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遲曄走出房間來到花園後才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想自己爲什麼就這樣輕易答應了那人的要求,便見一個侍從走過來。

“遲王爺,親王讓我領您去見您要找的人,請跟奴才往這邊走!”一個身穿深綠色侍從衣物的男子恭敬的說道

遲曄點點頭,便跟在那人的身後,他發現這楚親王府中果然藏龍臥虎。先不說那屋內倒茶的侍女,這一路走來所見的其他下人都是武功超絕。“請問,我的下屬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遲王爺請放心,已經有人帶他們去別院休息了!”

穿過好幾個庭院,繞過幾個迴廊,男子把遲曄帶到一片竹林。站在竹林外就聽見裡面傳來練劍的聲音,而且聽聲音還是兩個人在過招。

男子彎下腰對遲曄道:“遲王爺要找的人就在裡面,奴才告退!”鞠了躬,男子低頭退下離去。

想到自己找了多年,這世上僅有的與自己還有血緣的人就在裡面,遲曄的心中難免激動起來。想起當年自己離開時,那個摟着他大?腿拼命哭的小人兒,遲曄就不知該如何面對。畢竟如果自己可以早點找到他,他也不會在這裡吃這麼多的苦。

遲曄整理好情緒,邁步走進竹林。

越往裡面走,雙劍相碰的聲音就越大,當遲曄走到林中的時候,就見不遠處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正在比劍。身穿黑衣的男子雖然只有一條手臂,但劍法凌厲,以攻爲守,招招制人於要害,動作敏捷迅速。而與之對招的白衣人則以防守爲主,招式雖不如黑衣人的凌厲,但卻每一招每一式都高於黑衣人一籌,往往以退爲進。

白衣人的劍招輕靈不帶殺氣,彷彿那不是置人於死地的劍術,而是動作優美的舞姿。並且每過幾招,白衣人都會給黑衣人指出不足之處,讓其改正。

許是感覺到有人在下面觀看,黑衣人率先收招。“今日先到這吧,來日再請教!”洛奇收好佩劍,看見站在不遠處的人後一愣,然後把目光轉到右手提劍的洛肖身上。“沒想到你的劍術這麼高,不虧是七部之主!”對於自己敬佩的人,洛奇一向是十分崇敬。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討厭,洛奇一直就是這麼一個直接單純的人。

洛肖笑笑,把佩劍纏回腰上,先是接過侍女遞上的毛巾擦擦手,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也不簡單,短短几日就把左手劍練得如此熟練,假以時日必有大成!”拍拍洛奇的肩膀。

其實剛剛練劍的時候,洛肖一直在分心,他心中一直在想楚念澤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從前日知道大軍大獲全勝後,洛肖一直就等着楚念澤班師回朝的消息。

因爲只剩下一隻手不方便,洛奇便把手交給侍女來幫他用手巾擦拭。收回手,洛奇對面前的洛肖道:“那個人是來找你的吧?看你們長得倒是蠻像的,要說你們沒有關係我都不信!”這竹林是親王府的駐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這人既然能來到這竹林,定是主人允許的,所以下人才會把他帶來。

“什麼人?”和自己相像?洛肖有些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只見一人站在不遠處的竹子旁。待看清來人的臉時,洛肖整個人呆在原地。

同一時候,呆住的不僅僅是洛肖,當不遠處的遲曄看清楚一直背對自己的白衣人樣貌的時候,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那與自己七成相似的樣貌,那與他大嫂相同的淡定氣質,遲曄百分百肯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皇侄,失散多年,流落在外的皇侄。

見那兩人的表情洛奇就知道他們有話要說,於是對洛肖道:“你們談,我先走了!”轉身帶着侍女離去。

瞧外人離去,遲曄激動的上前,“小九兒……是小九兒吧……”激動的抓住洛肖的胳膊,“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皇……皇叔……”洛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但這世上會叫自己小九兒的人只有自己的父王和那個總是給他糖吃的皇叔。“真的是你,皇叔!”緊緊抱住的面前的人。

“是我,是我,沒想到當初每次哭鼻子要用糖來哄的人,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遲曄紅了眼眶。把滿是繭子的手放到眼前,心中一痛。“都是叔叔不好,如果當初可以早點找到你們,興許你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

“我沒事!”抽回自己手,洛肖不在意的搖搖頭。“叔叔沒事就好,我以爲……這輩子再也……”逼回要流出的眼淚,洛肖笑道:“叔叔有去看姐姐嗎?她現在過得挺幸福的,姐夫寵她,孩子又聽話。”

“還沒,他日咱們一起去看他她!”

“好!”想起兩人一直站在原地,洛肖趕忙帶着遲曄走進竹林內用來休息的涼亭,然後熱絡的聊起這幾年的各自的事情,直到遠處傳來咳嗽的聲音,他們才停下來。

看見來人,洛肖激動的站起身想要衝上前把人抱緊回來,但想到身邊還有別人,於是忍了下來。“澤,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沒有人通報一聲!”桌下的手緊緊握緊,語音有些不穩的說道。

見還有人在,而且那人的樣貌和洛肖及其相似,雖然疑惑,但楚念澤只是笑笑說道:“我早就回來了,不過剛進門就被幹爹拉去宮裡的吃飯。給你,你最喜歡的蝴蝶糕!”楚念澤把手裡的紙包放到桌子上。“這位是……”看向坐在洛肖身邊的人。

如果說楚念澤看見遲曄是疑惑,那遲曄看見面前的楚念澤就是震驚,應爲楚念澤和他要找的愛人十分相像。“燕兒……”

“嗯?”楚念澤皺眉,看眼激動不已的人,詢問的看向洛肖。

“澤,這是我叔叔!”見身邊人情緒不對,洛肖趕忙起身。

雖然不知道洛肖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叔叔,但楚念澤還是禮貌的問道:“敢問閣下貴姓?”

發現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失蹤的愛人,遲曄尷尬的笑笑。“在下遲曄,公子……”

在楚念澤要說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便聽身後傳來恭敬的聲音。

“小王爺,親王讓你到他的寢室!”

“知道了!”給了洛肖一個曖昧的暗示,楚念澤對遲曄禮貌的點點頭。“原來是瑞豐大名鼎鼎的遲王爺,有失遠迎。不過家父有事找小王,那小王就先行離去了。”

看着楚念澤離去的背影,遲曄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他……就是楚親王的唯一的兒子,那個一戰成名的小王爺?”遲曄轉過頭問道。

點點頭,洛肖盯着眼前的人,“叔叔,澤說你是瑞豐的王爺,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是瑞豐的王爺……你明知瑞豐……瑞豐……”

遲曄嘆口氣,安撫道:“肖兒,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你細細的聽我說……”

……

走出竹林來到楚親王府的主院落,楚念澤揮退下人,走進寢室,就見那要見自己的人正靠在窗邊的軟榻上休息。“爹,你找我?”

楚洛楓睜開眼睛對來人招招手,給楚念澤空出一個位子,讓他躺在自己的身邊。“有些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過來。”拍拍身邊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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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鞋子,楚念澤和衣趴在楚洛楓懷裡,覺得不得勁,便把一條腿跨了過去,整個人鑽進楚洛楓的懷裡,就像一隻慵懶的小貓。此時的楚念澤不是戰場上那威風凜凜,率領千軍萬馬的元帥,也不是朝堂上臉戴着虛僞面具的小王爺,更不是洛月閣裡不苟言笑的少主。此時的楚念澤就像一個小孩子,一個趴在長輩懷裡耍賴的小孩子。

楚洛楓摟着懷裡的人,看着平時獨擋一面的愛子現在乖巧的趴在自己的懷裡,輕輕的拍了幾下。

當年在大雨夜撿到這孩子的時候,因爲是早產,所以不但個頭不大,而且全身發紫,渾身沒有幾兩肉,隨時都有斷氣的危險。那時自己一度想要把這礙事的‘東西’丟掉,可每次要這樣做的時候,都會奇怪的下不去手。

“我有時就在想,幸虧當初我沒把你從馬車上面丟下去,不然我會少了很多樂趣的!”在楚念澤的頭上吻了一下。“你小時候長得真得很醜,醜得我都不想抱你,誰知道現在會長成這幅模樣!”瞧楚念澤嘟起嘴,楚洛楓笑道:“咱們父子兩個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抱在一起了,以前你一看不見我就哭!”

楚念澤撇撇嘴,把頭在楚洛楓的胸口一番狂蹭,哪裡是他不想投抱在老爹的懷抱,明明是那隻該死的鳥類從中作梗。“都是那隻‘鳥’的錯,防我像防賊似得!你說他破壞了我們多少相親相愛的親子時光。爹,我真搞不懂你當初怎麼就選了那隻壞心眼的鳥!”

“看着順眼吧!”當初自己接近鳳惘那傢伙就是爲了戲弄他出氣,誰成想後來竟給自己弄了一個狗皮膏藥。“澤兒,告訴爹爹洛肖對你來說是什麼?”

聽提到洛肖,楚念澤擡起頭,不明白怎麼好好地就提到洛肖了。“不知道,反正最開始拉不下臉時,我對他倒是挺不好的,好老把他弄傷。後來就是他那一身淡定的氣質會讓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非常舒服。再後來我就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不用多說什麼,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彼此心中的所想。我想,這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吧!而且我們在牀上也挺合拍的,不過……”他就是被你們‘調?教’的太聽話了。

“什麼?”楚洛楓看看趴在自己懷裡的寶貝兒子。

“你們把他弄得太聽話,聽話的令人的髮指,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知道‘反抗’這個詞的意思!每次看見你跟那隻鳥‘怒目相視,大打出手’的時候,還有顯叔叔和乾爹吵吵鬧鬧的時候,我就羨慕。可洛肖,就算我想動手,他也不知道還手!”

聽了楚念澤的話,楚洛楓開始懷疑他這個優秀的兒子是不是有自?虐的傾向。“你打算讓洛肖這樣跟你一輩子?”

“說實話,我覺得這對他來說是屈才!”說道這,楚念澤突然明白自己被叫來的原因了。“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白天干爹跟我說你要賣了洛肖。”瞧自己的爹爹遞過來一張寫滿字的紙,楚念澤坐起身看了一邊。“屬實?”

“對,你覺得他會不會答應?”楚洛楓看向楚念澤。

“不會!”楚念澤肯定的搖頭,他家洛肖沒有這麼大野心。

“那你呢?”

“我倒是希望他接受!”楚念澤大笑起來。“我覺得這是個改變他的好機會,何況他的生活圈子太狹小了,這麼多年來就圍着我轉。其實只要他感情生活裡有我一個人,其他的,我到希望他能多接觸。”

楚洛楓點點頭,心中也有了打算。“你怎麼看那個遲曄?”突然問道。

搖搖頭,楚念澤對於只見一面又沒啥感覺的人保持沉默。“洛肖的事情就交給我可好?”

有些疲乏的閉上眼睛,楚洛楓道:“他是你的人,當然你管。不過要是你不放心,你就在背後幫他打通好關係吧!我想其他幾國的賀文,你出面會比較快!陪我睡會兒。”

“好!”楚念澤開心在楚洛楓的臉上心了一口,還沒等他躺好,就被人扯了下來。

“楚念澤你小子又找打是不是,這軟榻是你能上的,人是你能親的!”鳳惘殺氣十足的大吼。他剛進門。就見這小鬼不知死活的佔他家楓的便宜。

從地上爬起來,楚念澤反瞪回去,大好的心情就被這鳥給攪了。“誰打誰還不一定呢!”

在兩人又要打起來的時候,被打擾了睡眠的楚洛楓不悅的坐起身,冷冷的看着要動手的兩人,“都給我滾!”語氣陰森的恐怖。

正準備動手的兩人聽見背後響起的聲音,同時乖乖的閉嘴。一個穿上鞋跑了出去,一個獻媚的坐到軟榻上,開始討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