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曼第一次看到電報這種稀奇玩意，她以爲現在這麼發達的社會，誰還用電報那玩意。言愨鵡琻現在看着手上的泛黃的報紙。還有一股油墨的味道。
“首長，這……”葉小曼疑惑的看向少將，這機會確實難得。更難得的是拿着這份電報的人竟然是葉小曼。
“你去麼？”少將坐在那裡，注視着葉小曼。沈軍灝的死命令就是讓她去，回來就可以授銜了。無論如何他都看不出來葉小曼有那裡比較特別的，雖然他確實可以安排。但是上級也是要審覈的，能不能通過就不是他能決定了。
葉小曼看不懂少將的心思，她本就知道她不夠資格。唯一有權限這麼安排的就是沈軍灝，她媽媽的爸爸。
“我可以去麼？”
“你願意去就行，別的不用管。”少將看着眼前的葉小曼，看不出來她與沈家有什麼關係。可是她母親沈緯他是知道的，當初就是他選中了沈緯本來是當特戰隊培養的，誰知道最後就進了警校了。
“一切聽從首長安排！”葉小曼放下電報，恭敬的行了軍禮。
“回去吧，明天我會制定計劃，你開始接受訓練。時間只有一個星期，上級隨時都會來抽查。”
“是！”葉小曼轉了身，出去了。
只不過幾分鐘的談話時間，葉小曼卻覺得襯衣後背出了一背冷汗，她走出辦公樓，往宿舍走得路上。看到了沈畫。
“葉小曼！你憑什麼出現在我家？”沈畫凌厲的語氣不容葉小曼有一絲的情誼。
“沈司令找我問一些事情。”葉小曼本想越過沈畫，直接往前走。可是剛過沈畫身邊，她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哼，你不會真像你同學說的那樣，爲了爬上別人的牀，什麼都願意吧？”沈畫繞着葉小曼轉一圈，還特地靠近她問了問。扇着鼻子說：“都說你長着一雙狐狸眼兒，果然是個狐狸精！”
葉小曼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了拳頭，她本來就沒有打算跟沈家認親。即便這樣，沈畫選擇了撕裂兩個人之間的友誼。
“沈畫，你好好說話。”葉小曼壓着心口的怒火，她也只是跟沈畫一樣年紀的人。她沒有那麼多心思，唯一想要的就是實現自己的夢想，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她的夢想確實實現了，如願的穿上了軍裝。可是她想要的幸福卻早已離她而去，對她來說，現在服從上級安排。做什麼工作都無所謂，因爲她早已心無所求。若不然，她怎麼會有那麼堅決的心打掉程朗的孩子。
“嘖嘖嘖嘖，我好好說話？哈哈，好好笑呀，我好好說話？我怎麼好好說話，你昨天住在我家，今天早上坐着我爺爺的車來。你想讓我怎麼跟你好好說話？啊！你說啊！”沈畫抓住葉小曼的手臂，來回的晃着。發泄着她全身的怒氣。
身體本就虛弱的葉小曼，被沈畫晃得有些頭暈。她想告訴沈畫，別晃了。她的什麼東西，她都不會搶。可是，她沒有力氣。她只是這樣承受着沈畫的晃盪。
程翊遠遠的跑過來，甩開了沈畫的身體。抱着葉小曼靠在她肩膀上，眉頭緊皺的看着沈畫：“沈畫！你怎麼這麼對待她？”
“嗬，真行啊！就連程家姑姑都幫你，你果然是得道多助啊！”沈畫看着每個人都站在葉小曼那一方，她的心酸又有誰明白。
葉小曼不知道，昨天晚上沈畫接着程俊在老山會所的房間裡。程俊醉酒時嘴裡叫着誰的名字。
不知道誰說過，我可以跟你分享任何東西，唯獨不會跟你分享愛情。愛情的世界是那麼的危險，危險到只容得下兩個人。
在聽到程俊嘴裡叫着葉小曼的名字時，沈畫剛浸泡好的熱毛巾掉落在地方。那一刻，她的心突然炸開了。她好像把程俊叫醒，對着他狠狠的打上幾槍。可是她就是那麼的沒出息，躲在衛生間站在淋浴下，大聲的嚎啕。
早起回到家，卻聽到葉小曼跟着爺爺回了學院。回到學院，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變了。真的好像是一夜之間，沈家易了主一樣！
葉小曼靠着程翊的肩膀，有些緩過神來。她看着沈畫那樣記恨的看着她，就知道他們之間除非公佈真相，要不然這輩子就真的走到了盡頭了。
“沈畫，你一定有個姑姑叫沈緯。沈緯是我媽媽。”說完，葉小曼從程翊身邊走過去了。她越過沈畫，她看到了沈畫不屑一顧的表情。
葉小曼知道，她不相信。可是不管她信不信，她都已經告訴她了。他們是表姐妹！
程翊看着沈畫的表情，葉小曼還在她眼前時，她不屑看她。葉小曼走了之後，她開始驚恐，開始慌張，開始痛苦。
沈緯這個名字在沈畫懂事以來都是沈家的禁忌。每一次沈畫想要詢問，都會被爺爺臭罵一頓，就連爸爸和媽媽都不告訴她。
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宿命就是宿命。走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圓點。沈畫跑了，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迫切想要知道她與葉小曼之間的關係。
回到宿舍，葉小曼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就拿着課本去上課了。這一天的工作很簡單，上完兩節中外建交關係論就結束了。
晚上她坐着神秘的商務車就離開了，集訓一週，然後考覈一天。只要通過立刻啓程。葉小曼做在密閉的商務車裡，她閉着眼睛感受着車子轉彎的方向。從這一刻開始她所面臨的已經是訓練了。
集訓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考覈開始的那一天。沈軍灝和學校的少將都來了。葉小曼穿着作戰服在校場射擊，翻越障礙，爆破，以及突發項目應急反應等。
“這個小姑娘爆發力很強啊。”少將看着葉小曼的考覈成績，很是滿意。這是個好苗子啊，只要好好培養，跟當年她媽媽是一樣的。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後代！”沈軍灝笑的嘴都閉不上了，每一次葉小曼圓滿完成動作，他都要點點頭，表示讚許。
“哼，老不要臉！當初小緯多好的苗子啊，被你毀了。幸好現在有個葉小曼，要不然我都不原諒你。”
沈軍灝看對方一點情面都不留，照着傷疤就揭。“你他媽不地道啊，說了誰都不許提這件事。你還提，故意的吧！”
“你還真猜對了，我就是故意的，怎麼着！”
沈軍灝不搭理他了，他看着葉小曼匍匐前進越過鴻溝，往目的地進攻。“她這麼優秀，沈緯是怎麼教育她的呢？”
“得了吧。她這個樣子啊，我估計啊，全是爲了程朗去的。我可查了她的詳細資料，她可懷過程朗的孩子。”
沈軍灝扭頭看着這位少將，這件事他都不知道。少將被沈軍灝的表情驚住了，他拍着沈軍灝的肩膀：“老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啊？”
“我確實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早就讓她們結婚了。”
“喲，不爲你孫女着想了。程朗這小子可是個香餑餑啊，好多領導盯着呢。”
“誰盯着也不行，動了我的人。這輩子就別想好過了。”沈軍灝握緊了拳頭，想着等程朗回來了，得好好找他談談話。
“你可別亂來，別讓歷史重演啊！”少將意味深長的看着沈軍灝。
“嗯。我懂。”
當天晚上集訓地點擺了一條長龍的慶祝歡送會。葉小曼在考覈中獲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一位楊姓女子。
當天晚上沈軍灝喝的有點多，但是依然沒有醉。一個晚上，他都拉着葉小曼講了很多話。無非就是媽媽小時候的事，大部分時候葉小曼都在乖乖的聽着他講話，而她一直在吃菜。真的好像是相處很久的祖孫兩。
第二天，葉小曼扛着行李包被送到了機場。她站在飛機前，想着程朗走的時候坐的竟然是火車，而她有幸坐飛機過去。
“同志們，你們肩負了祖國的使命和責任。告訴我，你們會爲了榮譽而戰！”校場的索命教官在給他們進行最後一次思想風暴。
葉小曼一行人重複着他的話。他們右手臂舉起來，用生命發着誓言。
飛機轟鳴着竄入了藍天，葉小曼坐在飛機座位上，有些不習慣。耳朵裡一直在嗡嗡嗡的叫着。
旁邊坐着的女孩看着葉小曼有些刷白的臉，就明白了。她擰開自己的水壺，拍了拍葉小曼，然後遞了過去。
“嘴巴里含點水，會好很多。”葉小曼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然後把水壺還給了別人。
葉小曼不知道飛機會飛多久，她只覺得時間過去很久了。他們依然還在空中，此刻她真的想念踩在實地上的感覺了。
葉小曼看着對面窗戶外的雲層，潔白的雲朵中有着金黃色的光暈。那時陽光穿過雲層射出來的折射光。美麗的景色。
“你叫什麼名字啊？”旁邊的女孩開始跟葉小曼攀談起來，她眉宇間有着成熟的氣息。而她身上有着一股魅力是葉小曼不曾見過得。
“葉小曼。”
“名字聽着就小，你多大了啊。有二十麼？”楊少校看着葉小曼還有些幼稚的學生氣息，好奇的問道。
“我都二十多了，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他們爲了這次的出行任務，所有人的軍銜都被摘了。換成了統一的無銜。
“我啊，我比你大呢，你叫我楊姐就好。”
葉小曼一聽，人家壓根就沒打算告訴她叫什麼。她瞬間有種被欺騙的感覺，而且對方的警惕性那麼高。葉小曼覺得跟她聊不下去了，索性閉上眼，靠在機艙上，閉目養神。
又一段時間過去了，飛機終於降落了。葉小曼他們下飛機時，並沒有看到程朗。反而是對方的直屬軍官前來接機。
葉小曼跟其他一批人被分開了，他們分別被安排在了一同的車上。葉小曼看着車子上的彪形大漢，她一直以爲國外的軍人都是壯實的。現在見到了，才發現人家其實身材很好的，很勻稱很協調。
“葉小曼麼？”對方用不流利的中文，看着文件上的圖片問葉小曼。
“是。”葉小曼本以爲還有戰友在身邊，她好知道怎麼跟對方交流。
“你…不用緊張……我負責你今天的接待。”對方這句話說得很吃力，葉小曼聽得也很吃力。
其實本來葉小曼想告訴他們，她懂英語。可以用英語交流的，只是她還沒開口說話，對方就接起了電話。用英語跟電話那邊的人交流着。
葉小曼聽着對方好像是中國人，她注意聽着雙方交流的內容。眼睛也沒閒着，關注着兩邊道路上的情況，都說這個國家是非多。
校場索教官說過，從踏上飛機那一刻。就要謹記自己的使命，在這個國家每走一步都要特別注意小心。
葉小曼不管是被選上，還是踏上飛機。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是獨生女。一旦她在這裡遭遇不測，她的爸媽該怎麼辦？
“葉老師，我們帶你去見程朗。”對方突然扭頭看着葉小曼，黝黑的皮膚格外的嚇人。葉小曼衝他點了點頭。
接下來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誰也沒有說話。中途車子加了一次油，葉小曼注意到車上的人全部下去跟加油站的人說着什麼。她手摸着槍，腦子裡的一根弦蹦了起來。
在沒見到程朗之前，周圍都是危險的。一旦有突發事件，她必須要靠自己。在下一截路上，葉小曼一直摸着槍柄。
天色快要接近昏暗，葉小曼終於到達了地點。剛下車，她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她扶着車門站定，卻看到程朗身邊站着一起來的那位楊姐。
他們很配。葉小曼看見的第一眼，心裡就有這個奇怪的想法。她緩了緩神，那位外國的上校過來扶她，被她拒絕了。
她揹着行李，一步一步的走向程朗。她注意到程朗臉上沒有高興的色彩，甚至有些冷漠。這冷漠把葉小曼近段時間受的苦全都逼出來了。
她趁着大家都往營地走得時候，悄悄的擦到了溢出來的眼淚。她知道看到程朗並不歡迎的神采時，心裡很難過。甚至有了一絲要退縮的心理。
可她是祖國培養出來的，她帶着使命而來。而不是爲了兒女私情，就這樣幾步路的距離。葉小曼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她總是這樣，像個鐵豌豆，一直堅強着。
對於他們這一對女兵的到來，程朗並沒有表示出多大的熱情。不過葉小曼還是看出來了，他對那個楊姐格外的照顧。倒是對她這個前女友一點都沒有放在眼裡。
葉小曼冷笑着，什麼時候她都把自己定義爲前女友了！
簡短的吃過飯，他們被分配了宿舍後就散場了。葉小曼獨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甚至都不敢回頭。她怕看到的一幕會擊潰她一晚上建立起來的堅強。
“葉小姐，等一等。”突然一聲不流利的漢語，傳入她耳朵。她扭頭四處看了一下，卻看到程朗提着那位楊姑娘的行李，再往她的宿舍走去。
葉小曼低下頭，看着腳下的的黃沙。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澀味道，這是吃醋麼？
那位國外友人手裡拿着一個似像似不像的木刻，遞給葉小曼。“這個禮物送給你，你很漂亮。”
葉小曼看着他伸過來的手，她猶豫着要不要接。耳邊還有少將的交待，友人之間要禮貌，但是分寸要把握得當，尤其是咱們是女兵過去。而你年紀最小，是他們最先要擊破的防線。
“謝謝，等我哪天找到合適的禮物跟你交換時，我在接受吧。”葉小曼說着流利的英文，對方倒是有些驚訝的看着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很聰明，晚安。”說完，對方就轉身離開了。
葉小曼心裡吐出一口氣，她轉身走向自己的住處。
不遠處，楊姑娘對程朗說：“她年紀最小，一開始就被盯上了。這只是最淺顯的試探，你若是不保護着她，恐怕凶多吉少。”
程朗扭過頭看，不再看她。徑直提着行李往上走。“她該學着長大，這次就是磨練。以後的磨練會更多，我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楊芷藍什麼都沒說，埋頭往上走。她負責照顧葉小曼，她本想託付程朗照顧。看來，還得她自食其力，親自教導啊！
這個國度晚上天空特別黑，葉小曼獨自一個人躺在異國他鄉。即便身邊有最親近的人，卻讓她提不起心情來。距離真的產生美麼？
這天晚上，程朗那裡也沒去。他一直埋伏在葉小曼房間外面不遠處，葉小曼出現時。他已經注意到了那些合作國士兵眼神裡的動靜，他之所以一直沒動靜就是怕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這樣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總要想一個萬全之策。他們還要在這裡待上即將三個月時間，一步錯就步步錯。他是真沒想到葉小曼會在其中。
半夜時分，葉小曼實在睡不着。她起來，穿戴整齊的推開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她拿手擋了一下，下一秒她就滾下了沙地。
程朗抱着她的身體一直滾到一叢樹灌中躲起來。剛剛他發現葉小曼竟然這樣光明正大的暴漏，他的心都漏跳了一下。
葉小曼看着程朗突然出現的身影，她有着激動，也有着憤怒。她掙扎着想要掙脫他的挾持。
“別動，會被發現。”程朗在葉小曼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伏在她耳邊輕聲訴說。
果然，葉小曼就不動了。
“這麼聽話啊，說不動就不動。”程朗撐着地，在夜空映射下看着葉小曼透亮的眼睛。真好看啊，多久沒有看到這張臉了。
“你耍我！”葉小曼繃着臉，被他死死地壓着。她可不是來跟他玩曖昧的！
程朗看着葉小曼有些介意的表情，他哀嘆了一聲。擡手覆上她的肚子，“孩子，沒了……”
依然生氣的葉小曼，聽到這句話就崩潰了。一切的委屈，難過就因爲程朗這句話，這個動作。分崩離析了……
“唉，都是我不好。以後我們還會有的。”
葉小曼抽泣着，聲音有的很低很低。“誰要跟你有啊？”
“那你想跟誰有！”程朗掐着葉小曼的腰，這句話說得他可不愛聽了。人都是他的了，還想着誰呢！
“你掐我幹嘛？”
“讓你胡說。”
葉小曼不想跟他說話，可是她又動彈不得。只好這樣看着彼此，漸漸的程朗的頭越來越低，低到他們彼此鼻尖抵着鼻尖。
“想你。”
葉小曼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最聽不得程朗這樣低低的控訴，她何嘗不想他。可是他們身份特殊，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談戀愛的。
“你不想我麼？曼曼？”程朗擦掉葉小曼留下的眼淚。剛看到葉小曼的第一眼，他就忍不住想要衝上去緊緊的抱着她。
可是他們之間，不允許。尤其不能當着異**隊這樣。
“想……”
程朗低頭吻住葉小曼的嘴脣，輕輕的撕咬着。哪怕只是一刻鐘的溫存時光對他們而言都是珍貴的。
就是這樣，即使他們面對着面。想要擁抱彼此都不可能，只能利用僅有的一點時間偷偷的親熱一會。
“程朗，我想你。”葉小曼忍不住抱着程朗的頭，在他耳邊輕輕的說着。她怕她不說，程朗一定不知道。她和他一樣，想着他。
“嗯，我也想。”
背後的沙土被印上了身體的模樣，葉小曼緊緊抱着程朗的腰。他們只是緊緊貼着彼此，讓彼此的激情漸漸消退。他們需要的是冷靜。
“孩子沒有的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葉小曼躺在程朗身上，靠在他肩膀上。想跟他說着她一直想說的話。
“唉，他來的時機不對。不怪你。”程朗拍着葉小曼的後背，輕輕的安慰她。
“不是的，是我沒保護好他。”葉小曼說着，想起了那個還沒見過這個世界一眼就沒有了的孩子。
“可是，你也傷害了你自己。孩子知道了，也會難過的。”程朗親了親葉小曼的額頭。緊緊的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