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宮廷侍衛長小笠原子爵爲首,忠於武藏皇室的帝國軍隊,仍在做殊死抵抗。
辰源親王在事發之前,已委託原“名花流”舊友、現於狼羣服役的鬼冢直野和千畑瞳將煙卿小公主秘密送往“不滅皇朝”,請求好友武皇安東野代爲照料,夫婦二人已做好了玉碎殉國的準備。
意料之外的“影刃族”四大分堂主集體反水,使得皇城失落叛軍之手。辰源親王即刻便傳命控制宮城出入,命令皇城諸門和京城九門的帝國將士,緊閉諸門,嚴令無親王詔書、女皇諭旨、元帥印信、天皇寶刀四者同至,不許開啓;同時又派遣土太郎、土二郎兄弟即刻出城,徵調京郊畿輔諸營之兵,迅速控制畿輔要害,戒嚴道路,禁止任何人往來出入。
——“天京”一帶在暫時之間,成爲了帝國孤城,出不能出,進不能進,音信斷絕,內外阻隔。
在短短的時間內,辰源親王反應迅捷,出手狠辣,在天亮之前已然鎖閉“天京”畿輔咽喉,鹿死誰手,真的就只能看皇城內的血腥較量了。
腥風血雨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又在許多人的意料之外蔓延到整個“天京”,在這個幽明相交的黎明時刻,帶給滄浪士庶官民莫大的震撼!
以先皇名字命名的“天下”街上,豐田美子掌控下,全副武裝的帶甲騎士奔行馳騁。早朝大臣起先還以爲是國防軍會操,待一聽道是“吉野元帥勾結外匪犯上作亂,奉女皇諭令勤王靖難”,莫不驚駭之極!
——在這京畿之地,兵戈相向,說好聽一點,這是“勤王靖難”,說的不好聽的話,就是叛亂造反了殺聲洶洶,衆人醒覺過來,頓時一鬨而散,四散奔逃。
皇城諸門緊閉,正門、左門、右門,都有叛軍強攻縱火,往來呼叫,以助聲勢。
這時,天色已亮。
豐田美子麾下的兩萬精兵,“準男爵”北條武的五千血鯊死士,光明教會兩萬餘狂熱信徒,西樓顧家抽調的所謂的一萬家奴私兵,加在一起有六萬餘人,力量相當強大。
“準男爵”北條武手上集結了這麼多兵馬,自然膽氣大壯,一邊強攻皇城,四面縱火之餘,一邊選調大嗓門的手下輪番喊話,都是些勸諭皇城親衛武士憣然醒悟,速速歸順,既往不咎的話語。
不過,這個攻心之計顯然不能如願,皇城宮廷侍衛長小笠原子爵乃是武藏皇室心腹親信,反應敏捷,照着葫蘆畫瓢,也同樣派大嗓門士兵喊話回罵:“你等亂臣賊子,怎麼敢劫持女皇陛下?若是憣然醒悟,陛下寬厚,必赦爾罪。如若遲疑,難免株連九族,千刀萬剮之禍!諸位袍澤弟兄,你們依附亂臣賊子,圍攻皇城,大逆謀反,罪在不赦,速速投誠,死罪或可得免,否則罪無可恕!”
雙方邊戰邊罵,城下火攻,城上炮擊,硝煙瀰漫,城門延燒,火勢熊熊,叛軍吶喊衝鋒,連續的幾次強攻,都沒能攻破城門,無法闖進皇城。
如火如荼的戰鬥、廝殺,迅速蔓延到“天京”許多角落,驚恐的滄浪黎民士庶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巷子裡的角落,唐一更盯着爲自己包紮傷口的美麗女子妙人,遲疑不定的道:“你是定西顧家的人,爲什麼要救我?”
“黑山兄弟就在附近,想活命就給本姑娘閉嘴!”妙人好看的面頰多了層煞氣。
巷子外,整個“天京”城,但凡稍微重要一點的街口、衙署都在暴發激戰。
迎接叛軍強攻的是鉛鐵彈丸、熾熱火球、熊熊猛火、嗆鼻毒煙、滾燙沙石、石灰、箭矢、石塊、標槍、斧頭等等,辰源親王的守城器械準備得實在是太充足了,充足到讓叛軍上下都切齒痛恨的程度。
碧血滿地,白骨撐天,殘缺的屍體在昔日平整乾淨的地磚上描繪出斑斑駁駁的恐怖鬼臉。
皇室部隊的銃炮矢石,對仰攻、強攻、圍攻的叛軍而言,完全是毀滅性的力量,完全壓制了他們的攻勢,不斷將衝鋒的叛軍分解成碎骨爛肉,炮火之下,許多士兵的屍骨頃刻間蕩然無存。
每一聲火炮的轟鳴,都有成片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衝鋒在前的敢死隊員,也很難衝破銃炮矢石的攢射攔阻。
叛軍軍射出的利箭,在炮火的壓制下,作用難以令人滿意——當然,步戰弓、弩並非沒有一點威懾力,弓弦鳴響,一支支黑色的狼牙利箭命中目標,也同樣會奪走鮮血和性命,箭頭甚至大部分都淬了劇毒!
天京城裡,天下街上,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骸,焦黑如炭的屍骸,形相詭異的屍骸,而其中至少半數屍骸是被淬毒利箭奪走了性命,劇毒未必馬上致人死命,卻能大幅削弱士兵持續戰鬥的能力,在激烈的兩軍交戰當中,這已經不啻於死神勾魂牌了。
參差不齊的叛軍撞上嚴陣以待的皇室國防軍,雙方各種武器輪番上陣,不擇手段的拼殺,碎骨爛肉在猛火油製造的熊熊烈火中發出可怕的臭味,混合着硝煙,濃烈得簡直令人窒息。
叛軍揮舞着刀槍前仆後繼,衝擊着皇室國防軍依託牆壁所構築的防線,屍骸堆砌累積,強大的壓力逼得皇室國防軍傷亡持續攀升,不得不提前調動後備軍士補防。
戰場之外,“準男爵”北條武帶着自己的數十騎親信,遙遙觀望着呼嘯衝殺的血鯊海盜,攻破一道皇城牆壁,無動於衷。
失守的皇室國防軍與叛兵糾纏在了一起,就在相隔不遠的街巷上來回衝殺。
北條武雙臂貫力,水手刀在百米之外,飛旋而出。
“小心!”辰源親王警叫纔出,小笠原子爵已經飲刀喪命,旋轉的飛刀在他的咽喉劃開一道血口,噴濺而出的鮮血在陽光下灑出一扇多彩絢麗的雨幕。
略一遲疑,一顆流彈鑽進辰源親王肋下,倒在地上的親王奮力的抓緊軍、刀,無意識的重複着:“我不能死------父親和理惠還在他們手中------卿煙還沒有長大------我要看着她美、美的嫁人------”
敵人模糊的身影和森冷的刀光就在眼前,辰源親王試圖站起,卻毫無力氣地再度摔倒!
“準男爵”北條武獰笑着,舉起了水手刀——
陡地——
蹄聲隆隆,響徹長街,如同天邊雷鳴!
——無數狼騎衝過長街,如同地火噴薄。
驟然間,叛軍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森寒殺意,彷彿由盛夏陡然進入了隆冬。
“狼羣——”
“出動!”
武皇安東野的喝聲之後,是無數聲充滿殺伐戰意和勝利渴望的迴應;狼羣騎兵衝擊的路上,彷彿颳起了冰風雪雹,狂飆怒卷!
不可置信的回望着沖天而降的狼羣,“準男爵”北條武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尖銳的三棱狼牙箭,藉着戰馬衝勢,尖嘯着,旋轉着,橫空攢射,刺入滄浪叛軍的身體。
入肉,穿骨,叛軍士兵接二連三的被箭矢釘在了地上------
更多的叛軍則是被戰馬踐踏衝撞,被狼羣火器噴射出的鉛丸、鐵丸在近距離轟成蜂窩,眨眼間化做碎骨肉泥,留下一攤攤暗紅、鮮紅、污穢的血跡,還有腦漿與塵埃混合的花花綠綠。
圍攻辰源親王的密集叛軍隊伍,一下子變得稀稀拉拉,潮水般的隊形剎那間如退潮之水,嘩啦涌去。
“東野------”辰源親王意識模糊的喊出了舊友的名字。
“對不起,源,我來遲了。”一刀迫退攻上來的金老闆和火頭陀,武皇安東野探臂如猿,將重傷的友人提到馬背上。
“殺了他們!”“準男爵”北條武厲喝,叛軍隊伍洶涌的再度撲過來。