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戈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鄭蠻蠻臉色複雜地正盯着他呢。
“……怎麼了？”
鄭蠻蠻拿着手裡拆開的信，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戰書。”
楊雲戈的腦袋一嗡，懵了。
“沒想到我孩子的爹寶刀不老，竟然還有人想搶你回家做壓寨相公啊。”
楊雲戈一下坐了起來，有些惱，道：“誰讓你亂動我的東西的！”
要是換在從前，他這麼一瞪眼，鄭蠻蠻估計也就不敢多話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鄭蠻蠻頗有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她只是看着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人，笑道：“我覺得她說的也不錯啊。你是蓋世英雄，她是女中豪傑，本該攜手，縱橫江海？”
待楊雲戈伸手要來搶，她利落地翻了個身，笑道：“她還說她自己腰細腿長，最合你的口味呢。”
傳聞楊雲戈愛細腰，所以纔會專寵鄭蠻蠻這坨小瘦子。
也有傳聞說鄭蠻蠻爲了不失寵，生完孩子以後連月子都不坐，天天想着束身。
這靈芸也是個妙人，下個戰書，不如說是她的情書，通篇都在描述她和楊雲戈多麼相配。還說把楊雲戈搶回去一定會好好對他云云。
難怪楊雲戈氣成這樣……
此時楊雲戈就黑着臉，道：“你，你那玩意兒扔了，扔了！”
鄭蠻蠻打了個滾，道：“我就不，我得留着。”
“留着幹什麼！”
“留着好讓人知道你也有今天啊！”
不是一直很霸王嗎？沒想到你也有被女霸王盯上的一天……
楊雲戈認真要搶，鄭蠻蠻是強不過他的，很快就被他把那封信搶了過來，一手還按住了她。
“這女人什麼來路啊，好大的口氣啊！”鄭蠻蠻笑道。
“我管她什麼來路，照樣打得她滿地找牙。”楊雲戈憤憤地道。
“之前聽你們說那個什麼璞玉……”
“就算是璞玉姑姑親自來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楊雲戈冷冷地道。
鄭蠻蠻就不說話了。
楊雲戈把那信丟去一邊，回了個頭捧住她的臉，親了上去。
脣齒分開的時候，鄭蠻蠻還在笑他：“挺橫，嗯？”
楊雲戈捏了捏她的下顎，低聲道：“鄭蠻蠻，就算你不激我，我也不至於就跟那女土匪跑了。”
“……誰擔心你跟她跑了來着。”
楊雲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翻身起來更衣。
鄭蠻蠻看了他一會兒，道：“她會馭毒蟲什麼的……你小心點。”
“不，她沒那個本事。”
“嗯？”
“不知道她本事從哪兒學來的，連半桶水都不到。”
經過觀察，楊雲戈很肯定這個什麼靈芸就是璞玉的徒弟。
只不過心高的很，本事卻沒多少。
那點馭獸的本事，上島之後有些麻煩。在海上，她基本是變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鄭蠻蠻若有所思。
她道：“一定要上島嗎？”
楊雲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今晚大戰，你自己躲好。”他不回答，反而囑咐道。
鄭蠻蠻眯起了眼睛。
是夜，海風吹的有些急。
鄭蠻蠻在最高的地方，打開窗戶向外望去。
一時間只覺得海上波濤洶涌，密密麻麻的戰艦在海上起伏不定，燃起的火焰，彷彿是海上的明燈。
小翠輕聲道：“夫人，您別靠這麼前，擔心船體搖晃的時候摔倒。”
“可我想看看。”鄭蠻蠻低聲道。
這個時代的海戰，不像後世那麼激烈，都是冷兵器。
而且幾個艦隊之間的聯絡，在夜裡全靠火把和號角。
鄭蠻蠻站在艦頂，就只看着艦隊隨着火光和號角而動。
對方爲了破壞艦隊聯絡，毫不猶豫地採取了火攻。
楊雲戈立於甲板前，遠遠地看去就是個小點兒。
不多時，鄭蠻蠻便感覺腳下猛的一晃，戰艦開始加速。
黑夜之中，燕軍船隊彷彿不要命那般，破浪前行。
鄭蠻蠻還想看，小翠不顧她的反對，立刻關上了窗戶。
“可能要準備登島，您還是小心些爲妙。”
對方的水鬼隊幾乎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戰役開始的時候莫不是被俘便是被殺。水中一片混亂。
楊雲戈已經吩咐下了小船，衆人準備強行登島。
一入島果然遇見不少毒蟲，黑燈瞎火的很多人受了傷。
準備好的蟲粉不要錢那般拼命往裡投擲，很快就引起了島上的混亂。
巨大的財力支持下，便是把島上洗上一遍也不在話下。
聽說燕軍攻上了島，靈芸終於按捺不住，率衆而出。
霧極島的碉樓建得很高，她登上樓頂，居高臨下看了一眼。
對方統帥年輕而意氣風發，一身黑甲，火光下的面容顯得凌厲非常。
他一路屠殺而來，此時已經屹立碉樓之下。
靈芸這輩子第一次有手心冒汗的感覺，隱隱又覺得有些興奮。
下一瞬，楊雲戈擡手，一揮。
綁好了裹着蟲粉的箭齊齊疾射而出……
“砰”的巨響下，絢爛的煙火在碉樓上炸開了花，灑落無數蟲粉。
“攻。”楊雲戈淡淡地道。
白夕面如土色，道：“這下好了，若是不死在這兒，被俘虜了我還能見到熟人。”
一邊又在心裡暗罵，什麼叫沒腦子的女人？
靈芸就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安生做你的強盜就好了，朝廷不招惹你，你還非去和朝廷叫板。
還非得挑上硬骨頭啃！
他孃的以爲她自己幾歲啊，玩這種把戲，難道楊雲戈會因爲她“大膽”而覺得她可愛死了，就一見鍾情了？
事實上靈芸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不是有很多雜談都說什麼，男人厭煩了溫柔鄉，偶見一與衆不同的俠女，然後一戰生情什麼的嗎？
多少千古佳話都是這麼來的啊。
就是現在，都兵臨城下了，她還腦子發熱呢，覺得異常激動和興奮。
她舔了舔脣，道：“你在這兒頂着，我去把他的寵姬抓了，看看他會不會退兵。”
說着，也不管白夕難看的臉色，就衝到了碉樓邊上，在漫天的戰火中先拗了個造型。
城上城下衆人，就都看到一個身材修長苗條的女子，穿着颯颯紅衣，當衆解開了頭飾丟去了一邊。
然後，她縱身一躍，躍入了漆黑的海水之中。
“元帥！那是靈芸！她這是要逃跑？”
楊雲戈冷冷地看了一眼，道：“令小船隊追擊。先把碉樓攻下來。”
約莫僵持了半個時辰左右，白夕咬了咬牙，索性打開城門，投降了。
主艦上。
一身是水的女子美人魚那般脫水而出，費了老大的力氣才爬上船，還抹了一手的油！
靈芸在心裡罵了一聲，難怪水鬼隊全軍覆沒了，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鬼主意。
此時艦上留守的人不多，靈芸很快找準了地方，然後就往上貓。
鄭蠻蠻正哄着女兒睡覺呢，突然就聽外面鬧了起來。
小翠跑出去看了一眼，回來便道：“夫人，宋長他們抓到一個苗女。”
苗女？
而此時，被人團團圍住的靈芸不但不害怕，反而還冷笑着看着爲首的宋長。
她渾身是水，一身長裙更是緊貼在身上，勾勒住曼妙的身姿和曲線。長髮溼漉漉的得披在身後，如潤澤的海藻那般。
在火光下，她顯得肌膚白皙，幾乎是吹彈可破。
“八部騎兵？”她有些倨傲地道。
宋長等人臉色忽明忽暗，都不說話。
她突然微微一笑，從腰間接下個小令牌，舉着給宋長等人看。
“我沒記錯的話，你們老騎主欠我姑姑一個人情。憑這個令牌，可以讓驅使八部騎兵，爲我們做三件事，對吧？”
一瞬間宋長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楊雲戈的耐心已經告罄，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了。
可是老騎主給出的這個令牌，卻是八部騎兵對她們的承諾。
靈芸似乎十分得意，呵呵笑了兩聲，才道：“第一件，我要你們，立刻進去，把楊雲戈的寵姬，給我逮了來。”
她自信滿滿。
可是宋長等人卻陷入了僵局。
楊雲戈的警告言猶在耳……
這時候，門被打開了。
靈芸擡起頭，然後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專寵鄭氏。
她個子不高，素面朝天，懷裡還抱着孩子。
長得不說絕色，可整個人氣質卻非常好，晶瑩剔透鮮嫩得讓人想咬一口。雖然做了母親，眼神沉穩。可是長相卻是讓人一看就很親和的類型。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望着靈芸。
“你就是鄭氏”，靈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屑道，“也不過如此嘛。”
不就是皮膚嫩……哼。
鄭蠻蠻淡道：“我是鄭氏。你就是那個給我孩子的爹寫情書，還誇下海口要擄走大燕第一將的海盜頭子？”
“不錯，就是我。就你這樣，長得一般又沒有本事，我也不放在眼裡。若是識趣，我還是能容得下你的。”靈芸幾乎是有些尖銳地笑道。
鄭蠻蠻冷笑了一聲，道：“我若是你，便趁着現在他沒回來，趕緊跳海逃走了。”
楊雲戈受此侮辱，只怕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她還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自信啊，以爲憑着塊破令牌，就真的能指使得動八部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