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笑罵他的那些弟子:“好什麼好!都起什麼哄,這酒是你們這些娃娃能喝的?澈兒,你帶着師弟們到院子裡去玩搶窩。”
趙澈倒是面無表情地應了,其他幾個人一臉的失落,可見師傅(師伯)吩咐了也不敢不從。
“就我們幾個玩是吧,我做莊,從誰開始?”茨拿起一根筷子將面前的青瓷碗倒撲,打量我們幾個一眼。
琅將碗仆倒,拿起一根筷子:“跳過琦兒,從我這兒開始吧!”
“好!”隨着茨的一聲好,兩人相對,各用一根筷子相擊,同時口喊:
“棒棒棒棒……”
“蟲蟲蟲蟲......”
“我輸了!”茨爽快地將碗翻過來,一口喝乾童子倒上的酒。“二哥,該你啦!”
“虎虎虎虎……”
“雞雞雞雞......”
“哈,二哥你輸了!”茨笑着將湛的碗翻過來,倒上酒,湛連喝三碗。接下去就是茨跟峪玩,聽了會兒我算是聽明白了,這個行酒令遊戲,分別有四種動物,老虎、棒子、雞、蟲,一物剋一物,兩人相對,各用一根筷子相擊,同時口喊,或喊虎,或喊棒,或喊雞,或喊蟲。棒擊虎,虎吃雞,雞吃蟲,蟲吃棒;若棒子與雞,虎與蟲同時喊出,則不分勝負。一人坐莊,衆人輪番上陣,負者飲酒,若是莊家負則飲一杯,而挑戰者負則飲三杯,兩輪下來,莊家每輪要贏過半數以上者方可續莊,否則則退莊交由兩輪都贏過莊家者爲下輪莊家,因爲出口很快,老虎,棒子,雞,蟲都是脫口出的,所以玩起來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兩輪就輪完了,茨是六戰四負,湛、峪一負一勝、唯有琅兩戰兩勝。接下去就由琅坐莊。
見他們玩得起勁,我走到院外看笪兒他們玩搶窩,搶窩有點類似現代的高爾夫,不過比高爾夫簡單得多,球是用毛髮纏成的球,外面用皮革包裹,可以踢或打着玩兒。窩是洞,把毛球打進去的洞。誰以最少的次數用彎頭棍把毛球先打進洞裡,誰就贏了。
見我出來笪兒立即扔了手中的棍子朝我走來,燦爛地笑道:“姐,這片梅林很美,我陪你逛逛?”
“好啊,有我們小帥哥作陪,不勝榮幸!”我笑着勾住他的手朝梅林走去。
“這片梅林雖然比我們府裡的梅林大,不過我還是喜歡我們府裡的梅林,姐,你呢?”笪兒的眼在梅林中穿梭,絮叨着。
見我疑惑地望着他,他低笑:“哦,我忘了,過去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我輕笑:“我們府裡也有梅林?”
笪兒眼睛微眯,陷入回憶中:“嗯,雖說比不上這兒的梅林大,不過哪兒的每一株梅樹都是爹爹親手種下的,每年這個時節爹爹最愛做的事就是摟着你坐在梅花樹下賞梅,爹無論對誰,哪怕是對我和娘都是清冷淡然的,只有看着姐你時他的眼中才會溢滿柔情,姐,你不知道那時我還有些嫉妒你呢,嫉妒爹爹對你的疼愛、嫉妒你事事都比我強、比我聰明!”
我笑着白他一眼:“現在我變這樣了,你高興了吧!”
“嗯,我是挺高興的!”笪兒笑盈盈地應道。
“哦?我失憶了你這麼高興?”我故作要撲過去打他的樣子。
“呵呵,姐,我不是那個意思!”笪兒也不躲,反而來拉我的手:“我不是因爲你失憶了高興,而是高興姐終於跟我親近了,姐,你知道嗎,從小你雖然對我也極好,可那時你的性子像爹,對人總是淡淡的,與人交往總像是隔着什麼,我們之間從未像現在這般親密,我真沒想到在最後那個生死時刻你居然會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
“談不上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範府是滿門抄斬,就算範琦不把你藏起來,她也是要死的!”我實事求是地分析,笪兒早習慣了我談論自己時把自己分爲範琦和現在兩部分來說。
只是輕聲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很高興姐你沒事!很高興姐你的性格變了個樣!很慶幸老天畢竟待我不薄,還留給我一個好姐姐。”
我衝他眨眨眼:“恐怕你更高興的是,我終於比你笨了吧!”
“誰說姐比我笨啦!根本沒有的事!”看他臉紅耳赤着急解釋的樣子,我不再逗他:“我知道!笪兒,我知道,我也很高興老天給了我,你這麼個弟弟!”
笪兒甜甜地笑了,只那一笑天地都爲之一顫,我在心裡再度感嘆,就這張雌雄莫辯的絕美容顏,長大後還不知是怎樣的傾國傾城呢!難怪他爹要說他男生女相!吼吼,就是女孩子也沒他這麼漂亮吧!
笪兒從懷裡掏出一支竹笛,淺笑:“姐,其實我領你來梅林還有一個特別的禮物送給你,記得過去每年你生辰爹都會坐在梅花樹下把你摟在懷裡,爲你吹奏《梅花落》,每次你都要爹爹吹奏三遍才肯罷休,如今爹爹不在了,就由笪兒代替爹爹爲你吹奏一曲吧,姐,以後由笪兒代替爹爹守護你,可好?”
望着那張稚嫩希翼的臉,我含情點頭:“好!”
笪兒攬住我的肩我往梅林下的映雪亭走去,我這才注意到這小子這幾個月似乎長高了不少,原本跟我差不多的個頭,如今已經比我略高些。都能摟我入懷了。
笪兒坐在長凳上,我的頭輕輕靠在他肩上,一曲超凡脫俗優雅流暢的笛曲在笪兒的口中緩緩流出,雖然我不懂民樂,可我還是能聽出這孩子吹笛子的功力已是不俗,他以典雅獨特的形式,通過笛音向我展現一副梅花凌霜傲雪的神態,等他的笛聲停下來我還沒回過神來,意猶未盡地嘟囔:“你不是說爹每次都吹三遍的嘛,怎麼你才吹一遍呢!”
“姐,已經三遍了!”
“胡說,我聽着明明只有一遍!”
笪兒無奈地搖頭望着我輕笑:“那我就再奏一遍吧!”
說着他將我滿摟入懷,再度吹奏起來,我眯眼望着亭外飛舞的梅花,聽着笪兒奏的笛曲,忽然想到薛瑄的那首《梅花落》倒也應景,懶懶地偎在他懷裡緩緩吟道:“檐外雙梅樹,庭前昨夜風。不知何處笛,並起一聲中。”
“好,好個不知何處笛,並起一聲中!早聽聞琦兒是個才女,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我極其不願地從笪兒的懷裡起身,擡頭皺眉朝那個打斷我們姐弟雅興的聲音望去,說話的是蕭茨,他的身後跟着的是一臉看好戲的蕭湛和蕭峪及面無表情的琅。這四人一走近我就聞到他們身上濃濃的酒味,也不知他們到底喝了多少酒!
琅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我們打攪你們姐弟的興致了吧!”雖然他的表情平和,面上也是笑容可掬,可我知道他生氣了,不問原因就是知道。
我望着他淺笑盈盈:“笪兒說我過去最喜歡聽這曲《梅花落》,所以特地練了送我做生辰禮物呢!琅,你說他吹得好嗎?”
琅語氣淡淡的:“琦兒喜歡就好!不早了,宴席都散了!笪兒也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早起練功呢!”
笪兒不平地撅撅嘴,最終還是給琅行禮告退。他一走,琅跟茨他們三人微微點頭,抱起我就朝芙殤苑飛去。
沐浴後我們倆人並排着躺在牀上,琅還是淡淡的不說話,我沒吱聲拉開他的手臂,往他懷裡拱了拱,他靜默無語地輕輕摟住我,聞着他身上混合了酒香的淡淡的青草香,我突然低低笑出了聲。
“笑什麼!”琅皺眉凝着我問。
“佛曰,不可說!”我笑着搖頭。
“真不說?”他邪佞地瞅着我,手往我腋窩下探去。
我邊躲邊嚷:“琅,你每次都來這招也太沒新意了吧,你就不能換個新招?”
“對付你只要這一招就夠了,何必再換!你說不說?”他不依不饒地追上我,咯吱我。
“我投降,說,我說!”我笑着討饒。
一挨他停手,我就躲到牀角,遠遠的望着他輕笑:“我笑你,剛纔看我和笪兒的表情就像個抓住妻子偷情的醋丈夫。”
琅也不否認,媚眼一翻,輕瞥我一眼:“難道你沒有偎在別的男人懷裡?”
“你說的那個別的男人是我的親弟弟!”我好笑地睨着他。
“哼,親弟弟也不行!你能依靠的懷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你是我一個人的!”他長臂一伸將我霸道地圈在懷裡。
我輕點他的鼻尖:“說反了,應該你是我的纔對,別忘了你是我的男寵!”
“哈!”他失笑地凝着我,面色轉柔,眼角眉梢滿是笑意:“一樣,反正我不許你跟別人親近!哪怕是你所謂的親弟弟!”
“什麼叫所謂的親弟弟啊,他就是我親弟弟!唉,你不覺得你這個男寵有些霸道,有些無理取鬧嘛!”帶着幾分玩笑我說道。
“我不管,我就不喜歡你對別人比對我好!不喜歡有人在你心裡比我重!”他乾脆躺下,頭枕在我的腿上,帶着幾分撒嬌的口吻說道,此刻他不是什麼莊主、也不是什麼名震江湖的‘獨狼’,只是個缺愛的孩子,他這副樣子就像一個孩子霸着自己心愛的玩具不讓人碰似的。
我好笑又心疼地摟着他的頭:“在我心裡不會有人比你更重,我對笪兒、就像你對茨一樣,你對茨這麼好,難道茨在你心裡比我重?”
頓了頓,琅不好意思地咧嘴,話在口中打滾:“今天,我是有些無理取鬧了!”
“琅,你說什麼,你.....我沒聽清,再說一遍!”我誇張地笑問。
“沒聽清就算了!”琅粗聲粗氣地回道,一個翻身將我壓到身下,用溫柔纏眷的吻將我淹沒,口中霸氣地呢喃:“琦兒,你是我的,說!你是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
我早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的,勾住他的脖子,乖乖地應着:“我是你的!只是你的,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