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霆錚感受到了這一刻小姑娘的溫順,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呢,但是心裡覺得很滿足,輕輕地給她擦着藥。
要是她知道小姑娘這個時候這麼乖巧的原因之時,心就會很痛了。原來自己的小姑娘,這幾年來還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等小姑娘的手腕擦好了,公冶霆錚纔開始給小姑娘說話。
他先把小姑娘身上裹着的披風重新裹了一下,把小姑娘的手放進去了,整個人被包的嚴嚴實實的。
“小小,冷不冷?”公冶霆錚又問了一遍。
“亭子哥哥,我不冷。”小姑娘想都沒想,一聲“亭子哥哥”就出來了。
公冶霆錚已經有三年沒有親耳聽到小姑娘喊自己了,就是在夢裡面也不曾夢到小姑娘喊自己。
今天回來見過了小姑娘之後,他覺得可能自己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夠聽到呢,畢竟小姑娘對自己是很牴觸的,沒想到現在就聽到了,真的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小小,能不能再喊一聲哥哥?”公冶霆錚還沒有聽夠,想要再來一遍,不,是兩遍,三遍和更多。
小姑娘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不好意思了,自己不想再喊了,就把腦袋我在了公冶霆錚的懷裡,不露出來。
公冶霆錚知道小姑娘這個時候害羞了,不過剛剛那個就是很大一步的進展,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的。
“小小,剛剛你說哥哥不顧你的名聲,真的是冤枉哥哥了。”
“今天剛剛回來,哥哥就想要見你一面,我們都已經三年沒有見了,哥哥非常非常地想你,有時候看着天空,就像看到了你;看到了小河,也看到了你的影子……”
“所以哥哥回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來看你。哥哥來的時候,沒有被人發現,哥哥的身手你是知道的,只要我不想要被人發現,別人就看不到我的。”
“但是哥哥沒有想到小侄女兒也在你的院子裡,這個是哥哥的失誤,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是哥哥錯了。”
公冶霆錚知道自己下午的時候,是有點魯莽了。但是自己不後悔,因爲那個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的小姑娘最溫柔的一面。
“今天晚上過來,哥哥穿成這樣的,沒有人會看到,小小放心。”公冶霆錚一項一項給小姑娘解釋着。
“小小,不要不理哥哥好不好?哥哥這次回來,就是爲了你。”公冶霆錚知道小姑娘沒有睡着,但是她也不跟自己說話。
小姑娘這個時候,聽了這麼多,自己也有點想法了。畢竟她看了那麼多的話本子,對男女之情也不是小時候的那樣懵懵懂懂了。
但是這個時候,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難不成說:謝謝你爲了我,特地的趕回來?
這個小姑娘真的做不到。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
公冶霆錚現在也明白,小姑娘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自己也不奢望小姑娘現在就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現在想要跟着她說說話,畢竟兩個人已經三年沒有說話了。
但是懷裡面的小姑娘一點都不配合,公冶霆錚只能說:慢慢來,慢慢來。
“小小,現在時辰不早了,你睡吧,哥哥哄你睡覺。”公冶霆錚去了軍營的三年,雖然生活過得很粗糙,但是他對小姑娘的細心和體貼並沒有忘記。
現在抱着懷裡面的小姑娘,輕輕地晃着腿,然後拍着她的脊背,讓她睡覺。
小姑娘剛開始還覺得有點彆扭,但是在這個久違的熟悉的懷抱裡面,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公冶霆錚看着小姑娘的睡顏,就想這樣抱着她一輩子。
不過現在他怕小姑娘着涼了,自己抱了一會兒就把她放在牀上,蓋着被子睡了。
這個時候,小姑娘和小侄女兒一起睡在這裡,公冶霆錚拿着夜明珠照了一下亮,然後就看到了兩個挨在一起的小腦袋。
他在想,等五年之後,小姑娘長大了,嫁給了自己,是不是也會生一個這樣肉呼呼的小奶包呢?
要是小姑娘知道公冶霆錚現在心裡的所想,肯定會爬起來大呼:你個禽獸,我還是個孩子!我還是個孩子!我還是個孩子!
公冶霆錚坐在這裡看了一會兒小姑娘的睡姿,然後就想到了地上的那一箱子的書信。
他拿着夜明珠走了過去,看了一下里面的信,發現這都是自己給小姑娘寫的,是這三年來寫的全部。
他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給小姑娘寫的信,是這麼的少。想想自己在西北宅子裡面放着的幾大箱子書信,再跟這小小的箱子一對比,他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小姑娘了。
現在小姑娘不理自己,是應該的。因爲這些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要是自己是小姑娘的話肯定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索性就坐在這裡的地毯上,開始看自己給小姑娘寫的信,一封一封地看着,想想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麼寫下這封信的。
看完之後,他把這個箱子給收拾好了,然後放在這邊的小書房這裡,發現了這邊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箱子。
公冶霆錚知道小姑娘已經很久沒有給自己寫信了,難不成是她都寫了,沒有給自己寄過去?
公冶霆錚走過去打開了箱子,裡面裝着的都是信封,上面寫着“亭子哥哥親啓”。他心裡這個時候,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就是自己在前線的時候,在與敵人生死搏鬥的時候,有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小姑娘,還坐在書案前面,耐心地給自己寫着書信。
看這兩箱子的書信,知道小姑娘是每天都沒有落下,不然是寫不出來這麼多的。
公冶霆錚這個時候,不能再在這裡呆着了,因爲一會兒要是趙雅嵐或者是夏嬤嬤進來看到了自己,真的是對小姑娘的名聲有損了。
公冶霆錚索性把這兩個箱子抱在了懷裡,先到小姑娘的牀邊,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然後自己拿着兩箱子的信回府了。
這天晚上公冶霆錚來,真是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銀弓。不過銀弓在心裡也嘖嘖稱奇,原來自家的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少爺,原來也會做這種樑上君子、偷香竊玉的事情呀。
小姑娘這一覺睡得比較安穩,在夢裡面還夢到了小時候亭子哥哥帶着自己玩的場景。
趙雅嵐也睡得比較香甜,因爲第一次跟自己最喜歡的小姑姑一起睡覺覺。
早上小姑娘醒來之後,下意識地往那邊瞅了瞅,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心裡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她眼尖地發現,自己昨天晚上放在地上的箱子,不見了。
難不成是亭子哥哥給自己拿走了?
小姑娘趕緊跑了下來,連鞋子都沒有穿,跑到了這邊的小書房。
她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兩個箱子不見了,走過去一看,果然是自己寫的信都不見了,而他給自己寫的這箱子信,還放在這裡。
小姑娘真的是氣壞了,什麼人嘛,大晚上的來自己屋裡,還要順點東西走。心裡剛剛升起的一丟丟好感,因爲他把自己的信偷走了,這點好感也沒有了。
小姑娘怒氣衝衝地又回去了,鑽到了牀上,真的是越想越生氣。
趙雅嵐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然後扭過身子看到了小姑,立馬就想起來自己昨晚是跟小姑一起睡覺的呀!
想明白了這一點,趙雅嵐就往小姑娘這邊爬,然後自己抱着小姑的臉就開始啃了起來。
“嵐嵐,不要把你的口水弄到我的臉上了!”小姑娘還在生氣呢,就被小侄女兒這麼一鬧騰,也氣不起來了。
小姑娘陪着小侄女兒在牀上玩了一會兒,才喊了夏嬤嬤和春荷幾個人進來幫忙穿衣服,洗漱。
公冶霆錚昨天晚上把兩個箱子抱回去之後,就沒有睡意,因爲這算是一個意外之喜,自己都沒有想到小姑娘竟然還給自己寫了這麼多的信。
他回去之後,就一封封地拆開看着,裡面都是講的小姑娘的日常生活,比銀弓講的要仔細多了。
畢竟銀弓只是在小姑娘出去的時候陪着,到了九十歲的時候,小姑娘出門也少了,銀弓知道的就更少了。
小姑娘信裡面就把自己每天發生的好玩的事情都寫了出來。
公冶霆錚看着,覺得小姑娘的字跡真的是越寫越好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天跟自己寫信練出來的。
他讀着這兩箱子信,就是把小姑娘將近大半年的生活了解的透透徹徹的,就跟自己又陪着她過了一遍似的。
公冶霆錚從信裡面感受到了小姑娘在慢慢地成長,特別是趙雅嵐出生之後,她就在儘自己一個當姑姑的責任,用心地照顧着小侄女兒。
公冶霆錚覺得心裡很難受,從小到大自己放在手心裡面寵着的小姑娘,現在長大了。他並沒有覺得高興或者是驕傲,反而是心痛。
要是自己在的話,肯定不會讓小姑娘變成這樣的;要是自己在的話,小姑娘還是自己臂彎中的珍寶,不會長大,一輩子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就好了。
有什麼風,自己給擋着;有什麼雨,自己給遮着。自己的小姑娘,有自己護着……
但是,自己不在這裡,自己沒有陪着她,自己錯過了三年,可能還會再次錯過另一個三年。
這一個晚上,對公冶霆錚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公冶霆錚起來打了一套拳法練了一套劍法之後,就去陪着祖母用膳了。
雖然昨天晚上一夜不睡,公冶霆錚的狀態還是很不錯的,沒有看出來一點的疲乏和倦意。
這一次他回來的比較急,從西北送回來的東西都還沒有到,所以現在只能夠先從庫房裡面拿一些東西出來,帶去送給趙府。
公冶霆錚這算是三年之後第一次登上趙府的大門,昨天的那一次就不算了,那是他去見自己的小姑娘呢。
周氏幫着孫子挑好了物品,然後就讓人裝着,看着他去了。
周氏是個長輩,現在年齡又大了,去趙府的話,反而很麻煩,就是感覺在給趙家的人找麻煩一樣。
因爲年齡大了,真的有時候什麼毛病出來了,又在別人的家裡面,真的是不好。
所以周氏很少自己去趙府,一般都是小姑娘帶着趙家的人來公冶府。
公冶霆錚帶着銀弓,後面還有公冶府的幾個小廝,拿着大大小小的禮盒子就往趙府走來了。
這天趕得比較巧,正好是沐休日,所以趙家的人都在家裡面,比較齊全。
趙三老爺和張氏聽到門房說錚少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因爲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不過兩個人趕緊換了衣裳,又讓丫鬟去叫家裡的人都過來,準備迎接公冶霆錚。
趙靖鬆和趙靖柏對公冶霆錚就是跟自己的親弟弟一樣,他去西北軍營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擔心,但是又很支持他。
現在聽到他回來了,兩個人直接就跑出去了,跟一個小孩子一樣。
趙世睿知道的時候,也趕緊去追自己的爹爹和小叔,因爲自己已經三年沒有見過錚錚了,不知道他現在長變樣了沒有。
公冶霆錚帶着銀弓正在往裡面走呢,就碰到了前來迎接自己的松柏兄弟。
這三年來,趙靖鬆的個子沒什麼變化,但是趙靖柏長了不少,比自己的大哥高出了半個頭,是現在家裡面最高的那個人。
不過兩個人看到了公冶霆錚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感覺面前的這個少年,跟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已經完全不同了。
公冶霆錚今天過來,專門換了一件墨綠色的袍子,把頭髮給束起來了,看着像是一個讀書的公子。
不過就是再怎麼用衣裳袍子來遮掩,也遮不住他渾身散發出的那種來自戰場的嗜血的氣息。
公冶霆錚不笑的時候,看着很嚴肅,就是那種鋒利的目光,看在自己的身上,就會被定在這裡一樣。
松柏兄弟知道,這就是在戰場上歷練過的人,纔會有的這種氣勢和氣場。
兩個人現在都是當爹的人了,也沒啥好害怕的,況且兩個人還算是公冶霆錚的大哥呢。呢。兩個人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公冶霆錚就先開口了。
“見過大哥二哥,這幾年小弟不在,多謝大哥二哥對祖母的照顧,還有對小小的照顧。”公冶霆錚說完,對着松柏兄弟行了一個禮。
松柏兄弟聽着前面兩句覺得沒啥,但是後面那句,謝謝兩人對妹妹的照顧,這個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