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白天在客棧, 我喚來茨和李守節,當着柴熹雲的面說了我的想法,聽完李守節, 沉思了會兒道:“娘娘欲將這五千人兵分兩路, 另調三千人馬趕往西夏的確沒問題, 不過眼下我大周跟遼國的戰爭一觸即發, 絕不能再跟西夏有正面衝突, 如此一來去西夏的這三千人就不能作爲大周的軍人,而要喬裝打扮,這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關鍵的問題是,由誰來指揮這支軍隊, 末將跟西夏諸將和西夏王甚熟捻, 一去就要露陷, 七皇子又有傷。”
“自然只能我去!”茨答道。
李守節瞥了茨一眼:“那,誰替七皇子療傷?”
“要不派安達去?”七皇子道。
李守節搖頭:“此去西夏既不能跟西夏軍有正面衝突, 又要將公主順利救出,沒有點謀略、膽識還真不行。說句七皇子不愛聽的話,末將以爲安大人沒有這個能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到底你就是不同意羅?”我有幾分不悅地望着李守節。
李守節恭敬有禮地低首:“末將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見, 最後定奪還是娘娘, 娘娘若吩咐末將領兵前往西夏, 末將絕不二話!”
“你都這麼說了, 我怎麼可能讓你去送死呢!罷了, 罷了,等到了麟州再議吧!”我搖手。
柴熹雲低嘆一口氣道:“到了麟州還不一樣, 李將軍言之有理,依臣弟看此事就此作罷吧!”
我瞪他一眼:“不過就這點小挫折你就打退堂鼓了,不就是缺員大將嗎?也許到了麟州,老天有眼賜我們一個大將呢!”
三人狐疑地望了望我,沒吱聲,可看他們的眼神都是不信的,其實當時我自己也不太有把握,雖然我有人選,可我真沒想道……畢竟□□帝時的大將離現在可差的太遠了,我是不信老子英雄兒好漢這套的。沒想到老天爺還真是厚愛我。
接下去兩天我們仍是白天休息,晚上趕路,天大亮了,就找客棧休息,眼看十日就快到了。此刻我的眼瞥向車外,突然遠處山角邊出現一座大型的石牌坊吸引了我的眼球,恰巧茨騎馬打我們車前過,我指着那兒問道:“茨,那是什麼景緻?”
茨順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哪是什麼景緻,那是陵園。好像是楊氏的陵園。”
“楊氏陵園?”我心一動,問:“此地離麟州還有多遠?”
“此地已是麟州地界。”
“麟州?楊氏?”我在心裡默道,吩咐道:“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身後的柴熹雲問:“停車作甚?”
“我想去看看!”
“陵園有啥好看的?”車外的茨和身後的柴熹雲異口同聲道。
雖然這麼說,茨還是扶我下了馬車,陪我一起往陵園走去,迎面是一座高大的門樓、兩旁是華表和文武石像生、我正要往中間那扇門走去,茨一把拉住我:“走不得,這是櫺星門!”
“櫺星門是什麼?”我不解地問
茨用看白癡的眼神撇我一眼,被我狠狠瞪回去,他搖頭一笑,解釋道:“櫺星門是走棺木的地方,從這扇門走過去,靈魂就能昇天!”
“哦,還有這事啊!”邊往旁邊繞,我笑道。
再往裡走就是3座碑亭、享殿、石供、壽域門及地宮,這次我很乖巧地跟在茨的身後,不敢自己亂跑,茨引着我往前走,問道:“你到底要看什麼?”
石碑上刻得文字不知是什麼字體,我根本看不懂,我指着墓羣石碑上的那一塊塊我看不懂得蝌蚪文墓誌問道:“你替我看看這裡面可有楊重貴的墓碑!”
茨細細看來,“沒有啊,倒有楊重貴替他父親楊信立的碑。”
他指着後排的第三塊墓碑道:“喏,就在那兒!上書立碑人長子楊重貴,次子楊重訓。再有就是楊重訓的,替楊重訓立碑的是他的侄子,楊延朗,侄孫楊文廣。”
“楊文廣?”我大驚。
“嗯!怎麼啦?”茨奇怪地撇我一眼,突然他指着楊重訓身旁的那塊墓地道:“咦,奇怪,那塊墓地的主人居然跟前朝大將楊繼業同名,立碑人居然是子:楊延朗、孫:楊文廣。這二人既然是楊重訓的侄子、侄孫,就應該是楊重貴的兒子、孫子,怎麼成了楊信的兒子、孫子啦?”
原來是這樣!我瞭然地點頭,在楊繼業的墳前鞠了幾躬,拖着茨道:“行了,我們走吧!”
走到馬車旁,我喚來李守節裝作隨意問道:“李將軍可與楊繼業老將軍共事過?”
李守節低首道:“末將沒有這個榮幸,老將軍成名之時,末將還是軍中一名小吏!不過,末將在父親帳下曾跟楊老將軍有過幾面之緣。”
“楊老將軍的本名是不是叫楊重貴?”
“對,楊老將軍本名叫楊重貴,是事北漢世祖劉崇,北漢帝劉承鈞改名楊繼業的。”
“那,李將軍知否,楊家可有後人?”
“末將只知道楊老將軍的長子楊延玉,陳家峪一役,楊老將軍身爲副將和其子均喪身,好像記的有個小孫兒,那時楊夫人曾攜孫兒上金鑾殿告御狀,說王監軍……”李守節瞥了馬車內的柴熹雲一眼,沒往下說。
倒是柴熹雲接口道:“楊老夫人說,王監軍不顧時機與我不利。強逼楊老將軍出兵,出兵後潘將軍和王監軍又不安預先約定帶兵接應,兩面夾擊,才導致楊老將軍戰敗而亡。父皇卻以爲戰局千變萬化,當時的情形潘將軍和王監軍也不能遇見,若以此來責罰潘將軍和王監軍,日後只怕沒人肯替朝廷賣命,所以父皇只對二人略加處罰。可楊老夫人卻不服,認爲父皇是因爲王侁是母后的叔父,潘美是大周的嫡系,而楊老將軍是北漢的降將,因此父皇不肯爲他討回公道,心灰意冷從之下帶着孫兒,離開汴京回老家了。對了,楊老將軍好像正是此地人士,妞兒,剛纔那個楊氏陵園,不會是楊老將軍家的祖墳吧!”
我鄭重其事地點頭:“楊老將軍的墓也在!”
“不是說,楊老將軍的屍身被留在遼國了嗎,此地怎麼會有老將軍的墓呢?”李守節望着茨像是想要證實地追問。
茨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楊老將軍的墓,反正那兒是有個叫楊繼業的墓!其父楊信,弟楊重訓的墓都在!”
“楊信?楊重訓?那就是了!那娘娘剛纔是給楊老將軍上墳去了?”李守節問。
“嗯!”我點頭。
“妞兒你如何知道楊老將軍的墓在麟州,就連父皇也以爲,楊老將軍被葬在遼國呢!”柴熹雲突然發問。
愣了愣我才答道:“誰知道了,我不過是想看看別人家的祖墳都是怎麼安置的,想學學,好安置父王和娘,誰知一看居然就看出來個大驚喜!既然楊老將軍曾是我朝老將,楊家又受了此等委屈,待會兒進了麟州城,問問麟州刺史楊府所在地,本宮要親自上門拜會折老太君。”
“皇嫂如何知道楊老夫人姓折?”柴熹雲定定地望着我。
“嘻嘻,不是剛纔你們說的嗎?”我訕笑道。
柴熹雲搖頭:“臣弟記得沒人說過,李將軍您說呢?”
“哦,是末將前兩日跟娘娘提過。”李守節一臉正色地回道。
柴熹雲雖然滿臉的狐疑,可終是什麼也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