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霆錚歸來(一)

去年的冬天,西戎那邊的風雪很大,衣裳和食物都極度的匱乏,所以就開始往大晉的西北這邊進軍,想要把西北最大的都城安城給佔了,然後去搶奪這裡百姓的食物。

但是安城的守將這麼多年的訓練也不是白訓練的,誓死抵抗。

這場戰爭從頭年的十月份打到了第二年的二月份,因爲西戎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所以一個個都不要命地在戰場上是廝殺。

打退了一波又來了一波,就沒有斷絕。

整整五個月,西北軍營就沒有安生過。當然了,雖然最後包住了安城,但是也犧牲了很多人馬。

公冶霆錚在這場戰爭中,也受了傷。那個時候,正好有一隻流箭射向了金刀的後背,公冶霆錚已經沒有功夫去打開了,只能退了銀弓一把,然後自己被射中了右邊的肩膀。

金刀事後非常後悔,少爺爲了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怪自己……

不過在公冶霆錚的心裡,金刀銀弓幾個不是自己的下屬和小廝,而是跟自己一起奮戰的戰友,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倒下去。

也就是因爲這場戰役,公冶霆錚沒有時間跟小姑娘寫信。

後來看到了銀弓送來的信,公冶霆錚知道,是時候該回去了,不然小姑娘都不記得自己了怎麼辦?

還有這段時間已經沒有收到了小姑娘的信了,這是生氣了呢!

這個時候,公冶霆錚叫來了軍醫,把自己肩膀上的傷又給整得嚴重了一些,看着這個胳膊就覺得是沒救了那樣,然後就尋了個藉口離開了軍營。

公冶霆錚的上級知道這幾年他的表現,看着他現在這麼“嚴重”的傷,又知道公冶霆錚回去是要看自己的未婚妻,就給他準了假。

上次跟西戎的一戰,打的時間比較長,西戎需要休養生息,大晉這邊也是的,所以最近是不會有什麼戰爭的。

公冶霆錚就這樣離開了軍營,祁俊鴻知道他回去是什麼原因,自己沒有走,就鎮守在這裡。

公冶霆錚回去的時候,也沒有給小姑娘寫信,他知道自己錯了,寫信是不能彌補什麼的,所以就只能自己親自回去,負荊請罪了。

所以,當小姑娘在院子裡面,帶着小侄女兒玩的時候,看到從自家院牆上面跳進來了一個大高個兒之後,都嚇呆了。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自己好像曾經是見過的,但是在哪裡見過呢?

小姑娘已經有點記不起來了,因爲時間太久遠了。

小侄女兒趙雅嵐也是驚呆了,不過她不是嚇呆的,而是驚呆了,因爲從天而降了一個人,來到了小姑姑的院子裡面。

小姑娘看着眼前這個又長高了不少的人,而且也黑了很多,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種威風凌冽的感覺,猛一眼看過去,你會感受到一種肅殺的氣息。

一別三年,小姑娘已經不能把眼前的這個人跟自己印象中的那個人相重合了,因爲一切都變了,變得模糊了,變得看不清楚了。

公冶霆錚胳膊上的箭傷沒什麼大礙,不過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倒也沒有好的徹底。

本來這個時候,是下午,公冶霆錚應該先回家看看祖母,然後再過來鄭重地拜訪一下趙家,但是他等不急了,已經有三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小姑娘了。

趙府的樣子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面,所以就算三年沒有回來,但是這裡面院子的格局,他還是一清二楚的。

他熟門熟路的翻院牆到了小姑娘的明珠院,一切和以前還是一樣的。

但是他下來的時候,看到了小姑娘的懷裡抱着一個小肉球,現在兩個人都呆呆地看着自己,傻乎乎的樣子,真的是很可愛。

他沒有想到小姑娘這裡還會有一個小傢伙,這個應該就是趙家二哥的女兒了吧,跟小姑娘小的時候,一樣的可愛。

不,沒有小姑娘可愛。小姑娘是最可愛的那一個。

不過他看着眼前自己心心念唸的小姑娘,整個心都是暖暖的,覺得自己這夜以繼日的趕路,是值得的。

自己一路上這麼趕回來,不就是爲了早一點看到她嗎?

這三年過去了,小姑娘跟自己印象中的那個也是不一樣了。長高了不少,小臉蛋也張開了不少,鵝蛋臉感覺還沒有自己的半個巴掌大。

不過小姑娘的身板兒似乎比以前更加單薄了,現在瘦的感覺整個人身上都沒有什麼肉,彷彿一陣風吹過來,都能夠把小姑娘給吹走了。

公冶霆錚很是心疼,這三年來,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了。

他很後悔,但是這個後悔也是沒有用的,這個是自己必須的選擇。

公冶霆錚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人,知道自己突然的出現把她嚇到了,但是她一直這樣看着自己是什麼意思?沒有想起自己來嗎?

公冶霆錚自己往前走着,想要走到小姑娘的身邊。

這個時候,四個狐狸也在小姑娘身邊,咬牙切齒地瞪着公冶霆錚,就是那種他要是再走過來,就要過來開咬了。

公冶霆錚看着當初自己抱的時候,只有一丁點大小,跟個小貓兒樣,但是經過三年之後,已經長大了,知道保護着小姑娘。

這三年,這四個小東西命也是太好了,陪着小姑娘度過了整整三年的光陰。這些正是自己缺失的,怎麼都彌補不回來了。

趙雅嵐看着這個長得烏漆嘛黑的人往這邊走,以爲是要吃了自己,扭着小身子拼了命地往小姑娘的懷裡面鑽着。

不過小姑娘現在長大了,還是很瘦;小侄女兒這樣往自己身上抵着,都把自己給弄疼了。

“小姑,壞人來了~救我!”趙雅嵐平時說話都很少的,現在被嚇着了,趕緊說了一句相對來說比較完整的話。

“嵐嵐不怕呀。”小姑娘看着小侄女兒都要被嚇哭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就瞪了一眼正在往這邊走着的公冶霆錚。

公冶霆錚聽到了趙雅嵐的說話聲,原來這個小傢伙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壞人了,還有剛纔小姑娘瞪了自己一下,是在警告自己嗎?

公冶霆錚接收到了小姑娘的意思,果斷地停下了腳步,就在這裡看着坐在石凳子上面,溫柔地哄着懷裡的小傢伙的小姑娘。

“嵐嵐,不要害怕,小姑帶你到屋子裡面去玩。”小姑娘一邊說着話,一邊拍着趙雅嵐的脊背,讓她不要害怕了。

趙雅嵐小心翼翼地扭過頭,看了一下這邊站着不動的“大高個兒”,看着他真的不動了,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個時候,她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因爲院子裡來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呀,那不就是代表着有好玩的事情了嗎?自己爲什麼要回去呢?

“小姑~不回去。看看~”趙雅嵐用手指着公冶霆錚,意思是要看看他。

小姑娘現在已經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公冶霆錚。但是三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個以前不一樣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話了。

公冶霆錚看着小姑娘不理自己了,知道是自己犯了錯,乖乖地站着,然後給小姑娘說話:“小小,是我,哥哥回來了。”

這聲音說的可憐巴巴的,讓人聽了都覺得很可憐。

小姑娘還是覺得有點尷尬,只能乾巴巴的說一句:“哦,你回來了。”

公冶霆錚看着冷淡的小姑娘,沒有以前那樣,看着自己到的就撲了過來,讓自己抱着。

現在感覺真的是不好,不過他知道,這都是自己應該受的。

不過現在就是他想說點什麼,想做點什麼,但是看着兩個睜着大眼睛瞅着自己的小姑娘,啥都說不出來了。

“小小,哥哥有話給你說,能不能讓這個小傢伙”,他指了指趙雅嵐,“讓她先回去。”

趙雅嵐聽到了公冶霆錚的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趕緊抓着小姑娘的衣裳,“小姑~不要走~”人家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呢,怎麼能夠離開呢?

“嵐嵐,聽話,小姑現在有點事情,你先回去找你孃親好不好?”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停了公冶霆錚的話。不過這個時候兩個人說話,小侄女兒在這裡也不好。

“小姑~這個叔叔是誰呀?”趙雅嵐揪着小姑娘的衣裳,不鬆手,還想要打探一些消息。

“……”小姑娘不知道說啥了。

不過按着輩分來講,公冶霆錚跟松柏兄弟是一輩兒的,趙雅嵐把他喊叔叔也沒有錯。但是小姑娘就是有點想笑,覺得這樣喊着很奇怪。

因爲自己小時候喊得都是亭子哥哥,從小喊到大。現在猛然聽到小侄女兒喊着公冶霆錚叔叔,就覺得很搞笑。

不過公冶霆錚以前照顧過小姑娘,現在對一歲多的小孩子還是有一套的,雖然有點生硬,但是還是柔着聲音給這個小侄女兒說了。

“小侄女兒,叔叔今天匆匆回來,沒有給你帶禮物,等明天叔叔來了,給你帶過來,好嗎?”

“現在你乖乖的回去,明天叔叔帶你和小姑姑出去玩,但是你不能跟你爹爹孃親說見過叔叔了,可以嗎?”

公冶霆錚覺得,現在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偷偷來小姑娘的院子了,這樣傳出去了對小姑娘的名聲不好。

趙雅嵐聽得雲裡霧裡的,不過她聽到了重點,那就是自己要是聽話,那麼明天就可以跟着玩兒了。

“不能說什麼呀?”趙雅嵐奶聲奶氣地問着。

“小侄女兒,就是回去的時候,就不要說在小姑姑這裡看到叔叔了。”公冶霆錚耐着性子給趙雅嵐說了。

“那要是,孃親問回去,怎麼辦?”趙雅嵐以前都不是這個點兒回去的,她的意思就是自己要是現在回去了,孃親問爲什麼這個時候回去,該怎麼說。

不過對於已經很久沒有跟小孩子接觸過的公冶霆錚來說,這就是“外語”了,他理解的就是:她孃親回去問她怎麼辦?其實沒有明白這個句子。

小姑娘看出來了,就解釋了一番。

“你就說你想你娘了,就想回去了。”公冶霆錚一時間都不知道找什麼藉口了。

“明天真的,出去,玩兒?”趙雅嵐還是問了一聲,要確認一下。

“對,明天叔叔來帶你和小姑姑出去。”公冶霆錚回來的事情就是跟小姑娘培養感情,回到兩個人以前的狀態。

“好。”趙雅嵐懵懵懂懂地,然後自己準備回去了。

小姑娘叫來了夏嬤嬤和春荷兩個人,又從廚房裡面拿了一些新做的糕點,讓她們一起帶着過去。

春荷幾個人剛纔就看到了院子裡面多了一個外男,正準備出來的時候,夏嬤嬤把她們攔住了,因爲她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錚少爺。

夏嬤嬤這幾年是看着小姑娘的,所以知道這個時候兩個人有話要說,所以就沒有讓幾個丫鬟出去打擾,這個時候小姐也沒有喊人。

等幾個人都走了之後,院子裡面就剩下了公冶霆錚和小姑娘了。

不過屋子裡裡面,夏荷、秋荷和冬荷還在,公冶霆錚直接拉着小姑娘的手,去了繡樓的二樓了。

“你要幹什麼?”小姑娘真的是沒有想到,幾年過去了,亭子哥哥竟然變得這麼粗魯,自己的手腕都被拉疼了。

公冶霆錚這個時候害怕小姑娘不跟着自己過來,所以才這麼拉着的。等到了二樓的書房,他發現小姑娘的手腕已經通紅了,後悔不已。

公冶霆錚彎下腰,把小姑娘的手腕放在嘴邊上,輕輕地呼着氣,想要給她減輕一點疼痛。

這三年來,儘管小姑娘是在長個子,但是公冶霆錚也沒有停止長身高,所以現在小姑娘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個小矮人。

小姑娘使勁兒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因爲這樣的動作,她覺得太親密了,耳朵和臉蛋都已經染上了紅暈。

公冶霆錚哪裡肯放手,直接把小姑娘抱在了懷裡,就跟小時候抱着小孩子的那樣,把小姑娘豎着抱了起來。

小姑娘現在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現在被抱起來了,自己的小屁屁就坐在公冶霆錚的胳膊上。她覺得很難爲情,但是不管自己怎麼掙扎,都被抱得牢牢的,不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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