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自那日晚飯後,遲曄便經常往東宮行走,弄得謠言再次四起,夠有甚者居然都懷疑起這叔侄兩人之間的‘清白’的問題。

對於此事,遲曄不予理會,洛肖一笑置之,兩人像無事人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對於這可笑的流言蜚語,誰都沒有澄清的意願,弄得一些老臣都跳了腳。而此時楚念澤依舊待在東宮的寢室裡,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躺在牀邊的軟榻上品着價值連城的茶水,看着窗外,等着還沒有來的人。

隨着遲曄越加頻繁的來往東宮,關注東宮的人也愈發的多了起來。白天開始就有不少宮中的侍女太監在東宮外徘徊,想要藉機打探裡面的事情。晚上,又有不少穿黑衣的組織夜探東宮,不過倒是給從洛月閣裡出來的暗衛們一個鍛練的機會,每天做着貓捉老鼠的遊戲。

直到各家派來打探的人都被打包送回去後,那些一直想要窺探東宮的主也消停了,因爲他們看見東宮的厲害和警告。

這幾天遲曄也在忙,忙着怎麼落實楚念澤的要求。內閣議完事後,遲曄便留下幾個重臣用膳,在席間有意無異的頭露出最近東宮裡面多了一個人,那這個人也就是自己最近常行走東宮的原因,太子從宮外秘密接回的女子,一個奇女子。

對於這名女子,遲曄簡直就把人誇成不似凡人。說這人與太子是曾經共患難,共歷貧苦,不離不棄。當初太子爲了這女子的安全,才把人隱藏起來,現在復國成功,一切井然有序,於是太子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爲了這女子的安全而把人偷偷接近宮中。這件事除了自己和幾個近身知道外,就沒有人再知道。

而自己這幾日頻繁走動東宮,就是與太子商討這件事,如何安排此女子,畢竟她是太子的結髮之妻,也就是南紹的太子妃。

在遲曄有心的渲染和偏心下,這女子的身份一下就高大起來,簡直堪稱女子中的典範。說得一個個老臣感動不已,大談這樣女子要是太子有負於人,簡直就是天理不容,更有人請求遲曄從新爲太子和太子妃補辦婚典,昭告天下,以示太子妃賢德。

至此遲曄才發現說的有些過了,便說太子和太子妃因爲早年長於民間,所以以勤儉爲本,不想大辦。在自己多日勸說下,夫妻倆才同意擺場宮宴,正式向大家介紹。

衆人聽後更覺得這素未蒙面的太子妃果然有國母風範,請求遲曄一定要風光大辦這次宮宴,絕對不能少了太子妃該有禮待。

當楚念澤從洛肖哪裡一字不漏的聽到遲曄怎麼‘編排’自己後,一口價值連城的鐵觀音就直直的噴了出去。“你叔叔也太能編了吧,這哪裡是一般女子。我看他說的是聖女吧!還是那種擺在那讓人觀仰的那種的聖女!”楚念澤接過洛肖遞上來的毛巾擦擦嘴,心道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這麼失態。

“那你打算怎麼辦?”洛肖坐到楚念澤的身邊,想起在飯桌上的話,洛肖就有大笑的衝動。他從來沒有想過皇叔居然這麼能編故事,真是太逗了。

“能怎麼辦,既然他都說是聖女了,那就聖女唄!”不就是個不苟言笑,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聖女嘛,他早八百年會就裝了。裝聖人的傢伙,他家裡一抓一大把。“這個我拿手!”

洛肖點點頭,便起身打算到書房去看沒有處理完的奏摺,但隨即又想到楚念澤提出的那個‘替身’,有些擔心道:“澤,那個替身可靠嗎?他會不會……”

鑽進被窩裡,楚念澤把被子蓋好,“放心,這世上沒有比他更可靠的了!打了一個哈欠。

可靠?“什麼人?”

“到時你就知道了!”

“哦,我去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好,你先睡吧!”

待洛肖走遠,楚念澤下地,披着一件衣服走到櫃子邊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蓋,只見一隻紫色的蝴蝶一動不動的待在裡面。楚念澤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手肚,把血抵在紫色的蝴蝶身上,沒過多久,奇蹟發生了。楚念澤的血慢慢滲進蝴蝶的體重,由紫色變成紫紅色,不動的翅膀也開始抖動,一點點的飛了起來。“他就在這附近,去找到他!”推開窗戶,楚念澤讓紫紅色的蝴蝶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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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讓楚念澤可以留在自己的眼前,遲曄爲此下足了功夫。積極籌備宮宴,用行動來表示他這個皇帝對未來侄媳婦兒的喜愛和重視。整件事下來遲曄辦的是妥妥當當,一分不差。未免有人會去查這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太子妃’身份,遲曄還特意安排人制造了一系列的假證據。忙了三日,衆人期待的宮宴終於在戌時拉開帷幕。

此次宴會朝中四品以上官員都可帶着其正妻及子女參加,這對那些常日養在深閨中的女眷來說是天大的恩賜。雖然今夜的宴會是爲‘太子妃’接風而準備,但個官家小姐卻打扮的一個賽一個,這場宮宴儼然已經變成了相親宴。

在開宴的前半個時辰各個官員及其家眷都以入座,但主角還沒有到,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這個讓皇帝誇得閉不上嘴的太子妃究竟爲何人。

在男人們想着怎麼討好這身受帝寵的太子妃,藉此把自己的女兒或是妹妹送進東宮,將來即使成不了皇后,也定是貴妃時,女人們也沒有閒着。

“聽說了嗎,那太子妃在民間就是一個農婦,沒見過大場面,皇上是怕了嚇到她,才把宮宴縮小了!”一個官婦說道。

“是啊是啊,那太子妃據說進宮多日,一步都沒有踏出東宮,怕是醜得不敢見人!”另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接口道。

“那還真是可憐了太子,咱們太子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那日他騎在馬上走在軍隊前是,我就……”有女子紅了臉。

聽了此女子的話,不少未出閣的女子也都羞紅了臉,心中都怨恨起這奪了她們心中良君的女子。“一山野村婦能有何能,衆姐妹難道會怕她不成?”突然有人說道,衆人聞後連連點頭。

在衆人談的正歡是,內侍獨有的尖銳聲想起,衆人連忙跪拜在地,待他們可以擡起頭時卻完全被上座一抹紅色震住。

古人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而其中的姑射真人指的便是雪神,高貴聖潔的女神。

此女子沒有刻意梳化,烏黑長髮只用一根銀簪挽起,臉上略施淡粉,一襲紅紗裝上素雅的無任何圖案,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裝扮就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哪裡是村婦,這根本就是神女,衆人這才明瞭爲什麼太子會把人藏在東宮之中,因爲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這麼做。喧鬧的宴會這樣安靜下來。男人們怕自己粗魯的行爲會驚了‘神女’,便不敢放肆。女子們則是因爲自慚形穢而不趕有所謂,連大氣都不敢出,什麼是雲泥之別今日她們是瞭解的清清楚楚。

身穿紅衣的‘太子妃’臉上無一絲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場中的歌舞表演,偶爾掃過那些偷盯自己看的人時,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也認那些人不敢再擡起頭來。衆人被‘太子妃’的威嚴壓得上不來氣,正個宮宴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看着下面一個個臉色蒼白,不敢喘氣的衆人,坐在上座的遲曄苦笑,他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洛肖牽着身邊的人手,心中無奈的嘆息,發現這人‘悍場’的功力又提升了。

最後連遲曄也受不了了,便以太子妃體弱唯由,讓他們夫妻倆先行回東宮休息,在兩人離去後,遲曄清楚的聽見座下馬上響起一片出氣聲,然後壓抑的氣氛才慢慢好轉起來。此時遲曄完全相信,經今晚之事後,絕對不會有人再敢打太子後宮的主意,也絕對不會有人敢輕易去找太子妃談心。所以他們此次計劃完全成功,當然如果沒有先前那段小插曲的話……

遲曄想到剛剛在後殿的那一幕,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

楚念澤任洛肖牽着自己走到大殿拐角處的迴廊,便不願再走。自行坐在長凳上,瞪着洛肖,依舊一句話也不說。

“還疼嗎?”洛肖蹲下身捲起楚念澤的下?身的裙襬,便見這人兩腿膝蓋處一個磕青,一個紅腫,並有些發紫。“怎麼這樣不小心,這都不知要疼多少天。”從懷裡套出藥膏輕輕地塗抹起來。“很疼吧,我幫你吹吹!”洛肖低下頭,幫楚念澤吹了起來。

“你說呢?”楚念澤瞟了一眼自己的雙腿。“我今天真是丟臉死了,而這一切都是爲了你!”想到今天丟臉的樣子,楚念澤就有殺人滅口的衝動。“以後我要是再穿女人衣服我就是這個!”憤恨的豎起小拇指。“你也必須把今天在後殿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不然……”

洛肖點頭,再幫楚念澤輕輕揉了揉摔青的地方,但腦海中卻浮現出在後殿楚念澤摔跤的樣子,還是典型的四肢着地的樣子。特別是這人明明疼得臉的白了,爲了襯托其高貴形象而插的髮簪摔了滿地,卻依然裝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樣子,自己就忍俊不住,當時真是太逗了。

看着洛肖低着頭拼命的抖,楚念澤就知道這人在幹嗎。伸手擡起這人的頭,果然瞧見洛肖咬着嘴脣憋得滿臉通紅。“笑,笑,笑死你!如果你沒有踩在這裙襬上,我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摔跤嘛,我有多少年沒有摔過你會不知道!洛肖我恨你!”楚念澤咬牙切齒道。

既好面子又講排場的楚念澤即使是扮女人,也必須是完美無缺的。所以從下午開始他就準備,待他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就連洛肖的眼睛都直了。

但是楚念澤畢竟沒有穿過裙裝,頭上的髮飾又太重,結果在上樓梯的時候踩到了自己裙襬。在要摔倒的一瞬間,楚念澤其實已經調好姿勢站穩,可沒曾想此時洛肖在拉他的時候竟然也踩在裙襬上,結果兩人雙雙跌在地上。

不光頭上的簪子摔了一地,華服上也撕了一個大口子。楚念澤一氣之下,脫下繡着精美圖案的外衣,只着紅紗裙。頭髮也只用一根沒有摔斷的簪子固定住,憋着一肚子的火在宴會上釋放‘氣壓’。

洛肖覺得此時不宜惹這在爆發邊緣的人,便轉過身蹲在楚念澤面前。“我揹你回去!”示意楚念澤趴在自己的背上。

“不,我想騎你回去!”楚念澤冷哼道,不過還是趴在洛肖的背上。“等我腿不疼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你壓得我腰疼!”在洛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呵呵……”洛肖笑了笑,把背上的人託託往東宮走去。“回去後我幫你用雞蛋滾滾!”

“我討厭雞蛋!”

洛肖揹着楚念澤回到東宮,便發現院子特別的安靜,完全感覺不到宮中下人和暗衛的氣息。楚念澤從洛肖身上跳下來,恢復身高,並把頭髮放下來,推開寢宮的大門。“你來的也太晚了!”楚念澤衝着黑漆漆的屋子說道。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影走了出來,那樣貌、神態、身高都和楚念澤一模一樣。“不會啊!”開口後,連聲音都和楚念澤相同。“我連你把胸?口的饅頭摔鱉都看見了,怎麼會晚?”

楚念澤深吸一口氣,“沒人發現你的行蹤吧?”不想再提丟臉事,楚念澤岔開話題。

來人笑着豎起食指和中指。“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這東宮的主人了,既然如此……”此人把目光移向站在門口的洛肖,一個縱身,竄到人家身上。“相公,親個嘴吧,我老早就想了!”‘狠狠地’在洛肖的嘴上親了一大口。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楚念澤反應過來時,洛肖已經被親的滿臉口水。楚念澤衝上前扯着掛在洛肖身上說什麼也不下來的人,恨不得把這人碎屍萬段。

“上官爵你給我下來,給我下來!”楚念澤勒着上官爵的脖子大喊,下手沒了輕重。

“放……放……斷……斷……了……”身子騰空,雙腿夾在洛肖腰上,上官爵揮舞着爪子。丫,他沒死在崖下,難不成今日卻要死在這廝的手中!上官爵痛苦的想。“見……色……忘義……”兩眼一翻,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