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觀解封,卻是葛青掌教帶了易天星和小文昊,打開玉柱觀正門,進去了。風大浪也跟隨曹中道士在門口溜了一圈,發現裡面並非想象的那般破落。
風大浪便隨口問了一句,曹中道士卻是認真說了一下:“便是封了也要時常從側門進去清潔一下,豈會有完全置之不理之事?便是封觀的原因也只是因爲門內弟子人少,只是每年也要進行三次召集所有弟子清理被封觀內的課業。”隨後又說:“掌教真人囑咐我帶風先生前往太乙觀,風先生若是沒有其他事,就請隨我來吧!”
風大浪跟着曹中道士一路走向太乙觀,路上看着觀內景緻和遠處山峰,心中五味雜陳。不過來到太乙觀門前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太乙觀居然是封着的,於是不解的看向曹中道士,卻沒有得到迴應。曹中道士只是打開了側門,帶風大浪進去之後直奔一處小路。走到小路盡頭,風大浪不禁目瞪口呆,這太乙觀卻是靠着山的,房間雖然不少,曹中道士卻沒帶他去任何一間,而是直奔山壁,小路就是專門通向山壁的,小路盡頭卻是一個洞。洞口上面有三個篆字,風大浪看不懂,疑惑的問曹中道士,可是曹中依然沒有迴應,只是做出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風大浪略微猶豫了一下,進了山洞,山洞裡倒是挺寬敞的,兩室一廳。“大廳”裡有一張石牀,石桌,石凳。一個小洞室裡有流水潺潺,卻是有一道泉眼,石壁上有一個小洞不知通向何方,泉水涌出後順着這個小洞流走。另一個洞室更小,卻是五穀輪迴之所。頭頂上沒有洞口,周圍石壁上也沒有火把什麼的,但是洞內卻不知道哪來的光亮,照的洞內片影不存。回過頭再看“大廳”風大浪才發現石牀所靠的洞壁上有一些字。
參觀完洞內,風大浪就準備出去了,這時才發現曹中道士居然已經離開了,便急匆匆向洞外走去,剛轉過彎走到洞口。風大浪卻感覺全身如遭雷擊,頓時倒地抽搐不已。曹中道士就站在洞口外,一臉認真的說道:“掌教真人吩咐過了,風先生身上邪氣未消,不得入門。此洞乃是我七星觀前輩鎮壓心魔閉關之所。還望風先生以大智慧、大毅力驅除體內邪氣,到時候便可走出這封魔洞,入我門牆,修行長生之道。”
風大浪簡直悲憤莫名。頗有一種上了大當的感覺。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一心入山尋仙道,恍然便成階下囚。風大浪身體緩緩恢復知覺,驚悸猶在,眼前似乎有堵看不見的牆,想起剛纔如遭雷擊的感覺,小心伸手,又縮回手。曹中道士早已離開,風大浪一咬牙,把手伸出,試探一下。只覺得頭腦“嗡”的一下就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三樣東西,一根桃木棍,是自己拜老桃樹所得;一個火摺子,雖然看書和影視劇裡有,但第一次摸得着;還有一本書,拿起來看了一下,上面似乎寫着《太上感應篇》。
如癡如呆的盯着石壁上的刻文,風大浪心思早已飛回了故鄉,如今被人關在這山洞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不由得心急如焚。不知道家裡情況怎麼樣了,父母的身體都不太好,雖然有哥哥姐姐照顧,但是這種什麼情況都瞭解的狀態真能夠把人逼瘋。好不容易穩定心神接受了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結果來到了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已經搞不清楚是自己的時間錯亂了還是空間錯亂了。回家的道路還沒有着落,也就死心待在這裡,想着修煉強大了可以瞭解這個世界,說不定能夠找到回家的路。結果卻被人誆進了這個山洞,此山洞非彼山洞,沒有那個讓自己掉落的石臺。
此時的風大浪心思散亂,可以說是意志最不堅定的時刻了。就在他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腦海裡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想要出去還不簡單嗎?我教你修煉怎麼樣?”
風大浪悚然一驚,心思不定,沒辦法進入精神世界。於是低聲吼道:“雪宗聖,你別做夢了,我就算被困死在這裡,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怎麼會呢?我只是想要幫你呀!我們現在可是一體的!我的血肉精氣已經融入你的身體了,我的本源意識也已經被困在你的識海當中,我已經放棄奪舍了,現在連最後的本源力量也接近枯竭。如果你死了,我便失去了存身之處,一旦沒了力量來源,我便會魂飛魄散。所以幫你就是幫我自己,當然我知道你也不會放我離開,所以你應該不會介意我的寄生吧。”伴隨着陰惻惻的聲音,風大浪閉目凝神,再次進入了自己精神世界。
海面平靜,波瀾不起。與初次見到相比,風大浪明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海洋大幅度縮水。此時海面正中央有一座冰柱聳立,冰柱上是一顆圓滾滾的大冰球,冰球表面上佈滿了篆字。海水中走出一個由海水凝聚成的人形,具象化了風大浪的本我意識。可見風大浪自己在無知無覺中對於精神力的掌控有了極大的進步。
風大浪來到冰球之前,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如果我死了,這沒什麼用的封印也就消失了,不過對你血魔宗的邪術我還是瞭解一些的,只怕你還會把我化作你的力量存活下去。只是這裡是封魔洞,你是出不去的,所以纔會說那些話。你以爲我那麼好騙嗎?”
冰球裡的紅光透射出來,雖然風大浪自己觀想的長生宗符篆沒什麼用處。但是冰球是承載了風大浪意志精神力量,卻是有些用處的。裡面的雪宗聖見騙不到風大浪,就準備突破冰球,但是隨着風大浪心念一動,冰球變得清亮透明,然後手掌往冰球上一拍。只見冰球表面上那些篆字紛紛消失,紅光頓時收斂。冰球裡傳來一陣聲音:“這是什麼?你怎麼會有這種力量?”
風大浪冷冷的說道:“這裡是封魔洞,你猜洞口會寫什麼字?我確認出不去之後,就感覺看到的那三個字絕對不簡單。不過‘洞’這個字還是勉強能夠試着辨認一下的。雖然在精神世界之外我沒有半點法力,但是這裡是我的精神世界,我剛纔在手心上劃出了‘封魔’兩個篆字,只是試了一下,看來效果不錯。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我現在可以逐漸掌握自己的‘寶藏’了。”
“奇怪!”雖然聲音有些微弱,但是冰球裡的魔頭沒有要安靜的意思。“爲什麼你在對待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時猶豫不決,瞻前顧後。但是在想到保護家鄉,不讓我去尋找那個世界的時候這麼堅決?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你的殺意和決心。你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是怎麼來的?居然爲了不相干的人寧願犧牲你自己?”
手掌緩緩離開冰球,冰球表面不過只有巴掌大的兩個篆字“封魔”,卻讓冰球裡面的雪宗聖感受到相當的煎熬。不過他還是硬撐着把自身的本源真血化作拳頭大的人形,和風大浪隔着冰球相對,一臉想不通卻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風大浪這個時候感慨了一句,不過臉上卻帶上一絲笑意。因爲雪宗聖的這一出,反而讓自己沒有那麼焦躁了。自己不是早就習慣一個人獨處了嗎?想了想,繼續說道:“雪宗聖,也許你們修煉的人都比較純粹,比如你,就是純粹的自私,只要怎麼樣對你有利你就怎麼做。但是我是一個不曾修煉過的普通人,我有世俗的感情,有功利心,有出名的慾望,有着和其他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我做不到你的那種惡,只要對我有利,管他洪水滔天。也做不到聖人那樣品德高尚無暇。甚至在看待那些聖人的時候,我更願意把他們當做普通人來看待,尋找他們一些行爲當中隱藏的不爲人知的動機。因爲這樣,我纔可以不仰視。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人人生而平等’。也許你無法理解,但是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而且我在步入社會的時候,更是拒絕虛僞。所以做人比別人更真,反而引起了別人的不滿,吃過不少苦頭。不過我不後悔。”
頓了頓纔開始回答雪宗聖的問題。“我可以爲國爲家犧牲自我。卻不願意爲了某一個人喪失自我。這既是我作爲普通人的複雜性,也是我做人的真意所在。我不介意直接承認不會爲了某個別人而死,但也不介意在需要我赴死來保護一些人時,我會挺身而出。”
“那你……”
風大浪轉身準備走,頭也不回的打斷雪宗聖的話語:“你閉嘴吧!不管走到哪一步,面臨什麼情況,我都不會迷茫了。我會坦然接受。就算回不去了,我也會接受這個結果。從今天起,我就要走一條從不曾出現在人生規劃當中的道路。從現在開始,我改名字了,以後請叫我‘風不歸’。”說完,離開了精神世界。
在石牀上靜靜打坐的風大浪,不,現在的風不歸,陡然睜開了眼睛,看着石壁上的文字。口中喃喃道:“還要感謝你呢,雪宗聖。我都忘記了還從你那裡獲得了好多額外的事情呢!風不歸,風不歸。乘風而來再不歸。”眼角緩緩落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