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霆錚的院子不是很大,但是就跟小麻雀一樣,雖然小但是五臟俱全。
不過這裡的院子也沒啥好逛的,因爲裡面一點花花草草都沒有,全是冰冷的院牆。公冶霆錚是一點都不懂得打理這座院子,只要自己能夠睡覺就行了。
後面管理這個院子的,都是一些錚錚鐵漢,那是更加不可能去整這些裝飾的東西了,院子裡面沒有放着十八般武器,那就已經是好的了。
公冶霆錚帶着趙世睿走了一遍,也是讓他認認路,不要走錯了院子了。
趙世睿到了現在,想着公冶霆錚還沒有說自己,想着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或者是看自己這一路走得這麼辛苦,就原諒自己了,心裡還在竊喜呢。
不過趙世睿這一次完全是白白歡喜了一場,因爲暴風雨即將來臨。
公冶霆錚帶着趙世睿走了一圈,然後讓府裡面的廚子做了一桌飯菜,陪着趙世睿吃完飯,然後就開始算賬了。
用過膳之後,公冶霆錚讓趙世睿在院子裡面走走,自己去去就來。
公冶霆錚回屋子之後,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了一把戒尺,真的是夫子打手板的戒尺!
趙世睿看着拿着戒尺的公冶霆錚,整個人都不好了,自己這麼大了,還要被抽手板,真的是太丟人了。
“睿睿,我且問你一句,知不知道自己錯了?”公冶霆錚嚴肅地問着。
不過這個時候,根本就不用他嚴肅,因爲他一直的表情就很嚴肅,除了小姑娘,對其他人都是一個冷冰冰的臉。
趙世睿本來有點怕的,但是細想了一下,自己爲什麼要害怕呢?
“我沒有錯,我來參軍,是爲了保家衛國!”趙世睿自己要做大英雄,通過戰場來實現自己的英雄夢。
公冶霆錚看着義正言辭的趙世睿,真的是忍不住了,拿着戒尺就打了一下。
他的勁兒可不是書院裡面的夫子能夠相比的,一下子下去,趙世睿的整個手都腫了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趙世睿也是一個漢子,咬緊牙關,愣是沒有吭聲,活生生地忍住了。
“你好好想想,你有沒有錯?”公冶霆錚最討厭的那種就是明知自己錯了,還死活不承認的人。
“沒有,我沒有錯!”趙世睿覺得自己並沒有做,憑什麼公冶霆錚都能夠做的事情,自己不能做呢?
公冶霆錚連着打了趙世睿兩下,然後給他說了他犯下的錯誤。
“第一,你不給家人吩咐一聲,就離開了,這是不辭而別。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在你離開之後會怎麼辦?你忘了你母親還懷着身孕嗎?還有你的祖父祖母,現在年紀也大了,你有爲他們想過嗎?”
“第二,你有沒有考慮過這一路上的兇險。這一次你到了西北這裡,算是你命大。要是真的在路上遇到了土匪或者是野獸,你能跟他們廝殺嗎?你有那個能力保護自己嗎?”
“第三,你要來軍營,你跟你的親人商量過了嗎?或者說你有跟他們說過你自己的想法嗎?”
“你總是覺得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能夠來軍營,但是你知道在這之前我做了多少的努力和付出嗎?”
公冶霆錚也說不下去了,打也打了,就站在這裡,看着趙世睿,讓他醒悟。
趙世睿聽了公冶霆錚的話,才猛然發現,原來自己走的時候,還沒有考慮到正在懷着身孕的孃親,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情……想到這裡,他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算起來,趙世睿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沒有公冶霆錚經歷的那麼多,心智也不是那麼的成熟,考慮事情都是太簡單了。
趙世睿不敢想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天真可笑。
對呀,那個時候公冶霆錚是來了西北,但是他不是偷偷摸摸來的,而是在大家的相送之下,大大方方地來的。
況且,公冶霆錚的武功有多厲害的,自己是見識過的,自己確實是魯莽了。
趙世睿看着自己紅腫的手掌,知道公冶霆錚現在對自己很失望,估計家裡的親人也是這樣的吧。
公冶霆錚先離開了,去找了大夫過來給趙世睿上藥,然後準備着等送他回去的事情。
這一晚上,兩個人都沒有睡好。
趙世睿躺在牀上,一方面是因爲手疼,另一方面是因爲自己現在心裡有事情,睡不着。
現在要不要回去呢?他在心裡糾結着這個問題。
這一路過來,真的是吃盡了苦頭,要是這麼回去,自己是不甘心的。
但是想到了遠在家裡面的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母親,他又想要回去了。
這一晚上翻來覆去,最後他的決定是,不回去了,自己給家裡的親人都寫一封信,表達自己的愧疚之意,然後留在西北。
公冶霆錚聽了趙世睿的決定,覺得這個熊孩子,真的是不要命了,居然還想要留在這裡,真的是不怕死的傢伙。
他想着,要不要把趙世睿給打暈了,然後把他給送回去。
“錚錚,你不要想着法子把我送回去,那樣我醒來之後,還是會走過來的。要是那個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可要負責。”趙世睿猜到了公冶霆錚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
趙世睿這幾年雖然沒有跟公冶霆錚有着過多的書信來往,因爲一般公冶霆錚除了給祖母寫信,就只給小姑娘寫信了。
但是他還是有點了解公冶霆錚的,知道他做事情的風格,四個字來概括,就是:簡單粗暴!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過程不重要。所以公冶霆錚能夠把自己打暈了,然後跟個貨物一樣運回到清水州府。
“你這是在威脅我?”公冶霆錚覺得,幾年不見了,趙世睿真的是變了很多呀,現在還有膽子跟自己叫囂了。
“錚錚,我怎麼敢威脅你呢?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把我要做的事情提前告訴了你。”趙世睿趕緊賠笑着。
公冶霆錚在心裡想着,趙世睿一個人能夠單槍匹馬地趕到西北,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本事兒,因爲很多人是來不了的。
他也知道,趙世睿從小鬼點子都很多,還記得那個時候剛剛在書院上課,就瞞天過海地把小姑娘帶到了書院。
要是這個時候,真的敲暈了送走,在路上真要出點什麼事情了,自己真的擔不起這個責任。
現在自己剛剛歇了三個月的假期,又不能夠親自送他回去,交於別人自己真的是不放心,這可是小姑娘的侄子呢!
“你想清楚了,真的要留在這裡?”公冶霆錚最後問了一遍。
“錚錚,我真的想清楚了,你給我找一些筆墨紙硯,我要給家裡面寫信了。”趙世睿決定的事情都不會改變,跟小姑娘一樣,都是頭倔驢。
公冶霆錚見此,讓人去取了筆墨紙硯,自己就先去書房了。
現在的這件事情有點棘手,要是趙世睿真的去了軍營,那可是要幹事情的。但是就他這樣的身板。這一個月來又瘦了這麼多,到時候怎麼安排呢?
要給他安排一個安全的、清閒的活計,這要怎麼辦呢?
公冶霆錚在這裡想了老半天,突然之間腦子靈光一現,就知道用什麼法子來治治趙世睿了。一定要讓睿睿自己主動離開!
趙世睿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公冶霆錚已經在算計着自己了,現在正在給母親寫信。
“母親,兒子不孝,沒有跟您說就不辭而別了,在這裡不求得母親的原諒,但只求母親能夠好好養身子,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肚子裡面的弟弟或者是妹妹。”
“母親,兒子一直沒有跟您說過心裡話,那就是我跟錚錚一樣,志不在讀書,而在戰場。兒子在史書上面看過了很多戰役,看到了很多邊境百姓苦難的日子……”
“兒子想在這裡上陣殺敵,還給邊關的百姓一片安寧。母親,不要擔心兒子,有錚錚在這裡照顧着,不會有事情的。”
趙世睿後面還寫了很多,洋洋灑灑寫了八張信紙,才把給徐氏的信寫完。
這一封寫完之後,他又給自己的父親寫了一封信,大致意思跟寫給母親的一樣,就是求得他的原諒,然後不要爲自己擔心。
第三封信他是寫給小姑娘的。
“小姑姑,睿睿已經到了西北了,你不要擔心我。”
“現在我走了,孃親一定很傷心,在這裡煩請小姑姑多多陪陪母親,然後幫忙照顧一下。睿睿不勝感激。”
接着就在信裡面寫了一些自己沿途的事情,不過都是報喜不報憂,說的都是一些好玩的事情。
他給小姑娘寫的信就很簡單,沒有說自己的抱負,沒有說自己的心願,只是讓小姑姑幫着照顧自己的孃親。
不過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不說的話,小姑姑一定也會去做的。
三封信寫完之後,他又給祖父祖母寫了。
花了一個多時辰,五封信全部寫完了,然後就給了公冶霆錚,讓他送回去。
好在昨天晚上,公冶霆錚拿着戒尺打的是左手,今天不影響寫信。不然的話,今天就不要想了。
公冶霆錚接過五封信,交給了一個人,讓他快馬加鞭地趕到清水州府,把這信送回去。因爲昨天晚上老鷹已經出發了,現在只能夠讓人趕回去了。
公冶霆錚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的一隻老鷹是有點少了,應該再養一隻的,這樣就會方便一些。
不過不要小看了老鷹,養一隻下來的話,那要費很大的成本的。首先是要去選幼鷹,然後帶回來開始養着,開始訓鷹。
這期間,可能幼鷹經受不住死去了,也可能訓養人被幼鷹咬了受傷了……
總而言之,很是麻煩。並且在幼鷹長大之後,食量也是大大增加了,每頓都要吃肉,這一個月下來花費也是不小的。
不過公冶霆錚不在乎這點錢,因爲自己是不差錢的。
“睿睿,這幾天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我要回軍營了。等你的手好了的時候,會有人帶你去軍營的。”公冶霆錚給趙世睿交代了一下,自己就準備走了。
“錚錚,我的手沒有事兒的,我可以現在都去的。”趙世睿這個時候,怎麼能夠留在這裡乾等幾天呢?這可是他心心念唸的地方,近在咫尺,自己說什麼都要去的。
“你的手受傷了,不適合過去,現在還是乖乖在這裡。要是現在不聽話,那你就不用去了。”公冶霆錚也不給多說了,直接強硬地來了。
趙世睿現在沒能力反抗,只能在這裡開始養傷了。
不過他並沒有記恨公冶霆錚,他知道這是爲了自己好,要是旁人,估計錚錚都不會理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