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次的祭祀在明浩是堪比春節的重要節日,通常各家各戶要提前半個月開始準備,像冷家這樣的大家族一般要提前一個月,以便讓居住在各地的分家能準時抵達位於明浩京城的本宅。
身爲冷家的家主,冷介炎不光要主持祭祖的儀式,更要處理族中和生意上的大小事宜,聽取從各地趕回來的主管回報冷家在各地的經營情況,做出相應的對策。
通常在民間男子十六就會娶妻生子,大戶人家更是早。而冷介炎還有幾年就要三十竟然還沒有娶妻,雖然院子裡也養了些姬妾,但一個爭氣的也沒有。
沒有當家主內的女人,沒有繼承人,這也是衆分家蠢蠢欲動的原因之一,畢竟如果此時冷介炎有個三長兩短,因沒有繼承人,各家都有可能。
所以這次祭祀也成了逼婚,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希望這把冷家帶上一個高峰的當家可以儘早娶妻生子,讓冷家繁榮下去。
以冷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已經不再需要用聯婚來擴大家業,但這不意味別家不需要攀上冷家這高枝兒。當冷家開始尋找合適的主母人選時,無論是官家的小姐,還是世家的女子,她們的畫像都如同‘暴風雪’一般涌進冷家,攔都攔不住,每天上門說親的媒婆險些踏平冷家的門檻。
更有在江湖中闖蕩,小有名氣的俠女主動上門。
畢竟上官家門檻太高,要嫁進去純屬天方夜譚,所以天下第二的冷家成爲大熱門,其家主更是成爲所有幻想嫁入豪門的女子們的首選。
黑着臉看着府中下人抖着身子把用筐裝的畫像擡出去,冷介炎命令禁止不許說親的人在上門,不然……哼哼……
軒轅憶然探進腦袋見冷介炎臉色不善,嚥了咽口水,輕輕的悄悄了門框,那知裡面的人鳥都不鳥他,傷透了他一顆少男心。“表哥……表哥……表哥……噓噓……”
闔上賬本,冷介炎擡頭看了一眼偷摸在外的表弟,冷聲問道:“怎麼你也成了說親的不成!”
擺出一副你別逗了神情,軒轅憶然噌的跑進屋,把房門關上。“表哥,你這他們不敢來,讓小弟我躲躲!”搶過桌上的茶,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直接喝掉。“你可知他們也把我鎖定,非要給我找媳婦,開什麼玩笑,一個人多好!”
沒搭理眼前瓜噪的人,冷介炎有些累的揉揉頭,十分想念同在京城卻見不到的人
“表哥,你和那人怎麼樣了?進展到哪?爲問什麼沒跟你一起來?聽說在天幕教他救了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女人嗎?這麼八卦,是不是沒事情忙,我多給你點怎麼樣!”
“別了!”
一聽冷介炎還要給自己加大工作量,軒轅憶然非常識時務的閉嘴。憋了一會,終於沒有挺住,小聲道:“可惜是個男人,玩玩還行,要是認真那些老頑固哪裡會願意。你的情路難走啊,要是對方‘底氣’能硬些還好,起碼那些多事的人不敢指手畫腳,不過他們還是會想辦法讓你留下子嗣,畢竟冷家本家就剩你這一脈了,要是那……算了……”想到那爲了宗主之位動了殺心的冷介炎的親弟弟,軒轅憶然實不知能說些什麼。
對於衆人讓自己一定要留下子嗣的說法和理由,冷介炎嗤之以鼻。什麼叫他的孩子才叫正統,在自己看來,只有有能力扛得起冷家家業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幾日來連續和衆掌櫃開會,,冷介炎有些精神不濟,於是把想要休息一下,打算晚上抽空進宮看看某人,便把手邊的賬目推了過去。“我睡一下,這些明天要用幫我看完。”
見冷介炎的臉色不好看,軒轅怡然點點頭,催冷介炎快去休息,畢竟這人要是有個頭痛腦熱最慘的可是自己,到時就沒有空去花樓找姑娘開心了。
可還沒等冷介炎走到書房的後室去休息,就聽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什麼事?”桌邊的軒轅憶然問道。
門外靜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此時書房有人,“老爺請家主到小少爺的院子用午膳。
這麼快就來了,軒轅怡然知道族裡的長老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這人成親生子,但沒想到他們居然連十幾年都不管世事的上任家主請了出來。有些擔心的看向好似在考慮什麼的冷介炎,不懂他姨夫爲什麼要選冷介焰被幽禁的院子。
“知道了,回去告訴老莊主我一會兒過去!”
沒外人恭敬的說了聲‘是’,快速離去。
知道軒轅憶然的擔心,冷介炎擺擺手,上裡間拿出一件衣裳換上。
……
冷尚文不是冷家第一個家主,確是首個把冷家由武轉商,敢於做出改革的人。至今也沒有人弄清楚,這個年輕時資質平庸的人,怎麼會突然有勇氣頂着壓力排除衆議做到如此。雖然冷家是在冷介炎的手中成爲世家,但卻不能否定他對冷家的做出的貢獻。
不過這個人這一輩子最有魄力的也就只有這一件事,然後就沒再做出什麼事情。不是冷介炎看輕自己的親爹,而是他發現冷家的發跡背後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有妻有妾,但這些人只是冷尚文迫於族中的壓力而娶的女子。他有喜歡的人,只是不敢爭取也不敢表達,只能抱着昔日的回憶過活。並不服責任的把一個養滿蛀蟲,表滿光鮮的家族丟給剛剛及冠的兒子。
幸運的是,冷介炎除了在樣貌方面繼承了冷尚文的優點,其它的一點也不像他那實際上懦弱的父親。
跨進地處冷家最偏僻的院落,看着蕭條的小院,冷介炎心中一沉。
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親弟弟竟然爲了一個所謂的‘家主之位’居然聯合外人,不惜動搖冷家根本來除掉自己,以致自己最得力的下屬屍骨無存。
來到飯廳,冷介炎便見自己常年不見得親爹和被自己親手挑斷手筋腳筋,只能坐在輪椅上的親弟弟。想到曾經傷自己最深的人竟是自己這輩子最親的人,冷介炎便覺得好笑。掃了桌邊兩人一眼,冷介炎默聲的走到桌邊的坐下,拿起碗筷吃飯。
不似上官家別院飯桌上的熱鬧,冷家父子三人的餐桌上靜悄悄的。
“炎兒,我聽族裡的長老們說……”
“如果是讓我成親的話,那你可以省了!”
放下手裡的碗筷,冷介炎打斷冷尚文接下來要說的話。
被自己兒子的氣勢嚇住,冷尚文半天沒敢說話,但想到衆長老對自己的囑託,硬着頭皮說道:“炎兒,男大當婚,你也是該給冷家留下香火,然後……”
冷介炎聽了自己父親的話,臉上的譏笑越來越達,更是不屑隱藏,道:“你是讓我像你一樣聽從那些人的話娶一羣女子傳宗接代,然後不服責任的躲到一旁怨天尤人,不滿爲什麼只有自己不幸福。”冷介炎句句話戳痛冷尚文,堵得他說不出話來。
冷尚文心中受創,沒想到自己在兒子眼中是這副樣子。“炎兒,爲父知道自己沒有權利要求你什麼,但……罷了……我只想說當初我爲你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曾承諾無論以後生男生女,他第一個孩子都會嫁給我的嫡出長子爲妻,我希望你……”
“不必!”冷介炎起身,轉頭就走。
知道多說無益,冷尚文只能重重嘆氣,看見自己已經殘廢,連吃飯都要讓人伺候的小兒子,不忍心道:“我想帶你弟弟回我那小築住,你看可否。”
冷笑一聲,冷介炎轉過頭,殘忍道:“除非我死,你自己看着辦吧!”
對那所謂未過門的媳婦,冷介炎一點興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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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有了第一次,就絕對不會沒有第二次,抱着死也要死個夠本的想法,在冷介炎忙得焦頭爛額的這幾天,上官爵過得那叫一個爽,如果不是青默每天要用兩個時辰練功,他就直接長在牀上了。
滾完牀單,上官爵趴在青默的懷裡,玩着人家的頭髮,至今也沒想到如何面對冷介炎,上官爵哀聲嘆氣。
抱着懷裡的人,青默感受到上官爵擔心,雖然心中微痛,但還是體貼的說道:“爵兒是爲了那人的事情擔心吧,要不然我去和他說明……”青默話說到一半,就見上官爵舉着手擺了擺。
那自己恐怕死無全屍!上官爵肯定。
所以才說三人行麻煩的事情就是多,真不曉得爲什麼有的人可以三妻四妾,自己光兩個就已經平均不過來了,哪一個都惹不起,果真是自己找罪受。“不用,這事還是親自開口的比較好,反正是早晚的事情。”
“爵兒……”
“什麼?”
想了想,青默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微微搖頭,改口道:“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冷家?”
“晚上吧,今天有夜市,買點好吃的討好一下他!”
“你想自己吃直說不就好!”
傻笑了兩聲,上官爵爬起來披上一件衣服坐到鏡子前,把易容的臉皮敷在臉上,轉眼變成容貌普通的人。
……
說得出就做得到,估計夜市的攤位已經全出,上官爵提着行李揮手與明修告別,牽着青默一蹦一跳的出了皇宮,直奔夜市。
吃了一碗抻面,喝了一碗豆腐腦,塞下十串烤肉串,啃了一個大蘋果,最後終於撐到的上官爵只好趴在青默的身上讓人揹着,不過此時他手裡還拿着一袋肉包子和打包的臭豆腐。
自從明浩的羿親王嫁入慶元爲後,南風就不再隱晦,而且風氣大盛,旁門左道的行業也多了起來。以前被人唾棄的倌館,如今已與青樓不相上下,大街上也能看見牽手的男男情侶。
不過當青默揹着上官爵走在熙攘的夜市上,還是引來不少目光,但大多人都是惋惜。對這樣一個相貌出衆的人竟然喜歡上一樣貌普通的人而感到不值,畢竟誰得看得出那英俊男人眼睛的柔情可不是假的。
不少未婚女子,狠不得上前把那樣貌毫無特色,手中拎着臭豆腐的男子扯下來,自己爬上去。
“默,你的背真舒服,我都想睡了!”用臉在青墨的背上蹭了蹭。
“那我揹你一輩子好不好。”青默笑道。
“好!”從袋子裡面掏出一個肉包子,上官爵咬了一口,喂到青默的嘴邊,“默默吃,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
心中一暖,雖已吃飽,但還是開心的一口吃掉嘴邊的肉包子。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冷家的正門前,只見門口站滿了家丁,圍着一輛馬車。一個總管打扮的人急忙忙的從裡面跑了出來,獻媚的站在馬車旁,“表小姐!”
表小姐?站在遠處的上官爵看清管家的嘴型,眼睛一眯。心道自古只要表妹一出現,指定有狗血的事情要發生。例如從小曖昧並由愛生恨……
讓青默揹着自己上前,沒想卻被冷家的家丁攔了下來。打量了一下阻攔自己的人,上官爵從青默的背上跳了下來,而這時那車裡的表小姐也從上面下來。在衆人眼中美若天仙的表小姐在審美疲勞的上官爵眼裡也就是個中等,而在心有所屬的青默眼中這女子什麼也不是。
看見那表小姐要走進冷家大門,上官爵扯開嗓子大叫冷介炎的名字。
“大膽,膽敢直呼互家主的名諱!”那總管大叫起來。
而此時一道身影迅速從大宅裡閃出來,一把抱住上官爵。“你還知道來!”冷介炎用力一擰上官爵的臉頰。
“嘿嘿!”上官爵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冷介炎,“肉包子給你的,熱乎的!”
視線在上官爵與青默身上轉了轉,冷介炎牽起上官爵的手往裡走,家丁馬上讓出一條路。雖不知這平凡男子是何來路,但看家主的態度就知不一般。
“表哥!”見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走過自己身邊,少女連忙上前,哪知人家瞧都沒瞧她,直接越過他跨進門。
冷介炎牽着上官爵,上官爵牽着青默,兩個樣貌出衆的男人牽着一個相貌可以說是醜陋的男人,引得衆人非議。
來到冷介炎的院子,青默主動和下人去自己房間,讓上官爵和冷介炎獨處。
關上房門,冷介炎走到牀邊看着一臉討好的上官爵,於是笑着招招手,“青默的滋味怎麼樣?”
上官爵整個人如同被釘在地上。
“我當着他的面親你,就不信他不會有反應,雖然不願意,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讓我們三人不再浪費時間的辦法,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那我這幾日白受煎熬了!”上官爵不依,指着自己的臉道:“瘦了!”
“我不好受,你也別想好!”拉過上官爵,兩人臉對臉,“想我嗎?”把嘴靠近。
“不想!”上官爵也湊近,待兩人準備嘴碰嘴時,只聽敲門聲響起。
“誰!”冷介炎明顯不悅。
“表哥是我!”
這麼快就來了,有好戲看了!
上官爵興奮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