走的那個眼神,就很意味深長。
大抵是你就等着瞧吧,之類的……
鄭蠻蠻就從起了牀就開始有些惶恐了。
戰戰兢兢到了下午,楊雲戈派人來跟她說讓她準備一下帶着燕妙言赴宴……
燕妙言像個要出籠的小兔子,歡快地在她身邊蹦躂個不停。
梳妝打扮極盡完美,要求到了每一個細節。
儼然是把她在中原時的那副貴女做派又拿了出來。
連鄭蠻蠻也被她梳理得跟朵花似的。
她們二人年紀相仿,甚至氣質有些接近,這麼一打扮就跟姐妹倆似的。又像兩個漂亮的搪瓷娃娃,一舉一動都透着股精緻的味兒。
可心看了連連讚歎,道:“再找不到比郡主和夫人更美的人了。”
燕妙言有點小得意,在鏡子前面轉了個圈兒,道:“這麼一打扮,誰也不能說我們中原女子比胡女少了顏色了。”
的確,這種打扮,能讓整個人都立體起來。而且完全能壓得下胡姬的濃豔,又多了幾分中原女子特有的端莊精緻。
看鄭蠻蠻好像心事重重,燕妙言小聲道:“你爲渤海公主的事兒煩惱啊?”
鄭蠻蠻一愣,心道,不是啊,我怕被人壓……
燕妙言哪裡知道她的真實心意是什麼?
她還以爲自己猜準了呢。
便安慰她,道:“我聽說啦,那渤海的穆華公主盯上了我大哥,可她看上是她的事啊,我大哥恢復了記憶,不會亂來的。”
連她足不出戶都知道。
那穆華公主仗着自己有個當王的爹,有事兒沒事兒就攛掇着渤海王宴請楊雲戈。然後就自己爭取機會露臉。
楊雲戈因爲還得在渤海待一陣子,也不可能拒絕渤海王的飲宴。
何況渤海王做出了,滯留在關水全是爲了楊雲戈的姿態……
“她沒直接提求婚,也不讓她父親提。大約還是要面子,想我大哥反過來要她。她就做夢吧。你這麼好看,今晚去震一震她,讓她識趣些早點滾蛋。”
燕妙言磨刀霍霍,打算力壓全場。渾然沒有注意到鄭蠻蠻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對啊!剛趕走那個柔然來的小表砸,忘了還有渤海的小表砸!
想到楊雲戈身上的那個香味,鄭蠻蠻微微眯起了眼。
事後,若是楊雲戈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會對燕妙言感激得五體投地的。
鄭蠻蠻這人是有點矯情的。
前幾天還扭扭捏捏的,不肯遂了楊雲戈的意思。擔心累啊,疼啊,什麼什麼的……
可是一旦感覺到威脅,那是非常,豁得出去的!
“走吧。馬車也等了一會兒了,咱們去赴宴。”
鄭蠻蠻迅速調整好了狀態,整個人突然殺氣騰騰,完全進入了女戰士的狀態。
她要幹掉一切小表砸,或者是潛在的小表砸!
燕妙言:“……”
兩人攜手出了門,爬上馬車的時候看到等在車裡的楊雲戈,都愣了一下。
他怎麼親自來等了……而且等了有小半個時辰的,竟然沒催……
燕妙言下意識地就想下車,不想跟他同車。可是想起來只有這麼一輛車,又憋屈地忍了,只自己坐去了角落裡。
鄭蠻蠻灰溜溜地也想去她身邊,結果被楊雲戈一把拽住了小手,輕輕帶到自己身邊。
他竟好像知道她今天會穿藍色,也穿了一身藍色箭袖袍子。這麼出挑的顏色竟也被他穿得十分利落,領口和衣襬的雲紋又添了幾分貴氣和霸氣。
而且……他的腰帶竟然也很寬,扎出了勁瘦筆直的腰身,顯得引人遐想,又和她的服裝相映成輝。
“哎,你這身衣服哪來的啊……”
“無花坊送的”,楊雲戈目中有些笑意,又意有所指地道,“大約是知道我家裡的夫人不會打點我的穿着。”
鄭蠻蠻:“……誰是你夫人來着。”
楊雲戈只是笑,拉了她一隻手來握住。手心竟然很燙!
角落裡的燕妙言那是恨不得自戳雙目好不好!
能不能有點節操!
車裡就這麼點大的地方!你妹妹還在呢!
尼瑪你以爲光線暗我看不見你那隻手啊!你往哪裡摸啊!
本來是看不見的啊!可是鄭蠻蠻你扭扭捏捏的樣子,瞎子都看出來有貓膩了啊!
你想裝作若無其事你特麼彆扭啊!你特麼別哼哼唧唧啊!
燕妙言內心的小人一頓咆哮!
最終還是隻能憤憤地別開了臉,表示老孃什麼都沒看見!
鄭蠻蠻那真是已經窘得要鑽到車底下去了,身子都開始有些發抖……
楊雲戈才大發慈悲似的,最後隔着衣服捏了一下她那裡的肉肉,才把手從她背後縮回來。
她剛鬆一口氣呢,突然他低下了頭,在她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這身打扮……我挺喜歡的。”
“……”
燕妙言度秒如年的度過了馬車時光。
等她利索地跳下了馬車,然後回過頭想拉着鄭蠻蠻,就看見她那個大哥,伸手把鄭蠻蠻抱了下來……
楊雲戈很自然地解釋,道:“她腿軟了。”
“……”
鄭蠻蠻欲哭無淚地撲進他懷裡,真是不要做人了!
好在楊雲戈也沒有太過分,抱着她走了幾步,進門之前總算是把她放下了。
一放下鄭蠻蠻就真的腳軟差點摔倒……
燕妙言立刻炸了!
難道剛纔他們在車上還幹了什麼更激烈的事?!
鄭蠻蠻眼看着楊雲戈又要過來扶她,嚇得屁滾尿流就往燕妙言身邊去了。
燕妙言想了想,忍了。
算了算了,又不是沒見過,他們倆親嘴都見過了……
未出閣的姑娘,內心也可以無比強大……
只是她們光顧着凌亂,沒有注意到的是,此處已經是宴廳入口了。
楊雲戈是舉重若輕抱着鄭蠻蠻過來的,不少人都是看見了的。
一時之間,不少人心中都起了些心思。
楊雲戈身邊的位置,不少人都是想佔的。
從前陣子鬧的沸沸揚揚的柔然公主齊嫣,到現在玩一手高貴冷豔的渤海王女穆華。
反而是他身邊的鄭氏,一直只有若有若無的名聲,但是沒什麼存在感。
原以爲那不過是個依附男人的菟絲花,生了孩子,地位已經穩固,也該淡了的,沒想到的是,楊雲戈萬年不破的冰山臉,今晚竟然破了……
如她們所預期的,盛裝的出席,服裝又特立獨行的鄭燕二人組,入場便將整個大宴的豔色都壓了下去。
燕妙言是標準的大燕貴女,睥睨尊貴,再豔麗的胡女在她面前,也要被她壓一頭。
她今晚獨特又嫵媚的髮型,鵝黃色妖嬈的長裙,竟生生帶出了大燕盛世的風采。
只是,王座下有一人,看着她獨特的,但明顯還是剪短了的頭髮,驚訝得半晌回不過神來。然後又苦澀地低下了頭。
楊雲戈帶着鄭蠻蠻和燕妙言去見渤海王。
“這是小妹妙言,這是吾的未婚妻,鄭氏。”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哪裡會有人把寵姬立爲妻的?!主要是孩子都生了很多個了!大多數認爲要立早就立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渤海王面上也僵了一下。
他腳下的那個少女就輕輕哼了一聲。故意做出了不屑的樣子,可是看着鄭蠻蠻,尤其是看着她的新裙子,眼中又有一團闇火。
難怪說元帥愛細腰。也真夠下血本的,剛生了孩子就把腰身紮成了這樣!
穆華公主憤憤地想着。
渤海王到底是國王,見識過大場面,也不可能說當面撕破臉。
他大笑着讚了幾句妙言的美貌。但是對鄭蠻蠻隻字不提。
意思很簡單:忽略。
他假裝沒看見這個什麼楊雲戈的未婚妻,也沒打算把楊雲戈的話當成一回事。
但是他也沒討到便宜。
因爲他在忽略鄭蠻蠻,力捧燕妙言的時候,燕妙言一直面無表情又冷冷地看着他……
搞到最後,他倒比鄭蠻蠻還要尷尬!
“入席罷,不必拘禮了。”渤海王最後只能訕訕道,一邊向穆華使眼色。
因爲是帶着燕妙言來的,鄭蠻蠻不可能讓她落單,所以她是和燕妙言坐了一席。楊雲戈單獨坐一席,但是緊挨着鄭蠻蠻。
身份特殊,他們坐的很靠前。
剛坐下來,楊雲戈身邊就挨進了一個人。
是穆華公主。
只要楊雲戈赴宴,她一向是挨着楊雲戈的。
今日也是如此。
至於跟她同來的那個異母妹妹,早就被她鬥倒了躺在了屋裡出不來。因此渤海王把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
她挑釁地衝鄭蠻蠻一笑,然後手裡拎着個小酒壺,紅脣輕啓,輕輕道:“父王讓穆華來照顧元帥,還望元帥別嫌棄纔是……”
燕妙言頓時臉都綠了!
可是眼角卻瞥到鄭蠻蠻在笑!
她又愣了愣。
鄭蠻蠻的確笑了,而且她是真真覺得十分好笑。
因爲,她聞到了那穆華公主身上,有蘭末兒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